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尤科斯石油公司的計劃,中俄輸油管道應當沿著貝加爾南部鋪設,直接靠近貝加爾湖,相距80公裏。管道從安加爾斯克伸出,經過布裏亞特,沿西伯利亞大鐵路穿越赤塔州,並在外貝加爾斯克與中國管道相接。


    俄方還可通過這條管道向日本和韓國出口石油。這條安加爾斯克-大慶直線管道,在俄境內大約1450公裏,在中國境內795公裏,簡稱安大線,俗稱南路……。”


    看完文件,趙啟明把這幾頁紙輕輕放迴葛興邦的桌子上,比排雷的工兵還要小心。明遠集團雖然擁有上百億港幣的資產,但是跟這個項目比起來,也隻不過是大象身邊的一隻猴子。


    葛興邦看了他一眼:“整件事情你都清楚了吧。我還是剛才的意見,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首先要想辦法促成這件事。實話跟你講,這件事直接關係到2000年以後國內的經濟發展,連中央首長都非常重視這個項目,馬虎不得呀!”


    “葛書記,這項目可不是小事情,讓中國石油總公司出麵不是更好嗎?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呀!”奸商並不打算淌這趟渾水,搞不好就會弄自己一身泥。以他的直覺,這件事絕對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事實證明,奸商的預感是正確的。後來在俄羅斯出現了一係列意想不到的問題,趙啟明甚至參與到對方複雜的政治鬥爭當中,如果不是他憑著自己頭腦靈光,差點連小命都送掉了。


    葛興邦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他相信小趙一定能夠勝任:“他們是公開接觸這個項目,而你要借助這次機會從中協助。提醒你一件事,聽說日本人提出了另一條石油輸送管道的計劃,其中還包括對俄羅斯遠東地區提供70億美元的經濟援助,俄羅斯方麵有不少人都支持他們。這個消息是絕對機密,你誰也不能說!”


    機密不機密倒還無所謂,這句話本身就是雪上加霜:“小日本願意掏70億美元……。那咱們能提供什麽給人家?”趙啟明絕望地看著他。


    葛興邦輕描淡寫地搖搖頭:“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奸商差點哭了:“您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我就是把整個明遠集團搭進去也不夠呀!”


    “但是你有另一個很好的機會:霍多爾科夫斯基本人支持安大線!如果你能說服他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助我們,這件事會有很大的把握。”


    奸商一臉詫異:“他為什麽支持我們?”


    葛興邦老奸巨猾地笑了:“沒有人知道。也許他喜歡中國吧……!去幹吧,如果辦成了迴頭給你發勳章。”


    奸商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市委辦公樓,心說你聰明我也不笨,拿個破勳章就想讓我替你們賣命,別開玩笑了。誰要是能辦成,我給他發一卡車勳章!


    安大線能不能談下來,奸商才懶得管,不過既然有機會和俄羅斯三巨頭之一的霍多爾科夫斯基合作,該賺的錢還是賺的。


    安頓好上海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三天之後,趙啟明和孫黑子一起離開了上海。


    事雖多,但奸商並沒有忘記鍾全山的使命還沒結束。懷聖堂派過去的幾個骨幹目前剛開始接手工作,最少還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發動對朱廣文的致命一擊。


    不過鍾全山還是挺乖的,計劃執行到這一步,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現在隻等著時機成熟,把宏天公司在藥品這一塊的業務徹底清洗幹淨。


    如果依著奸商的意思,僅僅把對方踢出藥品市場還不夠,一定要把朱廣文收拾到掉渣才滿意的。畢竟以宏天公司微弱的實力,不要說壯大之後的明遠集團,就是憑懷聖堂自己的實力,隨時都可以把它捏碎。不說藥品的收入,光是一千五百五十台血液透析機,一個月一千三百多萬的進賬就不是鬧著玩的。


    陳致遠明白奸商的心思,私下裏跟他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雖然朱廣文那個傻哥們做事不太靠譜,但給他一條生路也算是自己積了德。奸商知道這小子見過魏含嫣,又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也就隨他去了。


    但是奸商強調了兩點,首先就是不能讓宏天公司在藥品方麵存有一絲幻想。然後就是抓緊搞好透析機的業務,一定要以此為切入點,把該收攏的關係全掌握在手裏,迅速進入醫療器械的行當。


    對於豬頭陳來說,這個任務並不複雜。相對來說,比朱廣文借助器械的關係打入藥品市場還容易得多。


    事情明擺著,臨床科室主任的關係是現成的。最近因為透析機的事情,懷聖堂不僅沒吃虧,反而借此在媒體炒了一把。弄出這麽大的名頭,再加上陳致遠手下這幫業務人員做事的風格,醫院管理層方麵總得要賣懷聖堂幾分麵子。


    唯一沒有接觸過的就是器械科主任,但作為一個中層幹部,隻要大家都點了頭,誰願意幹那種上下都得罪的蠢事呢?因此拓展業務的道路,奸商在透析機的運作當中早就已經給鋪好了。


    最想不通的就是朱廣文,胃寧膠囊在南寧和武漢明明已經遭到了全麵封殺,但沒過多久,事情居然就這麽煙消雲散了。他並沒有想到是奸商玩手段擺平了此事,隻是懷疑這小子肯定又是通過政府關係才逃過了這一劫,恨得牙癢也無可奈何。


    齊雅婷因為有了身孕,被奸商強行剝奪了一切工作上的權力,專心在家休養。為了避免齊雅婷偷偷溜去公司,他還通令上下全體員工,任何人在懷聖堂見到齊雅婷,必須要立刻向自己報告,否則的話立刻趕迴家。


    同樣,沒等胡雪怡迴到安徽,她的工作就全部由裴斌全麵接管了。小辣妹剛當了幾天老板,又被圈進了金絲籠裏。迴去之後胡雪怡才得知奸商的這個安排,想找奸商算賬也沒辦法,那家夥早就跑到俄羅斯去了。


    無奈之下,小辣妹隻有央求裴斌分點事情來做。但那小子沒等她把話說完,眼圈就紅了,反倒讓胡雪怡給自己留條生路。他說自己隻不過是個打工的,如果讓趙啟明知道自己私下裏給她安排工作,就再也別想在明遠集團混下去了。胡妹妹有氣沒處撒,迴到家就把結婚照上的奸商用墨水給塗了。


    走之前,趙啟明還和豬頭陳商量著成立了一個醫療器械部,全麵負責透析機的業務工作,主管由王銳擔任。而原來的市場推廣和產品調研部重新合並成“產品推廣調研部”,負責人是性格靦腆的黃東華。


    如此一來,兩個部門的工作全放在了黃東華和王銳身上。原先因為有齊雅婷在,大部分事情她一句話就可以拍板。但現在卻不得不先由大家討論,得出結果之後上報給黃東華或者王銳,最後再由陳致遠審批,程序上複雜了許多。


    盡管這樣,懷聖堂醫藥公司還是在張廷的協助下,以明遠集團的名義,在當月簽下了瑞典dob醫療器械公司大中華地區的總代理權。新成立的醫療器械部有了新的產品,由此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銷售。而懷聖堂在香港和澳門兩地,也開始建立自己的銷售網絡,不過暫時還是由張廷親自抓這兩個地區的銷售工作。


    奸商打心眼裏不想這麽快離開上海。大小老婆都成了大肚婆,而且齊雅婷那邊的婚事還要盡快搞定,可自己在這個緊要的時候又要跑,這口不負責任的黑鍋是背定了。


    沒辦法,人在商場身不由已。他隻好委托李胖子幫自己預先置辦婚禮需要的東西,包括定酒席的事。隻等自己從俄羅斯迴來就立刻去覲見第二組嶽父嶽母。


    好在李胖子平時的事情就不是很多,自己孩子還不到結婚年紀,也樂得給奸商張羅這些爛事,算是演習了。


    不過他能有這麽多空閑時間也全是托了奸商的福。搞房地產的老板平時都特別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業務量有多大,而是能管著他們的部門太多了,時間全用在了搞關係上。


    可這幾年做下來,上海市土地管理局、城建局、開發辦、規劃局、建委……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各個都打聽到明遠房地產的後台老板跟市委葛書記私交不錯。有了這個大靠山,沒人敢找他們麻煩。


    韓冰負責的明遠晉通貿易公司,業務量也開始逐漸恢複。包括海南明珠廣場工程,也在韓紹傑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李胖子這個負責監督工程的老板,個把月才帶著老婆飛過去一次,全當是旅遊。


    趙啟明那天從市委迴來,把大家找來開了個碰頭會,對於俄羅斯之行,總得跟所有人透個底。韓冰在董事會暫時還是孤立的,這倒不是大家刻意疏遠她,作為新加盟的成員,融入明遠集團的核心管理層還需要時間。


    而且在事情沒有眉目之前,趙啟明不打算通知她這個消息。


    ***************


    奸商從來沒有去過俄羅斯,這次來誰也沒帶,隻是讓剛上賊船的楊燦跟著自己。孫黑子沒有迴布拉戈市,而是直接去了赤塔州的首府古裏卡莫亞市。


    三個人一出機場,就看見兩名身穿深色西裝的壯漢站在出口處的大門外,正門口停著兩輛深藍色的奔馳,特別紮眼。還沒等他們走到近處,車門便打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下了車。豁達開朗的孫黑子咧著大嘴大聲喊了一句,一邊和對方擁抱一邊用俄語相互問候著。


    孫黑子把來人介紹給趙啟明,是赤塔州議員契契科夫的助理阿莫科。趙啟明禮貌地向對方打了個招唿,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車。他打定主意要以靜製動,全看對方怎麽表演。


    現在不到五月,前些天下的雪還沒有融化。汽車繞過市區,沿著條兩邊種了許多白樺樹的柏油路,一直開到了鄰近郊外一處人煙稀少的住宅區。


    乍看之下,趙啟明還以為這裏是黑社會老大住的地方。別墅外麵有一道圍牆,兩個挎著衝鋒槍的人站在門口。


    汽車開進了大門之後,二樓衝著馬路的陽台上居然架著一挺輕型機槍,有一名壯漢守在旁邊,嘴裏還叼著煙。院子四周有三四個手持衝鋒槍的人在來迴走動著,路邊的路燈上還有監視器。


    奸商不動聲色地掃眼看了看周圍,總算是長了迴見識,在國內就算是中央一級的幹部也沒這待遇。楊燦的表情就更誇張了,瞪著眼睛不停地左顧右盼,趙啟明碰了碰他,這小子才老老實實地坐好。


    這跟香港電影裏的場麵實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這裏保鏢們全都是白種人。


    汽車停在了別墅門口,阿莫科帶著他們走了進去。來到客廳,孫黑子卻停下了腳步,伸手拉住了楊燦,示意趙啟明獨自跟阿莫科往裏走。


    奸商到哪都隨便慣了,一點都不喜歡現在這種被限製了自由的感覺。尤其是這裏到處都是手持武器的人,或許這個房間的主人感到很安全,但趙啟明卻覺得極不舒服。


    他跟著阿莫科上了樓,對方打開了一個房門,抬手請他進去。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站在書桌旁邊,看長相就是俄羅斯人。他戴著一幅眼鏡,體型中等,隻是顴骨、眉骨和鼻梁三個部位顯得十分突出,正低著頭聚精會神地做一件事。


    讓趙啟明感到驚訝的是,他的手裏居然捏著一根毛筆,在一張淡黃色的宣紙上寫中國字。是一句中國名言:樹欲靜而風不……。雖然字不怎麽樣,但他的態度卻非常認真。


    這個人寫完最後一個“止”字,才慢慢抬起頭來望向趙啟明,臉上帶著微笑,用生硬的漢語對他說道:“不用奇怪,我在布拉戈市住了九年,認識許多中國人,很喜歡你們中國的東西,我唯一的女兒現在就在北京大學留學。”


    說著,他把毛筆浸在筆洗裏,走到趙啟明麵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達爾卡季•契契科夫。”


    “你好。趙啟明。”趙啟明感到這個人的手幹燥有力,目光堅定而深邃。


    他的樣貌和神情讓奸商忽然想到一個中國曆史上的著名人物: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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