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力量忽然一重,讓沈若初覺得心中一震,看了蘇曼文一眼,想也不想的,本能的,沈若初猛然避開了。


    蘇曼文雖然抓著沈若初的手腕,可到底沒有練過散打的沈若初力氣大。


    沈若初狀似無意的轉過身子,蘇曼文就這麽被沈若初反帶著過來,緊接著,一聲巨響。


    為了附庸風雅的,辦公室上頭那塊不大不小的用著燙金筆墨寫出來的“以和為貴”,就這麽掉了下來,穩穩的砸在蘇曼文的身上,聲音巨大,應該是砸的不輕。


    “啊!”蘇曼文忍不住驚喊一聲,就這麽一下子,蘇曼文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被砸碎了,鑽心的疼痛感遍布全身。


    眾人不免唏噓不已,有驚訝的,也有平日裏,被蘇曼文欺負過,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局長和方主任沒想到匾額會突然掉下來,砸了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人著急的上前對著蘇曼文問道:“蘇小姐,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蘇曼文隻能咬牙忍了,沈若初這個賤人,運氣真好啊,她精心策劃的,原本這匾額是要砸在沈若初身上的。


    沒想到居然讓沈若初給躲過去了,大家看到她去拉沈若初的手,如果她鬧開了,隻能讓大家懷疑她要害沈若初,那才是得不償失。


    她今日這麽丟臉,還被匾額砸了,這事兒不會就這麽完了的。


    “就這樣還沒事兒呢,我送你去醫院吧。”方主任扶著蘇曼文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局長連連搖頭,對著一個男職員道:“方主任送蘇小姐去醫院了,你一會兒讓人過來,把這個匾額都給重新釘一下,不能再砸到人了。”


    “好的,局長。”男職員應道。


    沒什麽可看的,眾人就散了出去。


    看了一眼被方主任扶走的蘇曼文,徐子舒走到沈若初麵前,看著那邊有一根繩子,頭上拴著釘子,撿了起來,對著沈若初道:“蘇曼文八成是想害你的,結果自食其果了。”


    這女人真是狠啊,這匾額砸下來可不輕,蘇曼文自作自受,真是活該!


    “對,她八成是想害我的,方才她趁著大家不注意,拉了我的手腕,若不是我避開了,這匾額就砸著我了。”沈若初心中冷笑,剛才若不是她反應快,這匾額就砸在她身上的,原來蘇曼文還留有後招呢,真是不死心啊。


    徐子舒點了點頭,心中也是氣憤的不行,同沈若初罵了蘇曼文幾句,兩人便迴去繼續上班了。


    蘇曼文離開譯書局,對於沈若初來說,是件值得歡喜的事兒,最起碼上班的時候,不用那麽鬧心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若初趁機出去打了個電話,給方爺交代了一番,如果啟春兒去找他了,就按照她說的法子,和啟春兒談合作。


    這兩日,沈若初都是住在徐家的,早晚都給瑞麒做推拿,瑞麒也沒有之前那麽抵觸沈若初了。


    今日周末,不用上班,吃過早飯,沈若初將瑞麒推到了院子裏頭,刺眼的陽光,讓瑞麒忍不住抬手擋住,很不習慣,不悅的對著沈若初道:“你推我出來做什麽?推我進去。”


    他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出洋樓了,自從腿廢了之後,他不願意見人,總是怕被人恥笑,那種感覺很不好。


    “你這院子,太太讓人細心打理的這麽好,你一直悶在屋裏頭,遲早不光是腿廢了,人也廢了。”沈若初裹了裹眉,對著瑞麒說道。


    人不能一直消極的活著,即使上天對你是不公平的,你也得努力,讓一切不公平的事情,變得公平起來。


    正如倉央嘉措的那句詩,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


    瑞麒聽了沈若初的話,臉上很是不快,不鹹不淡的開口:“你不覺得你很多事嗎?我是不是廢人,跟你有什麽關係?沈若初,你不要再多管閑事了!你給我做完推拿了,就趕緊的走開,離我遠遠的!”


    他願意配合沈若初複健,也不過是因為阿媽一場場的來哭,讓他覺得心煩,現在倒好,這個沈若初居然開始幹涉他的生活了。


    沈若初也不惱,拿了本書,讓人搬了把椅子,在瑞麒旁邊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


    瑞麒看著沈若初絲毫不把他那些難聽的話,當迴事兒,反而慢條斯理的陪著他曬太陽,不免鬱悶的不行。


    “沈若初,你把我推迴去,聽到了嗎?”瑞麒氣急,對著沈若初拔高了聲音,這女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沈若初好似聽不到一樣,仍舊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書,這讓瑞麒覺得挫敗的不行,比他一雙腿不能站起來,還要覺得挫敗。


    見沈若初不動,瑞麒隻好對著不遠處站著的勤務兵喊道:“副官,把我推進去!”


    瑞麒喊了半天,那個副官仍舊站在那裏,紋絲不動的,瑞麒氣的不輕。


    緊接著,瑞麒便聽到沈若初輕聲開口:“不用喊了,他們不會聽你的,我已經讓太太交代下去了,為了你病情能夠好轉的更快,我做什麽,旁人都不能來幹涉!”


    必須要讓瑞麒振作起來,他才能積極的配合治療,腿康複的希望才大,自己就自暴自棄,就算是用上頂級的複健師,也是徒勞無功的事情。


    瑞麒聞言,不由氣笑了:“你還真是有意思。”這是限製了他的自由了是嗎?阿媽居然還真聽了這個女人的。


    “我沒意思,是你有意思。”沈若初看著瑞麒,勾了勾嘴角,“紅樓夢裏的賈寶玉曉得吧?仗著家裏寵著,明明拿了一手任誰都羨慕的好牌,不識好歹,結果將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最後什麽都沒了,隻能去寺廟裏頭當和尚了,你呢,最好不要學他。”


    她還真覺得瑞麒,這撒潑打諢的脾氣,倒是和紅樓夢裏的賈寶玉如出一轍,長得也和書裏描繪的賈寶玉有些像。


    “你才是襲人呢,好多管閑事!”瑞麒忍不住懟了迴去。


    沈若初忽的笑了起來:“原來你也讀過紅樓夢,不過你覺得我像襲人?我還以為我像林黛玉呢。”


    她不喜歡林黛玉的性子,不懂得爭取什麽,倒是和林黛玉一樣,喜歡讀書,到哪都喜歡讀書。


    “還真會往臉上貼金。”瑞麒忍不住冷嗤一聲。


    話音也不過才落下,兩人就聽見不遠處的徐太太喊道:“葉太太,葉小姐,瑞麒現在不方便見你們,咱們有什麽話,去客廳說吧。”


    她沒想到葉家的人,又來鬧騰了,實在是讓人覺得頭疼。


    “不方便?那到底什麽時候方便啊?徐太太,凡事兒咱得相互體諒一下吧。”葉太太的聲音很大。


    不停的朝著用鮮花圍成的拱門看過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徐太太的身邊的楊婉,聞言,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對著葉太太勸道:“葉太太,我們知道您生氣,可是我弟弟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請您替他考慮一下,咱們去客廳談吧,有什麽事兒,咱們坐下來談,咱們兩家也是這麽多年的交情了。”


    楊婉拉住葉太太,這兩日,沈若初在,好不容易瑞麒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兩年沒出過洋樓,今日願意到院子裏頭去散散心了,絕對不能葉家母女兩人去攪和了。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這事兒,必須得三少爺在場才能談,你們當初也說過了的。”葉太太不依不饒的說著,似乎沒有絲毫的妥協。


    一直站在葉太太身邊,穿著藍色洋裙,白色冰襪,畫著精致妝容的葉小姐,朝著拱門那邊看了看,拉了拉葉太太的衣服,指著那邊道:“阿媽,瑞麒在院子裏頭呢。”


    葉太太聽了葉小姐的話,朝著那邊的拱門看了過去,這不看不要緊,忍不住冷笑道:“徐太太,咱們做人可不能這樣,兩年了,你們總說瑞麒身體不好,不要談那些事情,如今我瞧著他心情可是好得很。”


    還跟著一個漂亮姑娘,在那兒聊天曬太陽呢,這是哪裏心情不好了,她真是被徐家給誆騙了。


    說著葉太太不管不顧的,拉著葉小姐,朝著瑞麒的洋樓而去,穿過花型的拱門,直接去了瑞麒所在的院子。


    徐太太和楊婉,對看了一眼,顧不得那麽多,也跟快步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對著楊婉抱怨:“真是作孽啊,這一家子,一點兒都不講人情味兒。”


    幾人到了瑞麒的院子,瑞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沈若初站在瑞麒身後,齊唰唰的看向麵前的葉家母女,和跟上來的徐太太和徐家大嫂楊婉。


    葉家小姐迎上瑞麒銳利的目光,不由往著葉太太身後躲了躲,都說瑞麒自從摔斷了腿之後,性情大變,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葉太太瞪了葉小姐一眼,自家這女兒真是沒用的東西,她又不欠瑞麒的,用得著這麽怕他嗎?


    轉而,葉太太看著麵前的瑞麒,忍不住冷嘲:“瑞麒,你阿媽總說你情緒不好,我瞧著挺好的嗎?既然這樣,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了,這事兒不能再拖了,都拖了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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