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不要啊,你一槍下去兄弟就沒得做了!”


    “是啊,洛哥!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


    陳細九和豬油仔忙在一旁勸解道。


    “做兄弟?那你問他有沒有把我當做好兄弟?”雷洛怒道,“講誤會?這有什麽好誤會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已經得到消息上麵批準了讓他當議員!石誌堅,石議員!好威風,好拽的!我呢,我得到什麽?挨了一槍,手臂中彈差點把性命丟掉!可笑我還一直在幫被人做嫁衣!我雷洛是什麽來著?對了,就是你石誌堅經常講的那種‘大煞筆’!”


    石誌堅笑了。


    “你還敢笑?你在逼我開槍是不是?”雷洛把槍往前杵了杵!


    石誌堅開口道:“洛哥,你我認識多久了?”


    “三年多,怎麽了?”


    “我為人怎樣?”


    雷洛想要開口,卻說不出來話。


    “你講不出,因為你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我想的哪種人?沒錯,以前我以為石誌堅你夠義氣,做人又夠分寸,最重要心腸夠狠!認為你早晚會超越香江那些大亨大佬,出人頭地,甚至比比他們更強!可是現在----”


    雷洛頓了頓,看向石誌堅:“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心狠手辣,不但算計我幫你上位,現在又跑來演戲!我信你個鬼呀!”


    石誌堅灑脫一笑:“既然不信我,那你就開槍咯!來啊,我應承你!”石誌堅把胸膛一挺!


    “你以為我不敢?”


    “砰!”雷洛突然朝石誌堅開了一槍,子彈從石誌堅身邊掠過,巨大的後坐力,讓雷洛整條手臂都被震的抬高,再看那子彈射中石誌堅身後牆壁,在牆壁上留出一個彈孔。


    槍響的一瞬間!


    “不要!”陳細九和豬油仔一起大喊。


    石誌堅卻紋絲不動。


    等到看石誌堅沒事兒,又看看那處彈孔,陳細九和豬油仔這才鬆了一口氣,表情卻依舊充滿緊張,沒鬆弛下來。


    雷洛看著神色不變的石誌堅,罵了句:“蒲你阿母!”把手槍拋給陳細九罵道:“收好你的槍!別人做差佬,你也差佬!連搶都保不住,食屎呀?!”


    “是洛哥,我錯了!”陳細九接過槍低頭認錯。


    沒人知道,石誌堅表麵沒事兒,實際上卻汗流浹背!他雖然早做好準備,暗地裏穿了防彈衣,但雷洛性情乖張,指不定朝他哪裏打!現在子彈落地,搞掂!


    “多謝洛哥手下留情!”


    “不用謝!你賞我一顆子彈,我也賞你一顆!你讓人打中我手臂,是我運氣不好!你躲過這一槍,是我槍法太差!”


    石誌堅笑了,上前端起那碗已經涼了的湯藥,對雷洛說:“洛哥講笑了!邊個不知洛哥你槍法如神?當年五十步之遙一槍斃掉悍匪響尾蛇!”


    “那是以前!現在老了,要不然也不會被你騙!”雷洛扭過頭,賭氣道。


    “洛哥你風華正茂又怎麽會老了?”


    “蒲你阿母,又在忽悠我?!”


    “洛哥,飲湯!”


    雷洛惡狠狠盯了石誌堅一眼,伸手接過湯藥:“呐,我飲它不是因為我原諒你!是因為我命貴,我不想死!還有,我想要聽你一個解釋!”


    “如果我講,我冇得解釋,你怎麽想?”


    雷洛愣了下,暴怒:“細九,把槍拿來!”


    “不要啊,洛哥!你剛才讓我好好保護好我的槍!已經開了一槍,明天要寫報告的!”陳細九急忙躲開。


    “蒲你阿母!”雷洛大罵,“你們都要背叛我是不是?”


    “洛哥,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證,雖然你做不成議員,卻可以在香港警界做到真正的一手遮天!連警務處長,也不得不看你臉色!”石誌堅擲地有聲,說來的話更是石破天驚。


    陳細九和豬油仔都傻住了,一起看著石誌堅。


    雷洛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更是抽搐起來。到現在還吹牛逼?


    “那你話我知,我怎麽才能一手遮天,連警務處長都怕我?”


    “這個不能講,講出來就不靈了!”


    雷洛聽到石誌堅的話,臉色已經從鐵青轉黑,一雙眼恨不得噴出火來,感覺石誌堅又在忽悠自己!


    陳細九忙在一旁說道:“洛哥,阿堅做事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他好鬼馬的!以前話你能當上總華探長,你不是當上了嗎?又話你能夠成為總督察,還有華警司,也都實現了!他好靈的!”豬油仔也在一旁說道。


    雷洛臉上一陣糾結,最後徐徐吐一口氣,閉上眼用手揉揉眉心:“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石誌堅見到雷洛講出這句話,居然沒有再接口,而是轉身腳步放輕走了出去!


    雷洛睜開眼,恰好看到石誌堅離開,“幾個意思?就這樣走了?我話還沒講完!我情緒還很飽滿!很多話還沒罵出來!蒲你阿母呀,一點麵都沒不給!把我這裏當什麽地方,你自己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雷洛嘴裏罵罵咧咧,卻聽到外麵妻子白月嫦正在熱情招唿石誌堅:“阿堅,這就走呀!不留下來食飯?別客氣,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常來玩咯!”


    陳細九和豬油仔麵麵相覷,隨即一起看向雷洛。


    雷洛:“看什麽看?信不信我打爆你們頭?!”


    ……


    “劉先生,請你稍等一下,六叔他老人家正在電影室看樣片!”女秘書微笑著邀請劉鑒雄在會客廳沙發上坐下,又親自幫忙端上咖啡。


    劉鑒雄點點頭,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


    這座會客廳陳設很簡單,周圍充滿文藝氣息,牆壁上分別懸掛著邵氏五十年代和六十年各種經典電影海報,有五六年獲得亞洲電影金獎的《江山美人》,《貂蟬》,以及三年前票房首次破百萬的《獨臂刀》等。


    在電影海報架子上,則擺放著各個時期獎杯,以及邵大亨與各國政要合影。


    劉鑒雄有些羨慕地看著照片,心說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像邵大亨這樣威風就好了。


    雖然他現在炒股勝利,身家上億,可是與這些香港超級大亨比起來,卻還弱得像個雞仔。


    劉鑒雄一臉羨慕地歎口氣,目光從那些照片和獎杯上麵收迴來,看看茶幾上麵,擺放著櫻花木做的雪茄盒子,還有雪茄剪和長火柴。


    劉鑒雄不禁道:“大亨就是大亨,連招待人都用這麽昂貴的雪茄!”


    劉鑒雄哪裏知道,邵大亨做事其實十分儉樸,按照邵氏職員的話來說為人特別“孤寒”,甚至在拍戲加班的時候,劇組買一百塊錢的饅頭也要準時報備!


    至於茶幾上麵這些名貴雪茄,則是邵大亨專門招待來邵氏購買樣片的東南亞商人!那些商人都是過來送錢的,邵大亨當然要好禮相待,至於像劉鑒雄這樣的級別,根本不夠格抽這樣好的雪茄。


    劉鑒雄也不知道這些,見四周無人,就悠然自得地取了一支,拿雪茄剪剪掉雪茄帽,然後咬在嘴上,再拿長火柴烤著,美滋滋地抽了一口,噴出煙霧,與此同時雙腳更是肆無忌憚地搭在茶幾上麵,姿態愜意!


    ……


    此時,樣片室內。


    邵大亨總算一口氣看完了三十部影片,那些影片的導演輪番進入樣片室接受邵大亨的“點評”。


    對於邵大亨來說,電影有兩種,一種是做生意搵錢的,另一種是搞藝術獲獎的。


    這兩種電影不能混為一談,不過偶爾獲獎的電影在票房上也能大賣,這種電影是最難能可貴的,也是邵大亨最喜歡的。


    不過剛才那三十部電影卻全都不屬於這種類型。


    按照區分,邵大亨對那些導演分別叮囑了要修改的地方,比如《俠士行》,《大決鬥》是個那些武俠迷看的,打鬥的場麵要熱烈一些,多學張徹搞一些暴力美學,血漿什麽的狂撒,才顯得熱血!


    至於《蛇殺手》,《鬼太監》是給那些喜歡懸疑恐怖觀眾看的,就要多在恐怖上麵下功夫,配樂什麽的要恰到好處,這樣才能嚇到人!


    最後,邵大亨對那些導演總結道:“拍電影沒那麽簡單,要學會討好觀眾!我做電影三十幾年到現在也才入門,你們呢,任重而道遠!”


    ……


    “唔好意思,劉先生,讓你久等!”邵大亨走進辦公室,順手拿起搭在洗漱架上濕毛巾擦了擦手,然後轉身坐到老板椅上,笑著對劉鑒雄說道。


    劉鑒雄沒想到邵大亨會突然進來,他正在美滋滋搭腿在茶幾上抽雪茄,見此忙把雙腿從茶幾上抽下,又忙把雪茄從嘴裏取下,這才起身朝邵大亨說道:“沒關係,我也剛來不久!”


    邵大亨點點頭,看了一眼劉鑒雄手中雪茄,不動聲色道:“這可是古巴貨來著,不要浪費!”


    “呃,這個……”劉鑒雄感覺在邵大亨麵前抽煙有些不好,但邵大亨這樣說又讓他不知該怎麽做。


    最後他笑了笑,把雪茄輕輕碾滅道:“多謝邵先生厚愛!這支雪茄的確很好,我舍不得食,想要拿迴去慢慢品嚐!”


    邵大亨暗自點頭,能夠有這份急智怪不得能將石誌堅的軍。


    “坐下吧,我請你來有事要同你談!”


    劉鑒雄重新坐下。


    邵大亨開門見山:“聽說你和石誌堅是發小?”


    “以前是,現在不是!”


    “好,夠決絕!我欣賞你!”


    “那你對邵氏新上映的那部戲怎麽看?”


    “邵先生指的可是《情聖》那部戲?”劉鑒雄斟酌著措辭,“在我看來這部戲頂多炒炒噱頭,搵些票房,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邵大亨點點頭,並沒有否認,“所以我這次才找你過來!”


    劉鑒雄笑了:“邵先生有什麽要交代的?”


    “我知道你和鄒聞懷關係不錯,並且投資了嘉禾,準備踢石誌堅出去,這一點我很支持你!”


    “多謝邵先生支持!”


    “先不好謝我!我是生意人,又是拍電影的,可以說以後我們就成了競爭對手,不過我這人很好相處!”邵大亨摘下眼鏡用鏡片布擦了擦,“準確來說,與其未來你們嘉禾和我們邵氏對著幹,不過我們攜手合作!”


    劉鑒雄壓抑著內心喜悅,“卻不知怎麽個合作法兒?”


    “呐,我們邵氏院線龐大,尤其在東南亞那邊很有市場,如果嘉禾能夠拍攝出優秀作品,我不介意大家一起搵錢,我們出院線在那邊上映,至於分賬嘛,二八,如何?當然,你們二,我們八!”


    劉鑒雄笑了,“邵先生,我們很窮的,和你不能比!如果二八分賬,我們會虧很多!”


    邵大亨似乎早猜到劉鑒雄會這麽說,“那麽就三七!不能再變!”


    邵大亨語氣變得決絕,不容反駁。


    劉鑒雄眼神閃爍了一下,以退為進:“邵先生,茲事體大,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需要迴去嘉禾好好與鄒聞懷他們商議一下。”


    “這個當然!不過機會在你麵前,希望你能把握住!”


    劉鑒雄又與邵大亨談了幾句,起身正要離開,忽然邵大亨叫住他:“對了,其實我好鍾意看到石誌堅灰頭灰臉離開嘉禾!”


    劉鑒雄信手拿起那支沒抽完的大雪茄,笑著對邵大亨說:“既然邵先生喜歡,那麽我就演一場好戲給你看!讓你看到他石誌堅如何被我們趕出嘉禾!”


    “我會很期待!”邵大亨站起來親自送劉鑒雄出門。


    劉鑒雄不禁受寵若驚。


    “多謝邵先生,不用再送!”


    “我看好你!仲有----”邵大亨伸手拍拍劉鑒雄肩膀:“以後不要再叫我邵生,叫我六叔就好!”


    劉鑒雄喜上眉梢,今天當真不虛此行!不但結識了大名鼎鼎的香江影壇皇帝,還快要與邵氏結成聯盟!


    至於那個石誌堅----


    誰讓他自高自大!當初投資嘉禾的時候與鄒聞懷他們簽訂股權協議,隻管投資不管管理!又誰讓他上次想要踢鄒聞懷出局,引起雙方對峙?!


    現在他劉鑒雄投資嘉禾,鄒聞懷等人就不再因為資金原因而依附神話集團!


    情勢逆轉!


    這次被踢出局的將會是他----


    石誌堅!


    想到這裏,劉鑒雄不禁開懷大笑,咬著雪茄姿態囂張:“這正是天道好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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