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酒吧有好戲看。這個消息在船上一傳十,十傳百,於是聽見這個消息的乘客都到酒吧去看熱鬧,給這次無聊的旅途增添一點樂趣。


    有人到了之後,見到霍也和那個姓土間的浪人都拿著自己的刀,刀藏鞘中,雙方都頗有一股俠客風範。但他們還是略有不同,霍也一看便是胸有成竹,而土間則是底氣不足。


    有剛到的人問同樣旁觀的人現在是什麽情況,這是要幹什麽?有好事的人就解釋,這是要比刀,雙方用刀背擊打對方的刀身,誰的刀先斷,誰就算輸。


    “這……為什麽要拿刀背啊?要想弄斷不是用刀刃更好嗎?”有人問到,這是個普通人,對武器也是沒有半點研究。


    旁邊一個異能行者和一臉高傲地說道:“哼,你們沒摸過刀的人肯定不知道。刀背擊打,那就算是鈍器,他們這要比的可不是刀的鋒利,而是韌性!要知道一柄刀的工藝如何,可不光是看他能否切金斷玉,還要看是否堅韌,否則戰鬥的時候被人從側麵打上一下就直接斷了,那也就是塊脆生生的鐵片而已!”


    “哦哦,這個我懂,就像現在市麵上能買到的菜刀,機器打磨的合金刀,少了很多手打菜刀的工藝,所以用不了幾年就廢。”


    “對,就是這個道理!”異能行者給予肯定。


    “那你們說誰能贏?”


    “不好說,那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我依稀覺得有些麵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不過另外一個我認得,那是旭日殖民地非常出名的鑄造大師——土間埋的孫子,叫土間太郎!”


    “哦~是那個土間埋大師的孫子啊,那我覺得這邊迴贏。”


    “未必,土間太郎用的畢竟是武士刀,擋不住側麵的打擊。”


    “那另一個小哥呢?他用的不也是長刀嗎?”


    “哼,說你們不懂都是誇你們,你們仔細看好了,那柄刀刀身長而窄,而且筆直,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很明顯是唐刀樣式中的橫刀。那個土間太郎的武士刀刀身有一個明顯的弧度,和橫刀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哎哎哎,開始了!”那個異能行者顯然還想賣弄,但打賭的兩人哪會等他們?此時已經開始了比試,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著結果。


    兩人將各自的武器抽出,土間太郎的武士刀顯然也是比較上稱的兵器,鑄造者土間埋大師也是有一定的手藝,霍也之所以沒有聽說過,不過是以為眼界過高,見識過真正的最頂級的兵器,才會一點都不關注那些隻在一隅之地出名的大師。


    “我的武士刀名為數珠丸,與大和天下五劍之一的數珠丸同名,由主禍野當中的特等烈風礦石打造,是一件上好的風屬性異能傳導兵器,能讓風屬性異能共鳴,將異能術的威力放大,長……”


    “夠糟踐東西的!來,試試!”霍也一句廢話沒有,冷月刀不知何時出鞘,筆直的刀鋒直指土間太郎的麵門,刀尖離他的臉不過幾寸的距離。


    土間太郎當時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寒而栗。不光是因為他與霍也的的如此之近,還因為冷月刀是如此優雅!


    日月神刀是銅腕鬼上官青才收官之作,必定是用盡了畢生的技藝打造出的世間最頂級的兵器!


    路西法之翼,冰鋒晨露,日月神刀,還有其他數不清的傳世神兵,隻是到底銅腕鬼都打造了什麽,人們對它們還是知之甚少,隻有極少數人們知曉是出自銅腕鬼之手,它們無一不是受萬人追捧,讓災禍聞風喪膽的神兵!


    這一柄冷月刀不出鞘還好,就這麽一出鞘,刀身竟然自行顫抖,發出一陣陣清亮堪比龍吟的顫鳴聲,竟是讓在場之人的鼓膜都在跟著鼓蕩。


    好刀!不!寶刀!


    霍也這句“試試”一出口,土間太郎就知道……自己已經騎虎難下,和對方的寶刀相比,他的數珠丸也就是一塊廢鐵!別說什麽贏了能拿五百萬,能保住爺爺給自己的數珠丸恐怕都要千難萬難!服軟!必須服軟!可是比都不比,光是見到對手的兵器就退縮,未免太失顏麵,到底該如何是好?


    忽然之間,土間太郎心生一計,自己拿數珠丸先去打對手的刀,等打上幾刀,說自己的刀還是比不上,他甘拜下風,就算是落荒而逃,怎麽說也是保住了數珠丸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上官玉蝶其實正暗搓搓地將他的心理活動看了個一清二楚,而且告訴了霍也!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從前的上官玉蝶,又怎麽會有這種閑心?能耐著性子看完這出戲就已經殊為不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隻能說——上官玉蝶跟霍也學壞了!而且是蔫兒壞蔫兒壞的!


    霍也心知之後,隻是一笑,隨後說了聲,“怎麽的?你要是不想比了,好辦,老樣子給這個小哥道個歉,你走你的。”


    霍也這就是給土間太郎台階下,說實在的,他們之間也不是什麽太大的矛盾,霍也本身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自己的那些個惡趣味著實是能把人氣得不輕,今天這種事情,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這個調酒師做什麽事讓自己滿意,說不準自己也能這麽幹,當然,事後會給是十倍的價錢當小費。


    正是因為如此,霍也覺得自己沒什麽道德立場去指責土間太郎,之所以提出這麽一個賭約,也不過是因為土間太郎打算拿刀砍了自己,現在他給一個台階,他要是下,霍也也不會緊咬著不放,他若是不下,刀斷了不能怨別人,就怨他自己的爛脾氣!


    但是土間太郎卻沒打算就這麽直接服軟,他是知道自己可是直接就坡下驢,但是他忽然間咽不下這口氣,因為霍也讓他給調酒師道歉,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在他眼中,服務行業的人都是低人一等的!想道歉?沒門!


    “比,怎麽不比?來,你把刀架好,我先來!”


    霍也心說,“給你機會你不珍惜,得,這是你自找的!”


    霍也還是坐在吧台之上,伸直了胳膊,長刀也是直指前方,就等著土間太郎發力!


    土間太郎也是一時腦熱,見到霍也竟然坐著,當時就是怒不可遏,他將刀反握在手中,像是正經的武士出招動作,卻是將刀鋒和刀柄的位置反了過來。他調整好唿吸,用盡渾身的力氣,朝著冷月的刀身狠狠砍了過去!


    就聽“嘡啷”一聲脆響,冷月刀沒斷……團土間太郎隻覺得自己虎口都是麻的!這一下撞擊的反震之力著實是不小,但就是如此,霍也握刀的手和冷月刀竟然紋絲不動!就好像那細長的手臂,還有那更細長的刀鋒都是銅牆鐵壁!


    “別謙讓啊!拿出你最大的力氣!”霍也一點都沒有放過土間太郎的意思,機會已經給了,他不珍惜,那今天不是他下不來台,就是自己下不來台!


    “哼!”土間太郎又是狠狠一刀砸在冷月上,這次他緊咬牙關,用上了吃奶的勁兒,等到砸中的時候,甚至因為撞擊傳來的疼痛感悶哼了一聲。但霍也的手和刀依舊紋絲不動!


    就這麽兩下的爆發,土間太郎已經隱隱有了脫力的跡象,他想著要不要服軟了,但是霍也的手臂就這麽端著,貌似沒有一點退一步的樣子!土間太郎也是發了狠,腦子一熱,就發了瘋一般地朝著冷月的刀身劈砍上去!


    整個酒吧的人就聽“聽令哐啷”一陣的亂響!


    雷裏米悄摸悄地問同伴們,“話說,不是輪著敲對方的刀嗎?怎麽這個敲起來沒完了?”


    “沒辦法,我哥就是怎麽嘲諷,這貨上頭了!”愛麗絲顯然看出了事情的本質。


    陸定遠一頭的霧水,“啊?他不是還沒喝酒嗎?怎麽就上頭了?”


    “這個……我們該怎麽和你解釋呢?”洛佳佳說完,就陷入了沉思。


    旁觀的觀眾們也看得一臉懵逼,這明顯氣勢上土間太郎就輸了啊!而且霍也明顯是手上有力氣,不然就看土間太郎那個玩兒命的架勢,恐怕他們用上全身的力氣都未必能擋下,但霍也就那麽雲淡風輕地坐著,端著自己的胳膊,看那樣子還有點想打哈切!


    土間太郎就這麽一下一下地狠命用刀砸冷月,終於有那麽一下,他的力氣用偏了!之前便交代過,這武士刀是最怕橫向的力量的,所以大和武士戰鬥之時,武士刀都是直直地與目標碰撞,不能有一點角度傾斜。


    可是現在他的角度偏了……


    就這麽一瞬間,數珠丸像是直接砸在了一堵牆上,應聲而斷!刀身從碰撞點碎裂開來,碎片像是碎玻璃般飛濺出去,刀尖脆生生地掉在地上,土間太郎當場呆若木雞!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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