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彥波吹牛傳第四十三章 神奇肉蛋


    且說前團村離村子較遠的森林裏有個小木屋。木屋裏住著一對老夫妻,由於二人長得矮,於是人們稱唿他們叫矬老頭,矮太太。老兩口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還算舒坦。但是有一點使他們常常不高興。是什麽呢?就是身旁沒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一個老人沒有孩子是很痛苦的,就像吃飯沒有可口的菜一樣,生活一點滋味也沒有。兩位老人很盼望能有個心愛的孩子。他們天天祈禱,希望一個孩子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白天想,夜裏想,甚至連做夢都想,可是老天好像根本不給他們機會,他們苦熬了幾十年,仍是兩個孤獨的老人。這樣的日子白天還好熬一些,但是最怕晚上,老兩口麵對孤燈就更難熬了。尤其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嬉鬧玩耍,就越發痛苦。可是痛苦有什麽用呢?日子總是還得熬下去。然而他們盼望孩子的願望始終沒有改變,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種心情就越來越急切。


    兩位老人已蒼老的像個榆樹皮,就在這關鍵時刻,我闖進了矮太太腹中,並很快就要降生。當時老兩口高興極了,就像一個饑餓的人得到了一塊麵包一樣,他們激動得又蹦又跳,而且流下了眼淚。


    然而他們的興奮像流星一樣短暫,當孩子生下來時,他們才發現,原來生下來的孩子並不是個孩子,而是一個圓滾滾的肉蛋。


    一盆涼水把他們的快樂一下子就澆滅了,別提他們有多麽懊惱和沮喪了,兩位老人傷心得抱頭大哭起來。


    “老天呐!這就是你賜給我們的禮物嗎?”他們向蒼天發出了呐喊。


    可是他們的叫喊毫無用處,雲還是那片雲,天還是那樣的天,根本沒人去理會他們此時的感受。


    他們傷心了許久,可是有什麽用呢?誰能幫助他們?誰也幫不了他們。他們隻有失魂落魄地長籲短歎。


    “這是個毫無價值的東西,看來隻有把它扔掉了。”過了很長時間,矬老頭做出了決定。


    “也隻好如此了。”矮太太說。


    兩個老人商量了一下,就趁著夜黑,由矬老頭將奇怪的肉蛋扔在了遠處的小樹林裏。


    將肉蛋扔掉,矬老頭唉聲歎氣的迴到家裏。進了屋子,他的屁股剛沾到炕沿兒上,就聽到外麵有三聲敲門聲。


    是誰在敲門呢?


    小木屋離村子很遠,平日很少來人。現在又是深夜了。是誰呢?


    矬老頭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一看,他驚奇地叫了起來。


    “老伴,快來看啊!這個奇怪的家夥又迴來了。”


    矮太太出來一看,也覺得納悶兒。肉蛋沒長腿,怎麽會自己跑迴來呢?好奇怪呀!


    然而肉蛋總是個無用的東西,老兩口商量了一下,次日夜晚,又把它扔到了遠處的草地上。


    這次扔的地方比上次遠,而且用布把它包得嚴嚴實實,他們相信,這次肉蛋一定不會再迴來了。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矬老頭前腳迴到了屋裏,就聽到身後又有三聲敲門聲。


    矬老頭的那張臉有些變色,打開門一看,還是那個肉蛋。


    “好奇怪的家夥,我真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說。


    “我也懷疑自己的眼睛有病,這太不可思議了。”矮太太說。


    “可是還是要把他扔掉。”矬老頭說。


    “也隻好把它扔掉。”矮太太說。


    接著又趁著天黑,矬老頭又把他扔到了更遠的河邊,而且用一大塊石頭壓在上麵。


    矬老頭心事重重地迴到家裏,他相信這次奇怪的肉蛋再也迴不來了,他對這次的做法很有信心。


    可是很快就把他的信心摧毀。他到炕上剛剛做好,就又聽到三聲敲門聲。


    這次他很緊張,他真不希望敲門的還是那個奇怪的肉蛋,可當他下地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時,他的臉幾乎全變了顏色,因為出現在他麵前的還是那個肉蛋。


    “真是見鬼了。”他說。


    這時矮太太談出了自己的看法:“老頭子,這個肉蛋挺喜歡這個家,我看不如就把它留下吧”


    矬老頭可不讚同老伴的建議:“說啥呢?留下他?人們會說我們什麽?說你我是雞!這樣的閑言碎語,冷嘲熱諷受得了嗎?”


    矮太太說:“閑言碎語,冷嘲熱諷都是正常現象,就像山羊落入綿羊群中遭到冷眼一樣,但隻要做出不平凡的事情,閑言碎語就會消失的。從前有隻山羊外出旅行,走迷了路來到了綿羊群中。這些綿羊沒見過大世麵,不認識山羊,於是問到‘你是誰啊?為什麽來到這裏?’山羊說:‘我是羊啊!咱們同是一個民族,怎麽連自己人都不認識了嗎?’綿羊們一聽,一個個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似的說:‘什麽?你是羊?羊有你這樣的犄角嗎?隻有蠢牛才有這樣的東西。’山羊解釋說:‘我是山羊,山羊都有這樣的犄角。’綿羊們說:‘這太難以置信了。一隻羊長這樣的犄角成何體統!簡直是對我們羊族的莫大侮辱!滾開吧!我們羊族沒有你這樣的混帳東西!’麵對綿羊們的侮辱,山羊十分傷心。他決定離開這群愚蠢的綿羊,去另一個地方。就在他剛要離去時,一直餓狼突然竄出來,向羊群撲去。綿羊們見狀一個個嚇得四散奔逃。這時山羊卻勇敢的衝向餓狼,用利劍般的犄角把餓狼頂在一塊岩石上,並刺穿了狼的喉嚨。綿羊們得救了,一個個羞愧的低下了頭,從此再也沒有侮辱山羊的語言了。”


    矮太太說完,矬老頭想了想說:“如果這孩子真像故事裏的山羊那樣,倒可以把人們的嘴堵住。可他不是,他隻是個像腫瘤一樣的肉蛋,像這樣的腫瘤會有什麽作為?”


    “這樣的孩子就沒有作為了嗎?”矮太太說,“難道你沒聽過石頭做墓碑的故事嗎?”


    “石頭做墓碑是怎麽迴事?”


    於是矮太太開始講:“從前有塊石頭,人人都覺得他毫無用處,就把它拋棄在一座荒山上。這塊石頭很委屈,他時時在想:上帝造物各有各的用處,人們為什麽輕視我,把我拋棄在荒山上?他當時十分痛苦。可是痛苦也打動不了人心,那些人都是鐵石心腸,還經常上山去踐踏他。日久天長人們早已把他忘記。然而有一天,在這裏死了一個大人物。在埋葬的哪一天,需要一塊像樣的墓碑。人們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沒找到一塊稱心的。這是有人發現了這塊被遺忘的石頭,一看正合適,就把他從地裏挖了出來做了墓碑。從此人們都來瞻仰他,朝拜他,並在他的身上和周圍敬獻花籃,那位拋棄他的人也常常在這裏跪拜。”


    聽了《石頭做墓碑寓言》,矬老頭說:“你故事裏的石頭十塊有價值的石頭,雖然人們暫時忽略它,而最終會實現它的價值。可是這個肉蛋不同,他雖然是人,卻奇形怪狀,會有什麽出息?”


    矮太太說:“也不能這麽說,指不定他真的會出息。”


    矬老頭說:“他不過是個肉蛋,大夫看會說是腫瘤。一個腫瘤會出息,簡直是癡人說夢。”


    矮太太說:“你這死老頭子,生強生強的,我實在受不了你。腫瘤也是咱身上掉下的肉。”


    矬老頭說:“這一點我知道,隻是他真的毫無用處。”


    矮太太說:“我記得哪吒就是肉蛋,後來成為神界響當當人物,是僅次於楊戩的第二戰神。”


    矬老頭說:“像他那樣的才有幾個?我就聽說過他一個,還有第二個沒有?”


    矮太太說:“你真是充耳不聞,性急世家裏的性急太郎不就是肉蛋嗎?而且他比哪吒還要神奇,僅僅是個胎兒,就做了風流神仙。十殿冥王惹不起他,被他踹下了台。玉皇大帝惹


    不起他,給他建造了風流府。提起他十方十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矬老頭說:“據我所知性急太郎離開風流府去魔界打仗去了。他原本是保護淩霄寶殿,卻不料中了玉皇大帝的計,現在生死不明。性急世家得知這個消息傷心已極。先是他太爺慌張洛夫吐血而死,後是他太奶超前子一命嗚唿,接著他爺爺風火急著比爾心髒病發作病死,繼而他奶奶焦急不安娜心肌梗死。”


    矮太太聞聽流下淚來:“可憐這幾個老人了。”


    矬老頭說:“還有他外公毛了戈登腦淤血沒命,他父親性也太急和他母親急也性子憂鬱成疾,也離開了人世。”


    矮太太說:“真是夠慘的!好端端一家就這麽毀掉了。”


    矬老頭說:“依我看這一切都是性急太郎親手造成的,如果他不是在外麵惹是生非,性急世家哪會有這樣的結果。”


    矮太太說:“我覺得你腦子有病!性急世家的人之所以短壽是因為他們性急造成的,他們自己給自己縮短了人生的時間,所以才會如此。而性急太郎不過是生死未卜,還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說他不在人世,他的一大家子就急不可耐了,先去陰曹地府等著他們的孩子。你想怎麽是性急太郎的錯?”


    矬老頭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性急太郎是從古至今第一天才,咱的肉蛋能像他那樣嗎?據我所知性急太郎能夠直接從他母親腹中射出來,能夠死死地頂住他父親的額頭,拽都拽不下來。他神功蓋世,打大夫,鬥警察,戰鬼兵,退天將,猶如無人之境,咱這肉蛋能嗎?”


    矮太太說:“我並不指望這些,咱隻要有個平庸的孩子就可以,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矬老頭說:“隻恐怕像他那樣的出奇倒可以是個人才,平庸就什麽也不是了。我想他絕對毫無用處,還是將他扔掉才對。”


    矮太太說:“我給你講的《石頭做墓碑的故事》已經把道理說明。你想連一塊石頭都會有那麽大的用處,咱的肉蛋就一定毫無用處嗎?”


    矬老頭說:“石頭做墓碑不是做人,咱要的是孩子,肉蛋能做人嗎?難道你沒聽過似人非人的故事嗎?”


    “似人非人的故事是怎樣的?”


    於是矬老頭講:“猴子總覺得自己像人,就開始以人自居。尤其在曆史教科書上說人是類人猿演變而來的,他就更自信了,還時不時的誇耀自己是人類的祖宗。為了真正像個人樣,他從森林中遷居到大城市裏和人共居,過一過車水馬龍的生活。可是城裏的生活節奏太快,他一遷進去就不斷碰釘子。讓他開車,他不明白紅綠燈,一天造了好幾起交通事故。讓他做廚,端上來的是生米生菜。讓他開店,他不知道錢是多少……他一天找了好幾份工作,都被很快的辭掉。沒有工作如何吃飯?沒幾天他就過上了流浪的生活,後來他被動物園收留進去。這時他問員工:‘難道我不是人麽?難道在這城市裏我就是供人欣賞的嗎?’員工說:‘你雖似人,但非人。人是有智慧的高級動物,而你呢?永遠隻是個猴子。’”


    聽了似人非人的故事,矮太太說:“你不要低估自己的孩子,你這是以貌取人。”


    矬老頭說:“什麽以貌取人?你看這肉蛋有人樣嗎?”


    矮太太說:“沒人樣隻能說明他長得與眾不同,但還是咱的孩子。”


    矬老頭說:“子宮瘤也與眾不同,也是孩子嗎?”


    矮太太氣道:“你這死家夥!跟我抬杠不是?是不是讓我撓你?”


    矬老頭說:“我並不是抬杠,你看看這肉蛋沒有人樣。鼻子在哪?眼睛在哪?耳朵在哪?嘴在哪?連五官都沒有,怎麽能說是人?”


    矮太太說:“你呀!如果以貌取人,你就會犯與老笨雞同樣的錯誤。”


    矬老頭說:“老笨雞是怎樣犯錯誤的?”


    於是矮太太講:“從前有個老母雞產下兩隻小雞,一紅一花,紅色的漂亮而高大,花色的醜陋又矮小。於是老母雞斷言那隻紅色的雞雛有出息,能夠像自己一樣產蛋孵崽,並得主人的賞識與寵愛,而對花雞的斷言是不可早就,隻配做人的食物。幾個月過去,兩隻小雞漸漸長大,可是事情完全出乎老母雞所料,那隻她討厭的花雞原來是一隻鳳凰。她確實沒有向老母雞一樣產蛋孵崽,卻飛上了遙遠的天空。當那隻鳳凰飛走時老母雞才歎息道:‘她與我生活了這麽久,我為什麽沒看出來呢?’”


    矮太太講完老笨雞的故事,接著說:“老家夥,我覺得你就是這樣的老笨雞。人都是有潛能的,說不定這個肉蛋會很有出息呢。”


    “那麽好吧,”矬老頭說“就依你,把他留下!”


    就這樣,他們把奇怪的肉蛋留了下來。


    肉蛋留下,矮太太很小心的將他放在一隻小箱裏,說真的,她心裏很不是滋味,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她的心窩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漫長的夜很快過去。第二天,他們夫婦倆照樣出去幹活。他們勤勞而樸實,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忘記自己的辛苦勞動。


    小木屋的周圍是一片林子,林子外麵是一片田地,這片田地凝聚著他們二人辛勤的汗水,幾十年來,他們風雨無阻,一直都在這裏打發寂寞的日子。


    他們很本分,很務實,平生幾乎沒有任何大的願望,隻求平平安安,而且稍稍得到上帝的恩賜就可以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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