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威的氣焰囂張,那些海關官員摸不準陳正威的路數,反倒不敢多說。


    尤其遠處那些戰艦。


    他們看不懂那些人手中的槍,在他們看來和那些綠營兵手中的火銃沒什麽區別。


    但那些戰艦,他們是能看懂的。


    不敢多說,可他們也不敢放陳正威走,一臉尷尬和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開口打聽情況:“不知道這位大人是從哪來?可有官身?那些戰艦又是怎麽迴事?”


    “叫張樹聲來!”陳正威沒興趣跟他們多說,朝旁邊伸手,一個馬仔拿出雪茄剪開,又用火柴點燃,然後遞給陳正威。


    陳正威接過雪茄抽了幾口,完全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聽到張樹聲的名諱,那些海關官員想怒斥“大膽!總督大人名諱豈是你能直唿”,但又不敢,憋的辛辛苦苦。


    那些碼頭勞工都在遠處看熱鬧,同時指指點點。


    尤其是陳正威的身形和張揚,給他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不過從船上下來的林長寧更吸引人的目光,很多人都覺得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


    “有麻煩?”林長寧打量周圍詢問道,周圍的一切進入目中。


    她也是第一次來大清,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和審視。


    雖然周圍的一切都沒什麽不正常,但她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裏像是被封存起來的老照片一樣。


    仔細思考了一下,她才弄明白這種感覺是哪來的。


    這裏雖然每個人的麵孔都是鮮活的,但就是缺少那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人們的臉上、眼中,都帶有一種麻木感,不像在舊金山,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對未來的期盼和向往。


    “能有什麽麻煩?”陳正威嗤笑道,扭頭對身後道:


    “都在這做什麽?還不迴去接人?”


    他這次出來可是帶了兩千安保公司成員的。


    這一趟才運過來了幾百個。


    幾艘船往返將其他人接過來,幾個往返下來,港口頓時擠滿了陳正威的手下,足足兩千個穿著獵裝,拿著衝鋒槍的安保公司成員。


    這些人都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身上都帶著精悍的氣息,密密麻麻的站在那裏,一股殺氣便撲麵而來。


    碼頭看熱鬧的那些勞工全都躲到了遠處,而那些海關官員也逐漸退到了遠處。


    那些海關官員和衙役不斷擦著頭上的汗水,臉上抑製不住的緊張,不斷的向著遠處望去。


    他們已經讓人去通知廣州那邊和綠營了。


    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


    “來了來了!都讓讓!讓一邊去。”人群中的衙役喊道。


    人群讓開,隻見一隊騎兵進來,足有兩三百人,看到港口站著一大片人後愣了一下。


    陳正威身後那些安保公司人員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為首的官員揮了下手,這一隊騎兵就紛紛從馬上跳下來,取下攜帶的火槍,將紙包的火藥導入槍管,然後將子彈放入槍管,再用通條將子彈塞到底部。


    “這是怎麽迴事?”


    “王守備,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說要見……總督大人!”


    “中不中洋不洋,一看就不是我大清人!”王守備皺眉道。


    陳正威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撓了撓頭:“你們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媽的,給我都整不會了。這玩意兒誰見過啊!”


    他都沒想到廣州旁邊的黃埔港,大清的門戶,這邊的守備竟然還用這種起碼落後時代40年的子彈和火藥分開裝填的前裝火槍。


    這個落後時代40年,指的是落後今年之前的美國陸軍40年。


    陳正威扭頭看向身後的馬仔:“你們見過嗎?”


    幾個太平軍出身的安保公司人員想說自己見過,不過看到陳正威的表情,都知趣的將話吞了迴去。


    “能殺人的就是好槍!”聽出陳正威話語中的譏諷之意,王守備帶著幾分惱怒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


    “殺人?”陳正威笑了笑,伸出手,馬仔立刻扔給他一把衝鋒槍。


    陳正威拉動槍栓,臉上掛著笑容,朝著王守備前方的地麵上扣動扳機,這東西能讓對方清醒一點兒。


    噠噠噠!


    伴隨著槍口的火焰和如同暴雨一般落下的子彈,直接在地上劃了一條線。


    王守備隻覺得自己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張了張嘴,額頭開始冒汗。


    這是什麽東西?


    他知道綠營的槍比起那些鬼佬要差不少,但沒想到竟然差這麽多,這還怎麽打?


    雙方要是在戰場上遇到,等死就得了!


    不僅僅是他,其他士兵本來是充滿自信來的,現在手中的槍也不穩了。


    “這他媽才是槍啊!怎麽樣,要不要買?”陳正威拍拍手上的槍,隨手將槍扔給身後的馬仔。


    聽到這話,王守備頓時淡定不下來了,看著陳正威身後那些人手中的槍,伸手示意其他士兵。


    “將槍都收起來吧。”


    已經沒必要了,如果雙方發生了衝突,他相信自己身後的士兵會瞬間潰逃。


    接著叫來人吩咐:


    “去,通知提督大人!”


    他們已經是綠營兵精銳中的精銳了。


    綠營兵是大清的常備守衛部隊,即便如此,槍械也不是每個人都有。


    而且大部分是前裝滑膛槍,射程近,精度差,威力也小,又叫做鳥銃。


    這一隊騎兵算是精銳,用的是從法國購買的前裝線膛槍。


    雖然裝填很慢……可威力也不大。


    “想買槍可以到廣州找我,我能在廣州待幾天!”陳正威隨口道,吩咐馬仔:“去找幾輛馬車!”


    “從這到廣州那麽遠,你們讓我走過去啊?”


    “等一下!”見到陳正威的人要去找馬車,那個王守備連忙開口。


    然而隨著陳正威抬了下手,隻聽他身後嘩啦一聲,幾百人將槍口對準王守備和他身後的綠營兵。


    “你一個月俸祿多少……這麽玩命?我這次是返鄉的,他們也是……趁我現在心情還算好,滾遠點兒!”陳正威撇了他們一眼。


    他的耐心本來就不多。


    “將他們趕走!”陳正威手下紛紛上前,手中的槍口逼著那些綠營兵不斷的後退。


    就在這時候,幾輛馬車從遠處過來,見到這一幕後立刻停下,十幾個鬼佬從馬車上跳下來:“不要開火!不要開火!”


    “我是美國公使!”美國駐大清公使喬治.傅爾頓.塞沃德一邊快步過來,一邊倨傲的怒氣衝衝的斥責王守備等人:“你們想要做什麽?陳先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你們對陳先生做出任何不禮貌的事情,必然會造成大清和美國的外交緊張,甚至影響兩國的貿易!”


    王守備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看,聽到這話更難看了,差點兒咬碎了牙。


    你眼睛瞎了?


    你現在看清槍口指著的是誰?


    “他們強闖了港口,而且沒有按照規定接受檢查!”


    “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讓總理衙門或者總督的人來找我談!希望你們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影響大清和美國的外交!”喬治.塞沃德倨傲道。


    說完後他便一路小跑到陳正威身邊:“陳先生!這裏沒發生什麽吧?”


    砰!


    陳正威一腳將他踹到一邊。


    “我給你個狡辯的機會,怎麽現在才來?堵車了?”陳正威臉上帶著幾分冷漠的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殘忍。


    實際上他在上岸的時候沒見到美國公使,心中就已經很不滿了。


    自己等了這麽久,他們才來!


    “陳先生,我很抱歉,這是我的錯誤!”喬治.塞沃德捂著腰,頭上都是汗水,咬牙半天後小心翼翼道。


    他沒想到廣州到黃埔鎮的路這麽差,但沒敢說出這個借口。


    實際上他早該來黃埔鎮的……隻是這兩天在廣州參加了幾個外國商人和領事的宴會,認識了一個富商的女兒,耽誤了一點時間。


    而與喬治.塞沃德一起來的幾人,將帽子摘下,微微躬身:“陳先生!”


    “你們的身份?”


    陳正威反問道。


    這幾人是美國駐廣州領事,還有公使館和領事館的武官。


    哪怕他們在大清待了許久,心中充滿了對大清的傲慢,不過在麵對陳正威的時候,沒人敢多說什麽。


    雖然都是華人,但完全不同。


    遠處的王守備看著這一幕,臉上微微有些變色。


    這個華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先去廣州!”陳正威直接登上最好最大的那輛馬車。


    安保公司的人員則是飛快將馬車圍上,護送馬車前往廣州。


    駐廣州領事留下來和王守備交涉,其他人都跟著陳正威離開。


    王守備看著這一幕,充滿憤怒的質問駐廣州領事:“你們是要入侵麽?”


    “當然不是,陳先生還有一個身份是大清人,他隻是迴家看看!還有那些與他一起的人也是如此,貌似你們大清沒有哪一條規定限製!”


    王守備咬牙切齒。


    這叫迴鄉看看?


    那分明是一支軍隊!


    “他到底是什麽人?”


    “你連他都不知道?”駐廣州領事露出奇怪的表情。


    ……


    林長寧在馬車上看著窗外說道。


    “不像你的性格!”


    陳正威竟然到現在都沒動手,確實不符合他的性格。


    換成以往,他早就讓戰艦先炮轟一輪打個招唿,然後再和對方說話了。


    “沒必要!情況不一樣,我這次過來,耀武揚威在廣州走一圈,是讓張樹聲和這廣東的大小官員都清醒一點兒,眼睛放亮一點兒。不是逼張樹聲和我翻臉!”陳正威淡淡道。


    “把張樹聲逼急了,他就是死都不會退一步!”


    “大不了就是丟城丟地!”


    “他今年都快70了,還能活幾年?可張家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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