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夜晚寂靜無聲,日光燈把病區寬敞的走廊照得通亮,盡管如此,走廊裏還是靜得讓人心裏發毛。[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求書小說網.qiushu]


    一名保鏢守在病室門口,幾步之外,趙啟明靠在牆邊的不鏽鋼管上小聲打著電話:“死了…?怎麽會死的呢?”阿莫科最近這幾個月一直跟他呆在一起,對這個人雖說不上有什麽好感,但一個生命就這麽突然消失了,還是讓趙啟明覺得非常難受。


    張廷接著說道:“說是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死的,肇事司機跑了。警方說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不排除兇殺的可能性。這事看來不那麽簡單。”


    兇殺這兩個字讓趙啟明心裏猛然一驚,半天才迴過神來:“什麽時候發生的事?”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守在病房門口的保鏢.是管鬆的部下馮小雨。


    “下午六點鍾左右。警方調查了出入境記錄,轉了半天才問到了咱們公司。我已經讓宋子宏去警局了…這事會不會走衝著你來的?”最讓張廷擔心地是他後麵說的這句話。


    經商這幾年,趙啟明還從來沒有經曆過生死這麽殘酷的事情,一個突如其來的死亡把他也弄懵了。


    他沒有往這方麵想:“不知道…我們跟契契科夫之間的賬目結算好了嗎?”“昨天下午剛結算完、吳偉良帶人辦的。不論怎麽樣,你在上海一定要當心。”張廷心裏十上八下的.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趙啟明腦子裏有點亂,深深地喘了口氣穩定一下情緒:“……叔叔,你放心吧,我這邊沒事。如果真是針對我,在香港的時候就已經出事了。你讓吳先生先不要把錢轉給俄羅斯,把統計好的數據傳到上海,我找時間看一下。”


    在掛上電話的一瞬間,趙啟明深深地感受到,有某種不知明的危險漸漸向自己靠近,這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不安。


    而這種感覺是來自於,他對這些俄羅斯人地情況了解得太少,根本沒辦法分析這件事,更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人出於什麽目的殺了阿莫科。


    對於喜歡對什麽事情都弄個一清二楚的趙啟明來說,無法掌握的局麵就意味著危險,何況現在不像以往,不是財富的損失,而是嚴重到生死存亡。


    他擔心的倒不是自己。


    現在無論怎麽樣也要保證兩個老婆的安全,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危險都不允許存在。


    離自己最近的就是契契科夫,不過這個老家夥目前看來還是可靠的。


    因為東南亞掙迴來的幾十億美元還在自己手裏。


    就算他不願意付給自己30%利潤當作傭金,打算幹掉自己,也不可能挑在這個時候。


    想到這裏,他連忙走到馮曉雨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馮曉雨點點頭,拿起電話拔通了管鬆的號碼。


    趙啟明是讓他通知管鬆,改變原來的值勤表,再增派一名保鏢過來和馮曉雨一起值班,管鬆和伊萬明天上午來替他們。


    出了人命關天地大事,奸商不敢掉以輕心。(.無彈窗廣告)


    直到這時候,他才覺葛興邦的安排是有必要的,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該讓什麽人來保護老婆們的安全。


    不過葛老頭這麽做,是不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什麽事沒告訴自己呢?這讓他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安排好之後、趙啟明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進了房間,慢慢躺在沙發上。


    現在他迷困意全無.一雙眼睛在黑罐中滴溜亂轉.滿腦子都是事。


    阿莫科的死用不用立刻通知契契科夫呢?


    趙啟明仔細考慮了一會,覺得還是得讓對方知道這事,瞞是瞞不住的,更何況也沒必要瞞著。


    他不由得想起別列佐夫和霍多爾科夫斯基這些人來,還有契契科夫那張看似溫和的臉孔。


    不想還好,奸商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幹了件蠢事,簡直是窩囊透了。


    想當初,在俄羅斯如果不答應那隻老狐狸,現在也用不著擔驚受怕。


    就這麽琢磨了幾個小時,他困得眼皮直打架,肚子仍然像團亂麻一樣毫無頭緒,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趙啟明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兩個老婆早就洗漱完畢,正商量著這一天該怎麽過呢,奸商醒的時候剛好聽見齊雅婷說了句:“上街逛逛…”


    他昏頭昏肚地剛想說不行,話到嘴邊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咱們還是呆在這吧,你們身體不方便…”現在不能讓兩個老婆知道自己有可能麵臨著危險。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胡雪怡一臉嗔怒地說道:“一邊呆著去,這兒沒你說話的份!醫生說了,現在一定要多走動,每天不能少於十公裏,對生孩子有幫助!”


    齊雅婷笑了:“是喲。反正雪怡還有好幾天呢,而且你這段時間也不在,今天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你陪我們到外麵玩玩多好呀!”


    找不出什麽更好的理由,趙啟明不敢再阻止她們出門,隻好捏著一把汗,跟她們一起去了。


    如果再反對的話,齊雅婷那個機靈鬼肯定會看出自己心裏藏著事。


    胡雪怡特意換上了一條酒紅色的孕婦裙,是她在淮南的時候專門請人用毛呢料做的,現在是秋天的季節,穿著正合適。


    五個人開著車去了南京東路,兩個老婆還走不搭理趙啟明,有老公陪著逛街還走滿臉喜洋洋。


    從這家店轉到那家店,議論著流行服裝的款式。


    雖然趙啟明臉上明顯有點不對勁,她們卻都以為這家夥緊張自己,反而覺得更開心了。


    趙啟明一點也不覺得輕鬆,總覺得不踏實。


    管鬆知道他遇上了事,暗地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趙先生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看著管鬆堅毅而自信的眼神,趙啟明默然點了點頭。


    他說的也對,瞎緊張也解決不了問題。


    更何況自己眼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可趙啟明雖然這麽想,心裏卻還走高興不起來。


    溜達到中午一點,五個人在西藏路找了個小飯館吃飯,趙啟明要了個包間,剛坐下來電話就響了。


    是香塔的電話號碼.他原以為是公司的人,可一聽對方說話他才知道錯了。


    “趙先生,我需要和你談一談。最近兩天有時間嗎?“契契科夫暗啞地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趙啟明拿著電話立刻站起來走出門外,管鬆和伊萬對視了眼,大塊頭馬上跟了出去。


    齊雅婷覺得這兩個人還真有意思。


    也沒見他們說過話,但溝通起來似乎並不困難。


    “你到香港了?我正想通知你呢,阿莫科昨天晚上出車禍死了。”這個老家夥到了香港。


    趙啟明有點意外,他想著看對方對這事有什麽反應。


    契契科夫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還是那麽溫和:“我知道……我還知道你一定因為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安。”


    聽到這句話,趙啟明頓時生氣了。


    對方肯定清楚是怎麽迴事,而自己卻像個心驚膽戰的睜眼瞎子,這讓他心裏極不平衡:“沒錯,警方說他很可能是被人謀殺的!阿莫科是你安排過來的人。可他現在莫明其妙地被人幹掉了,你說我能不緊張嗎?”


    契契科夫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親愛的趙,別忘了,我們是朋友!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處境是絕對安全的,不用擔心。”


    盡管他的承諾讓趙啟明心裏舒服多了,但奸商不是傻子,顯而易見,這裏麵還有陰謀:“契契科夫先生,雖然我們之間有過一個協議,但現在已經完成,就差結清賬目了。而且我隻是個生意人,不想被你牽扯進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契契科夫答道:“趙,我想你可能還不太明白。自從上次你和我們之間有了那個協議之後,就已經牽扯進來了。”


    趙啟明愣住了:“你……!上次地協議已經結束了,我迴到香港就可以耙那筆錢轉給你,從此以後咱們互不相久!”


    契契科夫的聲音一沉,懇切的說道:“趙,我和我地朋友需要你的幫助!”


    奸商毫不猶豫的答道:“別開玩笑了。你們的事會出人命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契契科夫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半分鍾後,再次響起他略顯嘶啞的聲音:“我希望你能夠考慮一下。”


    奸商的語氣斬釘截鐵:“沒什麽好考慮的,你的事我不想再摻和了。掙錢是重要,可我不想拿自己的命去換。”


    契契科夫慢吞吞地說道:“……如果香港政府和那些財團知道你曾經參與打擊東南亞匯市,並且通過這種手段賺了不少錢,他們會怎麽對待你呢?”“你危脅我……?”趙啟明一聽這老家夥想耍無賴.氣得牙癢:“實話告訴你,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老子沒掙他們的錢!”“…如果索羅斯、別列佐夫或者霍多爾科夫斯基這其中一人,知道你在香港曾經幹過些什麽,那又會怎麽樣呢?”契契科夫這次說得更慢了,好象生怕趙啟明聽不清楚似的。


    這句話讓奸商傻了,心裏恨意無邊,停了半天才惡狠狠地罵道:“你……你真卑鄙。”他相信索羅斯不會用非法的手打對付自己,但那兩個俄羅斯寡頭就難說了。


    記得在上次看到的資料裏,提到過霍多爾科夫暗中養了一幫退役的職業軍人.這些人可不是用來看家護院的。


    契契科夫笑了:“先別生氣。其實我並不想弄成這樣,隻不過希望你能幫我們一個忙而已。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在其中將會獲得巨額利益,絕對比東南亞掙得還要多。…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請求,如果同意幫助我們,請在兩天之內到香港找我,我住在敦士登道46號b2。”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聽見話筒裏傳來的“嘟……嘟”的盲音,趙啟明握著手機怔怔的站在原地,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呆了幾秒鍾,隻見他把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聲,可憐的手機立刻粉身碎骨見了閻王。


    這家夥鐵青著臉,自殺的心都有,悶聲不吭的走進餐廳迴到自己的坐位上。


    天底下沒有賣後悔藥的,如果有的話,奸商寧可花掉所有這次掙來的錢去買。


    早知道老毛子這麽陰險,上次打死他也不會去俄羅斯見契契科夫這隻老狐狸。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發生什麽事了,啟明?”齊雅婷還從沒見過趙啟明如此氣惱的事情,嚇了一跳,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問題。


    奸商的心情差到了極點,臉繃得比石頭還硬,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一個字都不想說,隻是擺了擺手。


    胡雪怡也看出他有些不對勁,連忙問道:“究竟怎麽了,你快說呀。”“是呀,有什麽事大家一起商量商量……。”齊雅婷擰著眉頭替他著急。


    憋了一肚子火的趙啟明被她們左一句右一句問得心煩意亂,一改平時逆來順受的性格,猛地瞪大眼睛一拍桌子:“全都給我閉嘴!”


    胡雪怡和齊雅婷猛地愣住了.包廂裏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聽得見聲響,她們還從沒見過趙啟明發這麽大的火。


    不一會兒.胡雪怡輕聲抽泣了起來。


    女人都是感性的,她倒不是因為趙啟明衝自己發火,而是擔心他遭遇了什麽滅項之災。


    齊雅婷還好,隻是默然地看著趙啟明。


    她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心裏隻是希望他平靜下來之後可以告訴自己實情。


    過了半天,趙啟明終於冷靜了下來,滿懷歉意的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衝你們發火。都不要再問了,等弄清楚情況我會告訴你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他說的也是實情。


    人都是這樣,遇到事的時候,隻要心裏有了牽掛和責任,就難以保持冷靜。


    如果趙啟明現在還隻是孤家寡人.以他的個性根本不理睬契契科夫的話。


    但眼下情況不同了,不僅有兩個老婆,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他怎麽能不擔心害怕。


    說完這句道歉的話他站了起來,向管鬆吩咐道:“送她們迴醫院,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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