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清這幾天每天讓宮女侍衛幫她找材料做通訊器,忙的不亦可乎,隻在晚上休息的時候,才會在睡覺前詛咒這個暴君一百遍……


    他似乎也在往這邊看來。


    淩天清微微一瑟縮,調整一下姿勢,讓飛簷角上的神獸擋住自己一點。


    雖然隔得那麽遠,可是依舊能感覺到暴君身上的陰寒之氣。


    唉,想到暴君可能每天要遇到章本旦這種笨蛋,淩天清也蠻同情他的。


    操勞國事就算了,操勞一群笨蛋,就真的很可憐了。


    難怪暴君每天火氣那麽大,跟別人欠了他一座江山似的……


    可即使那樣,也不該拿她來瀉火啊!


    而且,她還逃不掉。


    淩天清在心裏打著小九九,她要真的迴不了地球,那應該怎麽在暴君的手裏存活下去。


    等淩雪還是溫寒?


    這個世界最靠得住,隻有自己啊,不能太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否則……


    淩天清還記得那天的失望。


    那種失望很痛,比打在屁股上的板子還要痛。


    她也不要安安心心的當什麽鳳身,更不願意和一群女人共用暴君,她即使無法迴地球,也要逃出去,逃出暴君的掌控。


    逃出去之前,安個定時炸彈在龍床上……


    淩天清正在盤算著,突然看見暴君的身邊多了一個年輕人,他們走下小橋,似乎要往天青宮來。


    暴君青天白日之下,要來這裏幹嘛?


    因為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淩謹遇身邊的年輕男人,隻覺得很眼熟。


    淩天清緊張盯著那兩個身影,確定他們是要來天青宮。


    她急忙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往屋脊上爬去,然後翻過屋脊,跑另一側藏著。


    雖然這個舉動很幼稚,但淩天清確實不想見到暴君,同情歸同情,誰都不會喜歡上一個對她心狠手辣的人。


    隻要想到暴君的種種惡行,淩天清就開始恨,恨得心裏發寒。


    強暴,杖責,虐待……


    淩天清趴在屋脊的另一側,仔細的聽著下麵傳來的聲音,感覺自己像個賊。


    “主子,王上駕臨。”下麵有宮女在喊她。


    淩天清裝作聽不見,繼續趴在另一側潛伏,盯著陽光下燦爛的天清花,祈禱暴君沒看到自己快點離開。


    蘇齊歡已經借著太後壽辰大赦天下的借口被放出來了。


    雖然他已確定這裏住著的小主子不是蘇筱筱,但在淩謹遇的麵前,還是裝的很高興。


    淩謹遇是依言放出了他,可滅門慘痛還在齊歡心中揮之不去,而且淩謹遇心思深沉,誰也不知……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再把他丟進天牢……


    蘇齊歡至少要等到淩雪迴來,確定淩謹遇所說的話,才會放心。


    淩謹遇對他說,如果還有一個蘇筱筱,就會許配給淩雪當侯爺夫人。


    到那時,他才敢確定自己妹妹是安全的。


    因為蘇齊歡相信,淩雪一定會盡力保護好筱筱。


    淩謹遇站在院中等了片刻,皺了皺眉頭:“撤了長梯。”


    他的聲音不大,卻著著實實的撞進淩天清的耳中。


    撤掉梯子她也能下去順著天清樹爬下去。


    “砍了這樹。”淩謹遇再次清清淡淡的吩咐,像是知道她的小九九似的。


    淩天清這下著急了。


    這棵和她同名的樹,可是她的心愛之物,每天把它當成樹洞說話,每天看著天清花盛開已成了習慣,哪能說砍就砍?


    偏偏暴君金口玉言,說一不二。


    所以淩天清急忙從屋脊後探出腦袋來,抱著天清樹的枝幹,笑的一臉虛偽:“哎呦,王上您來了啊,真是稀客稀客……”


    她的語氣,像極了青樓的老鴇。


    蘇齊歡抬頭看著探出腦袋“妹妹”。


    明明服了朱顏丹,卻依舊抽長的身體,就像是春天欲開的鮮花,已露出一分豔麗的色彩。


    她和青色的天清花兒很般配,一樣的幽香溫暖,一樣的挺秀朝氣,是整個後宮,僅有的亮色。


    淩天清屁顛屁顛的從屋脊上翻過來,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倒退著往下爬。


    她還沒看到蘇齊歡,不過剛才在屋脊後麵想了想,在自己沒有完全掌控主導權的時候,還是不要和暴君起什麽衝突,否則屁股剛好,又得挨板子。


    風從屋頂上唿唿的刮過,淩天清暗暗埋怨著這裏的衣服如此繁瑣,害得一起風,她的裙帶都打結在一起,難以移動半步。


    看著以極難看的姿勢卡在屋頂上的少女,淩謹遇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鳳凰是不是選錯了人?


    她到底哪點母儀天下了?


    瞧她那進退不得趴在房頂撅著屁股的模樣,活脫脫像個烏龜。


    最多是個長相可愛點的烏龜……


    黃色的人影一閃,淩天清正騰出一隻手來解因為俯身而纏住腳腕的流蘇裙帶,突然看見了身邊多了一個人影,嚇得一顫,腳下一滑就往下麵摔去。


    淩謹遇再次無聲的歎了口氣,長臂一伸,已經將她撈在胸口,往下飄去。


    一瞬間的失重感覺,讓淩天清下意識的緊緊抓住淩謹遇胸前衣襟,驚叫著把整張臉都埋了進去,像隻鴕鳥。


    而淩謹遇的心髒微微一窒,被少女親近的感覺……竟然那麽好……


    等心髒慢慢歸位,淩天清才偷偷睜看眼睛,發現自己在男人的懷中,可愛的娃娃臉猛然紅了,急忙扭過頭鬆開手,又見蘇齊歡正笑吟吟的看著她,當即脖子都紅了。


    不過,她隻是愣了愣,很快喜悅大於羞澀,淩天清從男人的懷中掙脫下來,高興的往蘇齊歡身邊走去:“哥哥,你氣色真好……好久都沒來找我,你去哪了?”


    “咳。”淩謹遇有些不悅,兄妹重逢有這麽開心嗎?


    而且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至少這丫頭也該請個安吧?


    剛才懷中香香軟軟小小的感覺,讓他有些懷念,可是淩天清根本不看他一眼,繼續在蘇齊歡麵前噓寒問暖。


    他來這裏,真是堵上填堵!


    但看到她那麽高興純真沒有半分虛假的笑臉,淩謹遇又有種難以言喻的縱容。


    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她,不帶著麵具對他吧……


    淩謹遇看到她,總有這種心情。


    “筱筱……母親很念叨著你,我恰逢大赦天下,所以出了天牢,如今帶罪,在修整河道……”


    對著這張形似蘇筱筱,但神越來越不像妹妹的臉,蘇齊歡努力表現的正常一點。


    “哥哥,進來說話。”淩天清哪裏知道蘇齊歡早就不認為她是親妹妹了,她難得看到“家人”,滿心高興,連帶著忘了一邊站著的暴君。


    自動無視,自動無視……


    淩謹遇冷眼看著她興高采烈的伸手去拉蘇齊歡,臉色明顯的沉了下來。


    這個丫頭果然一點都不避嫌啊。


    倒是蘇齊歡輕輕的避讓過去,笑著提醒:“筱筱,王上……”


    “我去給你找好吃的……是我自己做的美味,這個世界絕對沒有的好東西!”


    淩天清自顧自的說著,很興奮的跑迴屋子,像是獻寶一樣的讓碧瑤拿出自己做的小糕點。


    這是地球上的宮廷點心作法,禦膳房裏確實沒有。


    “這叫梅英軟糕,水晶菊蘭珍珠暖,蟹肉芳草無歸路,櫻桃不解芭蕉愁,桃花流水鱖魚糕……”


    稀奇古怪的名字,稀奇古怪的點心,稀奇古怪的少女。


    淩謹遇眼底越發的陰沉起來,因為那丫頭居然隻殷勤的招待著哥哥,將他這個王上晾在一邊,視若無睹。


    隻有碧瑤和碧雲為他沏茶,拿著點心,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


    “好吃吧?前幾日下雨,我很無聊,就去把禦膳房搬了進來,做了好多小點心……”


    淩天清的話沒說完,突然一聲瓷杯落地的聲音。


    一盞熱茶碎在淩謹遇的腳下,嚇得宮女立刻跪在地上,也打斷了淩天清的話。


    小丫頭轉過頭,終於看向眼底陰沉的男人,眼神從地上碎了的茶盞移到淩謹遇俊美無鑄的臉上,又從他的臉上移到地上。


    “燙著了?”淩天清終於冒出三個字來。


    她發覺氣氛有些古怪,因為陰沉著雙眸的男人不發一言,讓整個大廳都被可怕的氣壓籠罩著。


    淩天清突然拿起桌上碧玉托盤裏的一塊糕點,送到淩謹遇的嘴邊:“燙著了吃這個,冰鎮蓮子糕。”


    淩謹遇看著她湊過來的臉蛋,那雙明澈的眼裏,不似其他女人柔情蜜意,沒有一絲綺念,卻讓他身體發熱。


    “齊歡,本王突然想起關於河道的一件事,隨本王去禦書房。”淩謹遇站起身,再也不看淩天清遞過來的冰鎮蓮子糕,說道。


    “是。”蘇齊歡還沒嚐遍“妹妹”做的點心,聽到王上發話,立刻跟了出去。


    “這就走了?”淩天清眨了眨眼睛,看著宮人恭送聖駕,摸了摸下巴,看著他們離開,也沒有挽留。


    因為她巴不得淩謹遇趕緊離開。


    隻是本想讓蘇齊歡多吃點她做的點心,讓他也帶點迴去給“母親”嚐嚐。


    “主子,您今天好像惹王上生氣了。”這種蠢話隻能是從秀菊和梅欣口中說出。


    因為碧瑤和碧雲,斷斷不會這麽直白的說出自家主子的不是。


    “有嗎?我今天都沒和他說話,怎麽惹他生氣?”淩天清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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