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衛含章醒來時蕭君湛已經不在了,她養尊處優慣了,向來沒做過什麽精細活兒,故而一覺醒來隻感覺手腕酸的不行。


    她一麵揉著酸痛的手腕,一麵迴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臉頰慢慢紅透。


    果然!


    就知道那人憋著一肚子壞水,故意讓她喝醉,好叫她……


    她懊惱的恨不得捶自個兩拳,怎麽歡情蠱一旦失效,她就這麽不矜持!


    外邊守著的宮婢聽見動靜,低聲問了一句,衛含章隨意整理了下寢衣,便喚了人進來。


    一列宮婢入內,齊齊福身行禮後,各司其職伺候她洗漱,更衣。


    衛含章本來被綠珠綠蘭伺候慣了,原本還以為自己會不習慣,沒想到卻也覺得這些宮婢們伺候的不錯。


    她抬眼看了眼窗外的日頭,心裏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離開時,可有吩咐人送我出宮?”


    領頭的宮婢恭敬道:“殿下隻吩咐伺候好姑娘您,旁的一律未曾吩咐。”


    正巧此時有宮人送來早膳,衛含章沒法兒離開,便隻能等蕭君湛迴來再說。


    早膳就在殿內用的,她心裏有事,就用的不多。


    等用過膳,這才有功夫打量當今太子殿下的起居殿。


    大淩王朝建國有三百餘年,這座皇宮隨著王朝而建立,經過多代帝王龍氣蘊養,天家氣派莊嚴肅穆。


    長吉殿的前殿便是蕭君湛接見重臣開小朝會之地,怕撞見哪位外臣,衛含章不敢輕易走動,便隻能在後殿轉了轉。


    走到書房門口時,她側頭問向身後跟隨的宮婢:“我能進去嗎?”


    宮婢低頭答道:“殿下說了,長吉殿內,您無處去不得。”


    聞言,衛含章心頭微動,下意識收斂了神情,推門走了進去。


    蕭君湛的書架,衛含章早有見識。


    孤本繁多,涉獵範圍也廣,隨意一本都足夠讓她細細品悉半月了。


    等蕭君湛下了朝迴來,先是細細問詢了宮人幾句,就徑直進了書房,一進門便見那牽動心腸的小姑娘捧著本書,讀的入了神。


    他靜靜的看著,眸光不知不覺變得幽深。


    想到還要等個幾月,才能過上這種下朝迴來,就可以看見她的日子,心中不由升起幾分難言的情緒。


    ……真想將人拘在宮裏,不讓她迴去才好。


    他輕吐口氣,走了過去,瞧了眼她捧在手裏的書,溫聲道:“在宮裏多留幾日可好?你喜歡什麽,我都給你找來,不會叫你無聊的。”


    他突然出聲,讓看書看入神的衛含章嚇了一跳,捂住胸口道:“你怎麽總是忽然竄出來嚇人。”


    完全沒理會他的話,站起身道:“既然迴來了,那派輛馬車送我出宮吧。”


    蕭君湛定定的她幾息,忽然伸手抱住她,道:“冉冉真是個壞的姑娘,說好睡醒不許對我變了臉色,又反悔了是不是?”


    “……你不要這樣!”衛含章感覺自己都要分裂了,惱火道:“你難過,我也不比你好過到哪裏去,做什麽非要為難我!”


    她伸臂用力把他推開,大聲道:“你倒是想辦法幫我把蠱毒解了啊,這樣我不就不會變臉了嗎!”


    她性子雖嬌氣,卻極難這般動怒,蕭君湛見她這樣,哪裏舍得再逼她,幾乎下意識就放柔了聲音;“是我不好,我不該逼你。”


    為難她?


    ……也要他狠的下心才行。


    衛含章氣悶道:“我見到你就煩,你不要想著讓我擺脫歡情蠱控製重新喜歡上你這個解法了,沒有用的。”


    話音落下,蕭君湛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她。


    那雙眼眸裏明晃晃的情意讓衛含章看的愈發心煩意亂,推開他就往門外走,口中念叨著要出宮。


    蕭君湛輕聲歎氣,吩咐人備車。


    幾步上前伸手拉住她道:“幾日後秋獵之行,承恩伯府也在隨行名單上,冉冉可要隨我同行?”


    衛含章都不用懷疑,他說的同行,必定是如行宮那兒般,兩人起居一起。


    她搖頭道:“我自有父母和家中姐妹相伴,就不同殿下一路了。”


    蕭君湛並不意外,他笑了笑,又道:“你大舅一家今日該到京了,屆時將他們一房也帶上可好。”


    他突然說起這個,叫衛含章有些發愣,旋即反應過來道:“終於迴來了,這都過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想著收到的消息,蕭君湛眉頭微蹙,神情有些變化,叫衛含章瞧了個正著,她瞪大眼:“真出事了?”


    “你表哥的長子在流放途中染上惡疾……”蕭君湛道:“不治身亡。”


    表哥的長子…


    衛含章眨眨眼,她大舅一共四個兒子,兩個已經娶妻,其中又隻有三表哥一舉得男,取名江智裕是江家大房嫡長孫。


    那孩子才兩歲。


    江家第三代子孫不少,但眾多表哥裏,衛含章隻跟三表哥江盛文處得來,他長子出生時她才十三歲,頭一迴見到這麽小的奶團子,很是稀罕的抱著舍不得撒手。


    離開徐州時,那孩子已經會喊姑姑了。


    那日城門口相送時,她還抱了他。


    ……死了?


    “不會的,”衛含章不願意相信:“那孩子身子素來健壯,外祖母都說壯的像頭小牛犢子。”


    蕭君湛抿抿唇,一言不發伸臂將她抱進懷裏。


    等她略微平複了情緒,方道:“我陪你一起迴家可好?還是你要直接去江府?”


    “不用了,”衛含章眼瞼發紅,卻還是冷靜迴絕道:“我大舅本就是被開恩赦免流放之刑的罪臣,他們一家迴來,你便親自登門太不像話。”


    他可以愛屋及烏給她親族臉麵,但絕不能是現在。


    雖說給皇後母族加恩乃慣例,但她眼下還不是皇後呢,他卻抬手就給了衛恆國公爵位,又加恩給了她外祖家,連貪贓枉法的罪臣都赦免了其罪。


    這也就罷了,畢竟她大舅是個芝麻小官,論罪過也不是罪大惡極。


    可身為監國太子,如此親待貪贓枉法本該全家流放的罪臣,讓滿朝文武怎麽看?


    兩章,踩著尾巴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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