淮陽王已經是砧板上的魚,一派任人欺淩的模樣,聞言也不惱,點頭應是。


    武安郡王氣得七竅生煙,指著薑韶華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一個薑氏晚輩,竟敢這般對我說話,簡直是目無尊長不知尊卑……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唿聲響起。


    那根指著薑韶華的右手食指,被薑韶華出拳重擊,差點當場拗斷。


    武安郡王快六十的人了,當場便慘唿連連,眼淚都飆了出來,實在是丟人現眼。


    薑韶華眉眼未動,冷冷道:“這次是警告。再敢用手指著我,我直接廢了你的手!”


    語氣森森,透著殺氣。


    淮陽王被薑韶華的狠辣肅殺震住了。


    高聲慘唿的武安郡王,也沒勇氣和薑韶華爭辯,轉而向鄭太皇太後哭訴:“薑韶華這般心狠手辣,對待長輩不尊不敬,說動手就動手,實在有失體統。這樣的性情脾氣,焉能留在宮裏。萬一哪天生了異心,誰能管束得住。”


    都慘到這地步了,還不忘給薑韶華上眼藥哪!


    鄭太皇太後對薑韶華一千個滿意一百個放心,冷笑道:“若不是韶華厲害些,哀家和平王一個老邁一個年幼,豈不是要任人欺負了?”


    “你們兩人,現在都有謀逆叛亂的嫌疑。什麽時候洗清嫌疑了,才能離京迴藩地。”


    “來人,將他們送去天牢,記住和東平王分開關押。”


    鄭太皇太後一聲令下,便有數名禦林侍衛過來了,個個穿著軟甲配著刀,目光森冷。


    顯然,如果淮陽王和武安郡王意圖反抗,這些禦林侍衛便會立刻拔刀相向。


    還是淮陽王先起身領命。


    武安郡王麵色難看,狠狠瞪一眼薑韶華,不甘不願地起身。


    禦林侍衛們將兩位藩王押去了天牢不提。


    鄭太皇太後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用力摟緊懷中平王,喃喃低語:“顥兒,不要怕,有祖母在,沒人敢搶你的皇位。”


    “誰敢動心思,祖母就替你除了他!”


    這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借此敲打她?


    薑韶華心中冷笑,麵上不露聲色。


    平王被摟得太緊了,渾身不自在,用力掙脫鄭太皇太後的懷抱,跑到薑韶華身邊,扯住薑韶華的衣袖:“堂姐,今晚我還要和你同睡。”


    薑韶華嘴角微微抽了一抽,忍住一腳踹飛薑顥的衝動:“昨夜在皇陵,形勢緊張,我才容你在屋子裏添了一張窄榻。現在已經迴到宮裏,有一眾禦林侍衛守著,安全無憂。”


    鄭太皇太後也沒誤會什麽。平王年歲小,心智更小,智商也就三歲左右光景。在平王心裏,根本沒有男女之別的概念。他就是格外依戀信賴薑韶華,想黏著她而已。


    鄭太皇太後對薑韶華道:“你辛苦操勞了這些日子,今日天晚了,就在景陽宮裏歇著。”


    這是鄭太皇太後的“恩寵”,同樣不容拒絕。


    薑韶華眼下也沒和鄭太皇太後決裂的意思,點頭應下了。


    鄭太皇太後對薑韶華的順從很是滿意,又令人叫了範貴太妃過來,領走了平王。


    薑韶華在景陽宮裏住過數月,寢室一直都留著,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銀朱荼白都被留在南陽郡,沒有帶來京城。崔渡是男子,不能在景陽宮留宿。能伴在薑韶華身邊的,唯有陳瑾瑜。


    門一關上,陳瑾瑜便蹙了眉頭,低聲道:“太皇太後娘娘莫非是要軟禁郡主?”


    薑韶華淡淡道:“這倒不至於。鄭宸叛逃,安國公傷重不起,鄭家涉嫌叛亂謀逆。太皇太後需要有人穩住局勢震懾群臣,這個人非我莫屬。她留我在景陽宮,是施恩的手段。”


    陳瑾瑜忍不住嘀咕:“誰要這樣的恩典!還不如出宮迴王府哪!”


    薑韶華瞥陳瑾瑜一眼:“既來之,則安之。早些歇了,明日大朝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陳瑾瑜點點頭,先令宮人送熱水來,伺候郡主簡單梳洗。然後一同睡下。


    薑韶華有些疲倦,躺到床榻上,很快有了睡意。


    陳瑾瑜心事重重,側著身子看著昏昏欲睡的薑韶華,小聲說道:“郡主,我總覺得你和往日有些不同。”


    “這段日子,你胃口不如從前,也更易疲累。”


    這是近身心腹,又真正了解熟悉她。有些事,瞞得過一時,不可能也不會一直瞞下去。


    薑韶華睜開眼,輕聲道:“我有身孕,已經滿三個月了。”


    陳瑾瑜:“……”


    陳瑾瑜瞳孔倏忽睜大,倒抽一口涼氣,抓住薑韶華的手,語無倫次:“郡主有孕了?老天!這等大喜事,為何一直瞞著沒說!之前郡主還領兵進宮,殺了逆賊!萬幸沒動了胎氣,也沒受傷!”


    “郡主怎麽一直瞞著不說?總該找個太醫診脈看看。”


    “這事祖父還不知道,我得立刻讓人給祖父送信……”


    薑韶華輕聲打斷她:“崔渡知道,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人。現在不宜聲張,等一等再說。”


    陳瑾瑜還處在震驚喜悅和混亂中,下意識地點頭應下。等稍稍冷靜下來,也就明白過來了:“明日大朝會,定然要擁立新天子。這等關鍵時候,郡主有孕一事,確實不能讓人知曉。”


    以女子之身爭大位,本來就難之有難。再有了身孕,朝臣們很容易會生出“女子懷孕生子才是頭等大事哪有精力處理政務”的微妙心理,對郡主頗為不利。


    陳瑾瑜心裏胡思亂想了一通,等迴過神來,就見郡主已閉目睡著了。


    陳瑾瑜不敢再動彈,唯恐驚醒了郡主。她閉上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


    隔日五更,薑韶華如常起身。


    換衣服的時候,陳瑾瑜仔細打量薑韶華的腰腹處。


    薑韶華也低頭看了一眼:“現在肚子還沒隆起,看不出來。”


    陳瑾瑜嗯了一聲,忍不住低聲提醒:“待會兒大朝會,不管發生沒什麽,郡主都別惱怒動氣。”


    薑韶華扯了扯嘴角:“我盡量。”


    女子有孕,不宜見血光,不該動手殺生。這些忌諱她都犯了個遍。孩子還沒出世,就已“見識廣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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