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擔心到早上,做好早飯趕去醫院,才知道是虛驚一場,高遠再怎麽莽撞,也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不過也是因為他請來道士的緣故,付媽媽突然開竅,托人請氣功大師,哪怕前些日子的新聞剛揭穿某著名氣功大師是騙子,她也是花重金請了兩個大師迴來試試。


    和付媽媽一樣,高遠請來兩名道士同樣要花錢。且不論錢多錢少,倆道士很負責,每天白天,歲數較小那位總是趕來醫院,好象上班一樣準時,跟白路一起守在病房區外麵。


    在小道士來到這裏的第三天上午,付媽媽帶著兩名氣功大師來了。


    國內什麽都講究排名,氣功大師也是。曾經的一段歲月裏,不知道誰做的鑒定,十大著名風水師、十大著名氣功師均有著很響亮的名頭。也是在那段曾經的歲月裏,氣功師輩出,魚龍混雜什麽玩意都有,後來呢,被抓的被抓,死掉的死掉,從此十大不再,大家紛紛變成著名氣功大師。


    做這行注重宣傳,有個好名頭,方便行走江湖也方便蒙人。


    付媽來到病房,讓別人出去,隻留下倆氣功師和她。


    從表象上看,倆氣功師好象有點別苗頭的意思,誰也不服誰。略一謙讓,便開始號脈檢查。


    隔玻璃看,倆氣功師差不多身高,差不多胖瘦,差不多年紀,隻一個有胡子一個沒胡子。


    小道士跟白路、還有高遠趁機進入病房區,隔著玻璃往病房裏看。看了會兒倆氣功師的動作,又有說話時的動作及表情,小道士跟高遠說:“沒胡子的那個靠點譜兒。”


    高遠恩了一聲沒說話。白路好奇道:“你能看懂這個?”


    小道士說:“我從三歲起看這些東西,看了幾十年,就是瞎子也看懂了。”


    白路再問:“你們這個管用麽?原理是什麽?”


    “原理是你得活著。”


    “這個是基礎吧,隻有活著才能救治。”


    “原理就是基礎。”小道士看他一眼:“我覺得你挺有慧根,拜我為師,我就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你,如何?”


    白路鄙視道:“你才幾歲?”


    “學道不分年紀,悟道不分先後,我縱是比你小,可所知比你多,便能為師。”小道士一本正經說道。


    “你比我小?做夢呢。”白路很在意別人說自己長的老。


    小道士說:“你比我小就更好,收下你會更順理成章、沒有心理負擔。”


    白路吧唧下嘴巴:“嚴肅點兒,裏麵有病人。”


    “人都會生病,我們會嚴肅對待,收你為徒的事情同樣嚴肅,你跟我學本事,將來可以獨力救人,你將來救人,和現在他們在屋裏救人,同樣是嚴肅事情。”


    白路說:“行了,收起你那一套,再胡說,揍你。”


    小道士終於露出點笑容:“你不笨。”


    白路說廢話。


    小道士說:“電視和書裏不是說,一有前輩高人出現,隨便點化幾句,馬上有人倒地拜師,看來是騙人的。”


    白路說:“不要灰心,過六十年你再這麽玩,一準兒有人上當。”


    現在這個時候,付傳宗在病房裏昏迷不醒,白路和小道士在病房外胡說八道,護士看不過眼,過來嗬斥道:“小點兒聲。”


    白路恩了一聲,看玻璃裏的氣功大師亂忙一通,直看到窗簾拉上,這是要保密啊。沒過一會兒,付媽媽和沒胡子的那名氣功師走出房間。


    裏麵那位一通亂折騰,四十五分鍾後開門出來,手段如何不知道,反正一腦門子汗。


    付媽媽過去問話,胡子大師擺擺手。付媽媽就跑進病房,不一會兒又出來,病人情況沒什麽起色。


    這會時間,胡子大師恢複些氣力,說已經盡量通了經脈,但堵塞嚴重,非一日之功能夠見效,起碼得一個月才略有作用。跟著補上一句,因個人體質而異,興許沒有起色也很正常。


    白路拽小道士一下:“你們出去幹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說?”


    小道士說:“行業秘密,無可奉告。”


    白路再問:“你們真能把裏麵那個人弄醒麽?”


    “不告訴你。”小道士看看時間,問白路:“今天中午還是你管飯麽?”


    “您老人家吃上好了?”白路笑了下,轉身問高遠:“中午吃什麽?”


    高遠想想說道:“一會兒迴家,你問別人吧。”


    白路左右看上一圈:“我也迴家。”


    小道士說:“別啊,你迴家,我吃誰去?”


    白路拿出二十塊錢:“省著點兒花,夠了。”


    小道士收起錢說:“不夠。”


    收起錢才說不夠?這是高人啊。白路決定不理他,去聽倆氣功大師交流病情。大概就是說多器官早衰,心髒有問題,血壓不穩……


    白路問小道士:“這都能摸出來?”


    小道士說:“業精於勤而荒於廢,你要是天天摸,也能摸出來點兒道道兒。”


    白路吧唧下嘴巴:“你小時侯一定沒少挨打吧?”


    小道士打量打量白路:“二十塊,咱倆打一場。”


    高遠鬱悶道:“你倆真是來看望病人的麽?”


    小道士看他一眼:“你老大遠請我師兄弟過來,難道就是讓我倆站著當觀眾?”


    高遠歎口氣:“走吧,先迴去。”


    那麵的付媽媽一直很認真的跟氣功大師探討病情,還讓人找來主治大夫。


    主治大夫很不願意理會所謂的氣功大師,可這個病人是院領導點名要好好照顧,還真不好太沒禮貌,隻好耐心跟氣功大師說話。


    就這時候,有護士過來說:“主任,外麵來了很多人,說要見你,還想探視這個房間的病人。”


    主任沉著臉說:“你懂不懂事?病人想見就能見麽?”


    護士猶豫一下:“主任,你還是去看一下吧。”


    付媽媽聽的有些好奇,問護士:“你是說外麵有很多人想見我兒子?”


    護士點頭說是。


    付媽媽略一思考,朝外麵走去。


    這裏是高級隔離病房,進入病房區需要核對身份,進來這一塊病房區更有護士守著。別看白路天天都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何山青那些人等在病房區外麵。


    聽說很多人要見付傳宗,白路好奇跟出去,結果就看到病房區外麵站著少說二十幾號人,前麵幾個人舉著牌子,上麵寫著好人一生平安等一類祝福話語。


    這些人穿著普通,長相普通,從三十歲到七十歲都有,靜靜站立,這許多人硬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反是其他病患親屬在旁邊竊竊私語個沒完。


    付媽媽推門出來問話:“我是付傳宗的媽媽,你們想見他?”


    一句話說出,她馬上被這些人圍住,有人送飯盒:“我蒸的雞蛋糕,土雞蛋,特別軟……”


    有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拿出個信封,硬往付媽媽手裏塞:“我們也沒多少錢,大家夥湊的,一點心意。”


    付媽媽不收,往外推,可她沒有對方人多,有人幫忙硬把信封塞到她手裏。


    主任有點兒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他曾經治療過許多幹部領導,也是經常見到有人送錢送禮物,可是眼前這種景象,卻是絕對少見,或者說就沒見過。


    不光付媽媽有信封拿,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問主任:“請問你是付傳宗的主治醫生麽?”


    主任說聲是。


    那人馬上把主任拽到後麵說話:“大夫,一定要救活付領導,他是好人。”說著話左右看眼,見周圍都是自己人,快速塞過來個信封:“一點兒心意,辛苦了。”


    主任趕忙拒絕:“這不行,這不行。”


    那些人估計是來的時候早已經商議好,送出錢以後馬上散開,二十多個人一一衝付媽媽小聲說句再見,快速離開。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鍾,驚住走廊裏許多看客,有人小聲詢問是怎麽迴事。


    主任看著手裏的信封,轉身交到付媽媽手裏:“我不認識他們,隻好交給你了。”


    付媽媽早哭了,一手拿信封,一手拎著幾個飯盒,忍不住的哭。


    高遠和白路站在後麵,想勸又不知道怎麽勸,都是很震撼。


    主任看看付媽媽,小聲說:“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救人。”說完走進去。


    付媽媽擦擦眼淚,擠出個笑容,迴頭看看兩位氣功大師:“見笑了。”


    倆氣功大師也被震撼到,分明是電視上才有的情節,居然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笑著說有這麽多人為你兒子祈福,一定能醒過來,一定會治好病。


    付媽媽恩了一聲,帶著兩名氣功大師下樓。


    病房區外麵還剩下白路、高遠、小道士三個人。


    高遠說:“我這輩子沒服過什麽人……”話說一半停住,但言下之意就是很佩服付傳宗。


    不去問從哪裏泄露出去的消息,能有這麽多人自發趕來探望病情,可見往昔的付傳宗曾做過多少事情。


    白路也曾經享受過類似待遇,用食物治療厭食症患者,病人家屬們組織起來去五星大飯店表示感謝。


    不過,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是沒心沒肺的全不在意。看到有人這樣對待付傳宗,輕歎一聲:“好人啊。”


    小道士看看他,跟高遠說:“這個人我救了。”說完拿出手機打電話。


    高遠看看白路,問道:“我以前是不是挺操蛋的?”


    白路歎口氣:“你是在變相罵我麽?”


    高遠笑了下沒說話。你正在閱讀,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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