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這句話,雲濤體內的零件開始嘎嘎作響,在雲濤龐大的的精神力下,顯得有些不堪重負,連帶著雲濤此時的身體也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知道了。”那個聲音逐漸變得飄渺,消失在窗際。雲濤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迴過神來,窗邊隻剩下一本厚厚的舊冊子。翻開來,裏麵竟然全都是關於“死神”的內容,從修煉方式到攻擊弱點,全都無巨細的被那熟悉的娟秀字體記錄了下來。


    一頁一頁地看完,雲濤明白了小師妹的意思,這是為了明天,讓他多一分生存下來的把握。


    隻是,雲濤根本不需要這些啊。


    傀儡王有多強,雲濤的心裏再清楚不過,就是一百個他加起來也不是對手。而小師妹的實力,剛才他幾乎一眼就看透了,僅僅隻比三百年前強了五十倍,比現在的雲濤僅僅強出一倍。這些年來,她想必一直在壓製“死神”的力量,甚至刻意不去修煉……為的就是,在未來不會傷害他?


    可是以這種實力,對上傀儡王就是必死!


    雲濤從來都不需要小師妹的這種施舍,他隻要對方能夠好好活下去,就行了,那才是他心裏真正的想法,至於他自己活不活,根本不重要啊。


    窗外的第一縷朝陽,讓迷蒙中的雲濤猛然驚醒。


    他要去救她,一定要去!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來不及披上衣袍,雲濤直接以四十倍音速衝出自己的宮殿,向著傀儡門疾馳而去。一路上,傀儡門弟子的屍體、長老的屍體、軍隊的殘骸……凡是企圖阻擋“神”的,全都被吸幹了生命力,化為枯骨,看上去簡直觸目驚心。


    一路上千裏之遙,竟然全都是屍體,足以以億計數,用屍橫遍野來形容都顯得有些蒼白。不過此時雲濤哪裏管得了這些,這個時候,他就是想要保住自己女孩的,一個極端自私的年輕人而已。


    即便是這樣趕路,命運的指針依舊將兩人錯開了。


    雲濤到達的時候,隻看到傀儡王的宮殿前,數千名骨幹精英肅穆地站著,屍體落成的山就堆積在一旁,見雲濤到來,目光齊齊看向他。他愣了愣,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這時候,宮殿的大門緩緩敞開,一個閃爍著金光的人影緩緩走出來,從那光影的間隙中,隱約能看出是個中年人。在他的肩上,扛著一個血紅色的嬌小人形,沒有生機,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之所以說是人形,是因為那屍體血肉模糊,已經無法分辨出細節。


    那金色人影停下腳步,將肩上的屍體像丟垃圾一樣扔到一旁,衝大殿前的數千人道:“還不宣判?”


    “是,傀儡王大人!”數千人齊聲喝道,“經傀儡門長老會裁定,由傀儡門門主,傀儡王大人簽字通過,現在,我等宣判:傀儡門首席大長老雲濤,在就職期間,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勾結‘死神’,欲要毀我傀儡門千秋大業,居心叵測,罪不容誅,將由執法堂十三位執法長老代表傀儡門,將此人處死,即刻開始!”


    ……


    那個時候,雲濤忽然就明白了,傀儡王其實早就對雲濤心存忌憚,想要殺死他了,隻是因為找不到借口,一直拖延著罷了,而小師妹則是單純為了保護他,才去先殺傀儡王,結果,反而成為了傀儡王對雲濤出手的借口。


    那一刻起,他與傀儡王真真正正地決裂了。


    ……


    “喂,雲小子你沒事吧?喂!”黑尊刀的聲音,把雲濤從無邊的迴憶中拉了出來,他如夢方醒,猛地喘了幾口粗氣,抹掉臉上的淚水,心境才略有所平複。


    “到底怎麽了你?”黑尊刀嚴肅地問。


    “沒事,想起一點以前的事情。”雲濤摸了摸鼻子,道。


    “喂喂,太可疑了吧,”黑尊刀說道,“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差一點就產生心魔了,這麽嚴重還叫沒事?”


    “行了,我說沒事就沒事。”雲濤有些煩惱地拍了拍手。


    教堂中溢出來的味道,正是死亡之氣的味道,雲濤不禁有些激動地想:莫非在這個世界上,也存在著“死神”?此時就在這教堂之中?八成就是這樣。


    一把將教堂的大門推開,雲濤徑直走了進去。寂靜的教堂內空無一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死亡之氣,這種氣體中蘊藏著高濃度的死亡之力,尋常人沾之即死,對於武師境以下的武者來說也堪比劇毒。當然,對於雲濤這個級別的傷害就微乎其微了。


    按照當年小師妹送給雲濤的那本舊冊上所言,這種死氣外溢的現象,是每個“死神”獲得傳承之前最後考驗的標誌,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教堂的裏的家夥還不是真正的“死神”,未成“死神”,便已經有擊殺武師的實力,可想而知,真正成為了“死神”,她會有多可怕。


    所謂最後的考驗,便是將死氣提純吸入體內,在不死的前提下,凝聚死亡之力結出一顆死亡種子,才算是度過了這一關,一個新的“死神”也就誕生了。反之,如果扛不住死亡之力對生命的侵蝕,吸收得越多,生命力就越衰弱,生命力越衰弱,也就越接近死亡。


    可以說,這個時候,正是“死神”的成長道路上最為艱險的時刻,需要外界的幫助。


    目光穿透死氣,雲濤隻是稍微一看,便輕易發現了這股死氣的來源。深唿吸了幾口,他直接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抱著膝蓋,蹲坐在神像後麵的小女孩,臉色蒼白,麵容枯瘦,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此時,她正用一塊破布,緊緊地包裹著瑟瑟發抖的身體,頭上的烏發已經全部脫落,掉了一地,額頭和臉頰上全是黑色的汗水,唿出的氣息也寒冷而急促。可以看出,她的生命已經被死亡之力嚴重侵蝕,到了最後的關頭。


    幫,還是不幫?


    雲濤麵臨著一個選擇。


    幫的話,也許將來有一天,自己會反而死在她的鐮刀下。不幫的話,雲濤自責與愧疚的對象中,就要再加上一個小女孩。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小師妹的音容笑貌。想到她成為“死神”後,那痛苦悲慘的經曆,如果在這個小女孩身上重演,讓她也經曆一番人間煉獄,那才是真正害了她。想到這裏,雲濤心一橫,抬手便要將她抹殺。


    就在這個時候,黑尊刀忽然阻止道:“住手,不能動她!”


    被這麽一喊,雲濤好不容易提起的殺心頓時煙消雲散,有一種渾身脫力的感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雲濤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怎麽了?”雲濤問。


    “我發現你小子從剛才開始就不大對勁啊,不就是想起些往事,你那素來沉穩的心境怎麽像是紙糊的一樣?”黑尊刀說道,“好家夥,剛才你都要違背本心了,要是再不阻止你,心魔就會要了你的命!”


    “本心?”雲濤疑惑道。


    黑尊刀歎了一口氣,道:“修武道,要想遏製心魔,必須要堅持住本心,順應著本心。像你以前那樣,看了不爽就殺,遇上好人就稱兄道弟,不是很好麽?敢愛敢恨,恩仇必報,那才是武道,那才是武者!可是你剛才,卻要強迫自己保持理智,殺這個女孩,選擇違背你的本心,這種行為最為助漲心魔的力量了。


    “我不了解你曾經經曆過什麽,和這個體質特殊的女孩有什麽關聯,我隻知道,你現在是我老大的傳承者,我就有義務要監督著你。從現在起,必須要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來行事,聽自己心靈的聲音,切忌背離本心!隻有順應它,才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明白嗎?”


    “順應本心,順應本心……我的本心,是想要救她的,我覺得她也有生存的權利……你說的對,何必考慮以後的結果,想救就救,未來還是未知數,她未必


    會對我不利,然而放棄了眼下,這丫頭可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雲濤長出一口氣,感覺困擾自己很久的心結似乎被打開了,身心頓時變得格外清爽,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也再度恢複鋒芒。


    微微抬手,寂滅之力輕易便將女孩身邊的死亡之力驅散,然後雲濤走上前,輕輕掰開她咬緊的牙關,喂她吃了最後一顆還陽丹。


    富含著強大生機的還陽丹下肚,少女的臉色頓時浮上了一抹紅潤,脫落的頭發,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黑色的汗液也很快變成了無色,唿吸漸漸平穩下來,終於是脫離了鬼門關。


    施救完畢後,雲濤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坐在原地,守護在少女身旁。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黑尊刀問道,“你好像對她有特殊的感情,接下來的行程要帶上她嗎?”


    “嗯。”雲濤點的點頭,眼神中一片堅定,“我不但要帶上她,還要收她為徒。”


    “……神馬?!”黑尊刀叫道,“你才多大,就想收徒了?你能教給她什麽?”


    “我的本事,又豈能通過年齡來衡量?”腦中閃過那本舊冊上關於“死神”修煉的內容,雲濤微微笑道:“況且,關於她自己的事,這世界上也隻有我能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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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了這麽長時間,終於百章了,心情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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