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項雲問起自己的師門,李滄海的臉色微微一變,顯得有些警惕。


    而項雲隻是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我對逍遙派並無惡意,隻是想見一見貴派祖師而已。”


    似乎是項雲的神情頗為真摯,又或許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李滄海眼中的戒備神色漸漸消退,看向項雲的目光,卻是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你……你為何如此想見師尊,難道你也想加入我逍遙派?”


    “呃……”


    項雲麵色微微一愕,搖了搖頭道。


    “我並無此意,隻是想法要請教他老人家一些事情罷了。”


    李滄海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說道。


    “如此就好,不過但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師尊他老人家性情孤僻,不喜外人打攪,尋常就連門派內的弟子們,也幾乎見不到他。


    就連我們這些親傳弟子,一年也難得見到他幾迴呢。”


    說到這裏,李滄海臉上卻沒有半點失落之色,反而有一種輕鬆之態,似乎一年少見幾迴師尊,是一件十分愉悅之事。


    項雲對此不置可否,卻是問道。


    “不知逍遙子前輩年歲幾何,何等樣人?”


    聞言,李滄海卻是斜望洞頂,一臉茫然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聽姐姐說,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我們村裏鬧了瘟疫,全村人都死光了,隻有我和姐姐活著,是師尊救了我們,收我們為徒。


    師尊的樣貌我們都沒見過,但他的聲音卻從未變過,至於他老人家具體年歲,連大師姐也不知道。”


    項雲緩緩點頭,又看向李滄海那張,略帶一絲稚嫩的嬌顏道。


    “不知李姑娘芳齡幾何?”


    見項雲突然從詢問師尊,到問及自己的年歲,李滄海的俏臉不禁一紅。


    她雖然久居山中,卻也知道,女孩子不能隨意將自己的年齡告訴別的男子。


    但看著項雲一雙清澈的眼眸,李滄海略一猶豫,還是開口道。


    “我……我今年虛歲二十七。”


    項雲眉梢微微一挑,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顯然,李滄海的年歲與她的容貌頗有出入。


    但這也並非稀奇之事,當年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八九十歲的年紀,一個容貌宛如八九歲的女童,一個好似三十出頭的少婦,歲月似乎都不能在逍遙派弟子身上留下痕跡。


    更何況,剛才他化解了李滄海體內那道禁製後,也發現了此女的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不知逍遙子前輩,共收了多少位門徒?”


    李滄海掰著手頭算了算道。


    “嗯……師尊記名弟子倒是有十多位,但親傳弟子的話,便隻有大師姐、二師兄、姐姐和我四人了。”


    “哦……!”


    項雲目光微亮,除了李滄海之外的三名親傳弟子,必然就是天龍世界中聞名的“逍遙三老”了。


    項雲隨口詢問起三人的情況,而李滄海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索性也不再顧忌,給項雲介紹其起自己的師兄、師姐。


    “我大師姐叫做巫行雲,她入門最早,跟隨在師尊身邊的時間最長,也是我們四人中實力最強的,可是她人很兇,總是板著一張臉,很少跟我們說話。”


    項雲聞言,暗暗點頭,心道,現在的巫行雲脾氣恐怕還算好的了。


    等逍遙子離世,她和李秋水鬥爭到最激烈,被對方暗算,並奪走無崖子後,巫行雲才會究極進化,成為“天山童姥”。


    那時的巫行雲,才是最狠辣兇厲的,三十六島,七十二洞,人人畏之如鬼神。


    介紹完了巫行雲,李滄海又說到了無崖子。


    “我二師兄叫“無崖子”,你別看他名字怪怪的,但二師兄人可好了,溫文儒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得也好看。


    師兄平日裏對我也很是照顧呢,我的那套“星月


    劍法”就是他教我的。”


    說這話時,李滄海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一雙星眸眯成了兩道月牙,顯然對無崖子觀感甚佳。


    而對於那困擾後世多年,逍遙派幾名大佬的感情糾葛,項雲也是十分好奇,心中難得燃起了一絲八卦火苗,笑問道。


    “這麽說,你是喜歡你二師兄?”


    聞言,原本一臉笑意的李滄海,卻是轉笑為怒,紅著臉啐了項雲一口道。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麽呀,我隻是將二師兄當成自己大哥哥而已,你才喜歡他呢!”


    見到李滄海的反應,項雲一愣,疑惑道。


    “你不是說你二師兄才貌雙全,對你很好嗎,難道這樣的男子你不喜歡?”


    李滄海卻是白了項雲一眼道。


    “這跟我喜不喜歡他有什麽關係呀,二師兄對我好,因為我是他的師妹,而我也很尊敬師兄呀。


    再說了,二師兄整日裏除了修煉,就喜歡搗鼓些“琴棋書畫,占卜星象”之事,我也看不懂,而且他說話都是“之乎者也”的,我也聽不大懂。”


    說到這裏,李滄海似乎覺得自己背後說師兄壞話有些不妥,吐了吐舌頭,甜甜一笑道。


    “總之,二師兄是個好人呢!”


    聞聽此言,項雲嘴角一抽,心中默默為無崖子默哀了一陣。


    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崖子癡戀李滄海一生,沒想到收到的卻是一張“好人卡”。


    果然,渣男沒好報呀!


    最終,李滄海又說到了“李秋水”,說起自己這位親姐姐,李滄海的目光卻是變得有些複雜,似有心疼、憂慮和不解等情緒摻雜其中。


    “姐姐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從我記事起,她就很刻苦的修煉,不眠不休,也要達到師尊提出的要求。


    而那時候,大師姐雖然性子比較冷淡,但與姐姐和我的關係也算和睦,她與姐姐經常在一起討論修煉心得,我們三人還曾一起溜下山,去鎮上的市集看廟會呢。


    那時候我們還遇到一群惡霸想要欺負我們,大師姐和姐姐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可好玩了!


    可惜我們上山後,不知怎的,師尊竟然知道了這件事,罰她們在後山麵壁,三天不許吃飯喝水,我年紀小,師尊便讓我抄《莊子》一百遍,讓我不許去後山看她們。


    但我夜裏趁著所有人睡著了,去廚房裏拿了饅頭和素齋,偷偷到後山去找大師姐和姐姐,師尊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說到這裏,李滄海麵上露出一絲竊喜,似乎瞞過了那位神通廣大的師尊,是一件讓她十分自豪的事情。


    但笑著笑著,她的眼中的光芒卻漸漸黯淡了,緩緩垂下頭,李滄海歎了口氣道。


    “哎……要是一直那樣多好呀,可現在大師姐和姐姐都變了,自從二師兄從西域歸來,不知怎的,大師姐和姐姐的關係就越來越差了。


    大師姐變得更加冷淡了,我主動找她搭話,她卻總是冷冰冰的迴應一句,有時候根本不理我。


    姐姐也是,脾氣變得有些暴躁,還經常一個人發呆,我問她原因,她也總是不說,而且修煉起來,也比以前瘋狂得多。


    她們倆以前經常會切磋武藝,如今雖然偶爾也會交手,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她們比試,我總覺得她們好像……”


    說到這裏李滄海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項雲靜靜聆聽不語,知道李滄海想說的是,兩人交手時,都含有對彼此的殺意。


    果然,“情”之一字,傷人最深。


    “好了,不說這些了!”


    李滄海搖了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向項雲道。


    “對了,之前那麽多武林人士圍攻我,還有好些實力不弱的高手,你是怎麽將我救走的?你也一定是位武林高手吧?”


    李滄海不由得想起,當初在溪水邊,自己使勁渾身解數,都無法觸碰到項雲的衣角,對他的實力也產生了好


    奇。


    見到李滄海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項雲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身前的篝火,讓火焰燒的更旺,笑著迴應道。


    “什麽武林高手,我的武藝稀疏平常,一般的緊,還有很多人比我強呢。”


    說這話時,項雲心中不由想起了七星神殿,自己如今的實力,在七星神殿之中,恐怕還是很弱吧。


    而李滄海有些將信將疑道。


    “可是你的輕功那麽厲害,怎麽可能不是高手呢。”


    項雲眉梢一挑道。


    “嘿嘿……你說的沒錯,我最厲害的就是輕功,所以逃命的本事最是在行,其次就是醫術。


    所以我才能救下你,並治好你身上的傷勢,不然你以為我一個人,能打敗那麽多武林高手嗎?”


    李滄海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般的自語道。


    “說的也是,看你這麽年輕,江湖上也沒聽過你的名號,想來是不可能對付那麽多好手的,不過你的輕功和醫術真的很厲害呢,謝謝你!”


    項雲擺了擺手,目光望向不遠處石床上,那枚先前李滄海用來酬謝自己的玉佩道。


    “那枚玉佩你收著吧,我不需要。”


    李滄海聞言,卻是搖頭道。


    “不行的,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的,這枚玉佩你收下吧。”


    項雲看著李滄海道。


    “你若真想報答我,倒是可以為我領路,帶我去逍遙派如何?”


    李滄海聞言,卻是微微變色,連連擺手道。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去逍遙派的。”


    “為什麽呢?”


    “逍遙派有門規,除非是師尊親自邀請,否則是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的。


    而且他派弟子,若是知道了“逍遙派”的存在,按門規,都是要滅殺掉的。


    今日我在洛陽城外,也是聽到你說要去逍遙派,這才……總之,你別去逍遙派。”


    見李滄海一臉焦急神色,項雲卻是不急不緩的說道。


    “我可以先到逍遙派山門外,你去通報逍遙子前輩,他若願意見我,就不算違背逍遙派門規了?”


    李滄海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卻仍是搖頭道。


    “不可以的,若是師尊不願意見你,你又知曉了我逍遙派的存在,到時候,大師姐、二師兄還有姐姐都不會放過你的。”


    項雲卻是哈哈一笑道。


    “不怕的,我的輕功很好,他們殺不了我。”


    李滄海見項雲不肯聽勸,不禁急道。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麽固執,你不知道我逍遙派的厲害,雖然我的實力不怎麽樣,可是大師姐他們卻是極強的。


    你的輕功在那些江湖人士麵前,倒是夠看,可一旦大師姐他們出手,你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你不是我逍遙派的弟子,他們斷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李滄海顯然是怕項雲自尋死路,好一番苦勸。


    然而項雲起初還與她說笑幾句,最後幹脆是笑而不語,那略帶一絲戲虐的神態,氣得李滄海是跺足不已。


    “哼,你這家夥,怎麽勸都不聽,自己非要送死,我不管你了!”


    終於,李滄海被氣得轉身離去,直接霸占了那張石床,扯過那張羊毛毯子,朝著洞內側臥而眠,腰間的佩劍,仍舊貼身佩戴。


    見到李滄海的舉動,項雲笑著搖了搖頭,依舊輕輕撥動著身前的篝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滄海重傷初愈,身子仍舊有些虛弱,起初還有保持著一絲警覺,手握劍柄假寐。


    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終究是被疲憊淹沒,沉沉的睡去。


    而看著已經熟睡的李滄海,項雲把玩著手中那根木棍,目光又朝洞口方向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石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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