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行行行,你說是就是吧。


    反正你年紀小,你厲害,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爹爹,娘親!”


    夏晚晚撲騰著小腳丫,朝著人群裏的夏司珩和劉婉撲了過來。


    夏司珩最先迎上來,笑眯眯地伸手準備接住自家寶寶。


    可。


    夏晚晚小腳丫子拐了個彎,就撲進了劉婉懷裏。


    “娘親,一日不見,如隔一日,晚晚好想你哦。”


    夏司珩:······


    他嘴角抽了抽,繼續往前走,一把將子星摟在胳肢窩下,“子星,說吧,你想去哪?”


    劉子星差點被他卡死,他掙紮了一下,再抬頭,


    “師傅,我想去彥國公府。”


    夏司珩嘴角微勾,看了眼彥國公,又拍著子星的肩膀,“想進人家家裏鬧事,哪有那麽容易。”


    劉子星垂下了眸子,又聽到夏司珩話鋒一轉,“但是本王可以幫你做到,隻不過,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小男孩問道。


    “你別叫我師傅了。”


    “為什麽?”


    “隨你妹妹和哥哥一樣,叫我父親。”夏司珩壓低了聲音,微微笑道,“怎麽?叫聲父親為難你了?”


    “沒···沒有······”


    劉子星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自從母親和九王爺成婚之後,他與哥哥便識趣地遠離了他們一家人。


    即使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也深知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這極好的一切。


    所以,他常常有意疏遠他們一家,更與哥哥商量,兄弟二人要隨母親姓。


    而他自己更是不曾改口,一直喊夏司珩師傅。


    如今,夏司珩讓他改口喊父親,母親和妹妹也過來牽他一起走,他空虛的心地,忽然感受到了很滿很滿的愛意與溫暖。


    這是一家人才有的溫暖。


    劉子星沒忍住掉下淚來,他略微哽咽地喊了一聲,“父親,母親,妹妹。”


    而他的手,則被父親和母親緊緊牽著,平撫了他渾身的緊張和顫抖。


    “好小子,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一切有爹在,記住了,不管結果如何,你的身後都有我們一家人。”


    夏司珩鄭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眼底滿是欣慰之色。


    小家夥長高了,拍他肩膀也不垮了。


    “子星,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劉婉在一旁,替他擦拭眼淚。


    夏晚晚笑眯眯打趣他,“那麽大個人了,還哭鼻子呢,羞羞。”


    劉子星哼了一聲,看向夏司珩。


    夏司珩朝他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他大步走向彥國公,又恢複了以往淡漠的表情,“國公爺,陛下和太後在禦書房等你,請吧。”


    他指著身後的禦林軍說道。


    彥國公眼底晦暗,但很快便抬腳走向了人群,夏司珩就在他旁邊。


    彥國公扯下腰間的令牌,扔給他,“國公府的出入令牌,他們的任務應該是刺殺古大人,古大人不好對付,但絕對不會濫殺無辜,主要是國公府裏有餘氏,餘氏,隻要不死,隨便你們怎麽處置。”


    說罷,彥國公加快了腳步,上了禦林軍的馬。


    夏司珩將令牌丟給劉子星,“我和妹妹要進宮一趟,作為一個男子漢,你可以自己完成任務的!”


    “對,我可以!”劉子星跳起身來,接過玉佩堅定道。


    夏司珩將劉婉和夏晚晚扶上了馬車,看向了千雲道長抱拳行了一禮,嘴唇微動,沒有發出聲音。


    但千雲道長看懂了他的唇語,夏司珩說的是,“有勞道長,護他周全。“


    千雲道長點點頭。


    眼看著一行人離去,他指了指旁邊的馬,問道,“你要快馬加鞭趕過去,還是要老道我帶你飛過去?”


    來不及了。


    劉子星怕再拖會出現什麽問題,他扯住道長的衣袖,“飛。”


    能快,則快。


    千雲道長甩了甩拂塵,一把抓起劉子星,腳尖輕點便飛躍而起。


    牽馬而來的士兵:沃靠!


    等幾人一路從鳳凰山迴到京城,再進宮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天上繁星點點。


    一輪彎月高掛天空之上,像是天地對人發出的一抹譏笑。


    人的情感,往往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一個人的情感,對天地來說更顯得渺小。


    彥國公懷揣著忐忑複雜的思緒,踏入了禦書房中。


    他的感情,對於高案上的君主來說,是否也渺小得不值一提呢?


    可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撲通一聲,就朝著太後和皇上跪下了,他們沒說話之前,自己連頭也不抬,一直磕在地上。


    “老臣,有罪!”


    他助東臨人豢養死士,他想讓自己養女坐上皇後之位,他曾經將朝堂上的一些決定,透露給東臨人。


    他是死罪!


    “塵畢,你過來瞧瞧。”太後溫柔的叫聲,讓彥國公身子顫了顫,一下子鼻尖酸澀。


    那麽多年,從未有人如此喊過他的名字。


    彥國公猛然抬起頭來,他緩緩起身,走了過去。


    太後將夏晚晚參與擬定的保護女童的新律法,攤在彥國公麵前,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


    “哀家將這部律法,小小改動了一下,晚晚說要保護女娃娃,可哀家覺得,世間被壓迫或被傷害的女子何其多,不能隻保護十四歲以下的女娃娃,就連嫁人後的女性,也應當受律法保護才是,你來瞧瞧,這可合適?”


    隻見律法新增兩條。


    一:女子被夫家所傷害,壓榨或是被夫者欺騙之人,可提出合離,上報官府,由官府查證屬實,夫妻雙方合離,情節嚴重者,女子有權休夫,嫁妝分文不留,全數帶走,此夫家被官府記錄在案,登記灰色印章,女子相看夫家,皆提前可去官府查閱此家是否有不良記錄。


    不過,這對於彥國公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第二條。


    「凡我大夏女子受到性命傷害,侮辱以及誹謗的,朝廷查證屬實,行兇者應當付出同等代價。」


    當然,這付出代價的行兇者,也包括了大夏境內境外的所有人。


    若受害者死了,那行兇者也該死。


    若受害者被玷汙,那行兇者也要被玷汙。


    受害者怎麽死的,如何死的,都要讓行兇者所經曆一遍,以命償命,方算懲罰。


    這條,屬實給了彥國公不小的震撼。


    太後用心良苦,讓他不禁濕了眼眶。


    “好···極好的,太後,這極好啊···”


    真好,淑兒的仇,可以光明正大的報了!


    太後眉眼一鬆,叫人將卷軸卷起來收好,“皇家從未薄待你彥家,老彥國公赤誠一片,為保護先帝而死,哀家自從得知你替東臨人做事,哀家開始亦是不信的,你父親肝膽忠烈,哀家不信啊,哀家不信你會叛國。”


    “當證據一件一件擺在哀家麵前時,哀家不斷說服自己,這些證明不了什麽,說不定彥家有什麽苦衷。甚至···甚至想過,若真看到了你站在東臨的那邊,那哀家會隨便按個什麽罪名將你殺了,隻希望能留你彥家一條根基和血脈。”


    “哀家不忍看著你爹用命換來的彥家,遭此滅頂之災啊!”


    “可是你呢,塵畢,你又做了什麽?”


    太後說著說著,眼眶瞬紅,她盡力壓製住自己哽咽的聲音,將鳳凰山死士的證據,丟到了彥國公麵前。


    彥國公嘴唇蒼白地抖了抖,撿起折子一看,都是東臨老一批死士的名單。


    而新一代的死士,皆是東臨死士與大夏人的混血。


    他渾身抖了抖,眼角的紋路蓄滿了淚,抬頭看著太後,“臣···臣有苦衷。”


    太後微微轉頭,將淚水忍了迴去,問道,“你說。”


    “臣的妻兒,在禮佛迴來的路上,遭遇不測,馬車摔下懸崖粉骨碎身,護衛數十人皆死在山崖上,他們每個人,都被刺了五十九刀啊!”


    彥國公說著,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想起那一幕,他便心中絞痛窒息。


    看著無盡的山崖深淵,宛如巨獸的大口吞吃了他妻兒的命,他一下子軟了腿腳,跪下來大哭,那時該是多麽絕望啊——


    太後聽到五十九刀這個數字,她攥緊了手裏的帕子,心中狠狠一顫,似乎是猜到了什麽。


    她嘴唇動了動,艱難問道,


    “兇手···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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