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老邵問道。


    “恩。”白路應了一聲,苦笑下說:“問你件事兒。”


    “出事了?”邵成義問道。


    白路長出口氣:“算是吧,給你個立功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邵成義馬上清醒過來,跳下床,來到寫字台前拿筆拿紙,沉聲道:“說。”


    “不用這麽緊張。”白路突然想哭,因為這一個古怪情緒,停上好一會兒沒說話,歪頭看天上月亮,突然說:“你打過來。”摁掉電話。


    下一刻,電話響起,老邵問:“你怎麽了?這是廬城號碼,你在廬城?”


    白路說是,又說:“給你個功勞,要不要?”


    難得的,老邵沒關心功勞,也沒訓斥白路,反是關心問話:“你怎麽了?”


    白路說:“怎麽都沒怎麽,要不要功勞?”


    “你在廬城,我想要也要不到。”


    “可以賣人情。”


    “先說下,是怎麽迴事。”


    “怎麽都沒怎麽,第一,把咱倆的通話記錄抹去,咱倆沒說過任何話;第二,案件是你破的,你的臥底破的,和我無關;第三,辦案過程中,無論看到什麽,都和我無關。”白路輕聲說道。


    “你別亂來。”老邵急喊道。


    “我不亂來,如果我亂來,不會打這個電話。”白路叮囑道:“不論你把消息通知誰,必須保證和我無關。”


    邵成義沉默良久,小聲勸道:“你別亂來。”


    白路不理他說什麽,多重複一遍:“所有事情和我無關。”


    “到底什麽事?”


    白路說:“廬城西北方向,查這個手機號,在這個手機號往前有個水塘,水塘後有個院子,裏麵有二十多個流浪乞討殘疾兒童,還有二十多個成年人控製他們。我把功勞給你,或者你拿來送人情,我隻有一個要求,無論看到他們是什麽樣子,都和我無關。”


    老邵第三次說道:“你別亂來。”


    白路笑笑:“老邵,給你打電話,我是在賭博。別讓我失望。”說完這句話,掛上電話。先把手機還迴去,再走迴那間大院子。


    打過這個電話,白路依然不開心。走近水塘的時候突然蹲下,忍啊忍,到底沒忍住。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白路啊的狂叫一聲,從沒有過的悲傷湧上心頭,比小奎尼離開那時候,比小彎彎離世那時候,都要悲傷許多倍。


    白路覺得自己特窩囊,特沒有本事。明明想殺了那許多人給孩子們報仇,可到底下不了手。


    有了一滴淚,就有第二滴,白路坐到地上,滿心都是悲傷。


    他埋怨,為什麽有那麽多壞人,為什麽有二十多個壞人?


    他埋怨,為什麽下不了手。明明都是壞人,為什麽不敢殺人?


    他埋怨,為什麽總是一個人麵對這一切,想找個人商量一下都難!


    二十歲的青春,二十歲的經曆,縱沾染人命……可畢竟不是殺人狂!


    白路哭了,心中特別想幫助那些小孩。可為什麽就是不能痛快利落的去幫忙。要來了又去,換車再換車,還要偷手套,帶上女人的絲襪。為什麽,為什麽啊?


    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擦幹眼淚,看著不遠處的水塘,澀笑一下:“原來,你在笑我。”


    站起身,走迴那間院子。


    既然報警,就沒必要再問是否有人有冤屈。隻衝他們都知道虐殘孩童出去乞討一件事,就沒有無辜之人。


    找間大屋子,把所有大人拽進來。


    一共二十一個人,輕易躺滿房間。白路陰冷的看著每一個人,到現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想殺人。


    可惜不能夠,殺二十一個人,那是超級大案,自己一定要倒黴。況且也下不了這個狠心。


    低頭看過每一個人,經過這會兒折騰,有許多人醒過來,嗚嗚的胡亂掙紮。


    有人醒過來,白路再不肯說話,走到房屋一頭,抓起一個人的胳膊,用膝蓋一頂,喀嚓頂斷一根。再抬起條腿同樣頂一下,喀嚓又斷一個。


    那人嘴裏縱是塞再多襪子,遇到這種疼痛,也是哇啊的大叫不止。隻是有了阻礙,聲音傳不遠。


    白路很反感這人的嘶叫,抬腳踩向其肚子,隻一下,那人瞬間彎成蝦米,再也叫不出來。


    從房屋這頭開始,無論男女,無論歲數大小,每一個人都是斷掉胳膊斷條腿,額外的,有人肚子被踩上一腳,有人腦袋挨上一拳,都是同樣痛苦。


    整個過程用不到十分鍾,房間裏接連響起喀嚓喀嚓聲響,在這個大半夜,聽著很是恐怖。


    白路做的很專心,一定要保證每個人都斷手斷腳,然後還要很痛。


    等麵前這幫家夥忍不住疼痛,不停地嗚嗚亂叫之後,白路閃身離去。


    翻出院牆,慢慢走向街口,滿心的不開心。


    臨出街口的時候,脫掉襯衫、手套、襪子,團在一起往迴走。沒走出多遠,聽到警車的鳴響,在黑暗角落停步,看著兩輛警車開向方才那個街區,再慢慢往迴走。


    走了半個多小時,去停車的地方開車迴賓館。


    先把偷來的汽車送迴去,再迴到賓館樓下,先攀上二樓,又爬迴自己房間。


    進屋後,把手裏的衣服放進包裏,脫光了躺在床上,心裏還是不愉快。


    兩個多小時後,揚鈴在外麵砸門,白路去開門:“幹嘛?”


    揚鈴大叫一聲:“怎麽不穿衣服?”


    白路低頭看看自己:“忘了。”關上房門。


    揚鈴在門外大聲喊到:“趕緊吃早飯,然後出發。”


    白路說知道了,先去洗澡,然後穿衣服,背著小包下樓。


    因為知道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見此時的白路興致不佳,丁丁湊過來說話:“世界上的事就這樣,誰也做不了誰的主,都是天注定。”


    白路看她一眼:“你想說什麽?”語氣特別淡。好象什麽都不無所謂。


    丁丁思考片刻,猛掐白路胳膊一下,恨聲說道:“活該。”迴去繼續吃飯。


    飯後,大家坐上大巴車出發。上路沒多久,何山青舉著電話來找白路:“老邵找你。”


    白路接過:“喂?”


    “你在哪?”老邵問道。


    “幹嘛?”


    “他們說二十一個人,無論男女全部斷手斷腳,有個別幾個人被打暈。到現在還沒醒,是不是你做的?”


    “你有病麽?”白路氣罵道:“告訴你!和我無關!”把電話還給何山青。


    何山青問:“怎麽了?”


    “沒怎麽。”白路起身走到最後一排位置,把坐在這裏的人轟到前麵,他躺下睡覺。


    何山青還想過去問話,被林子攔下:“算了,他現在不爽。”


    “我還不爽呢。”何山青嘟囔一句。坐下去玩手機。


    因為廬城的突發事件,每到一地,大家除去上廁所和買飯之外,堅決不肯休息,哪怕大半夜,也要堅持著開迴北城。


    這一番急行,隔天下午四點。終於進到北城市內,


    先送高遠迴家,再送大家迴去龍府小區,然後跟司機結帳。


    迴家後,白路依然提不起興趣,迴房間就睡。客廳裏聚著許多人,元龍、明臣都在,互相詢問到底怎麽了。白路好象全沒精神一樣。


    丁丁說:“時差時差,睡兩天就好。”


    一屋子人看看丁丁,隻能認同時差這個說法,元龍和明臣離開。白雨和周衣丹多待一會兒,在晚飯後迴家。


    白路躺在床上裝死人,晚上八點多,揚鈴進屋:“幹嘛不開電話?”


    白路哦了一聲。指著桌子上的手機說道:“幫我開。”


    揚鈴打開電話,兩分鍾後,短信提示音接連響起。


    揚鈴拿起手機看一眼:“邵局找你。”


    白路說:“你接。”


    揚鈴歎道:“三哥接過了,你關著電話。讓我來看看是怎麽迴事。”


    “哦。”淡淡一個字,白路再不說話。


    揚鈴說:“我看你手機了啊。”白路沒說話。揚鈴多說一遍:“我真看了。”白路還是不說話。


    揚鈴琢磨琢磨,反正問過意見,便是查看短信息。


    沒看幾眼,揚鈴說話:“邵局可能有事,給你打了十三遍電話,還有個固定電話,打了八遍,麗芙和沙沙也打了,還有珍妮弗一個,天啊,都是女人的電話。”


    白路伸手道:“給我。”


    揚鈴遞過去電話,白路握住後說道:“出去吧。”


    啊?揚鈴看看他,起身離開。


    白路拿著電話看上好一會兒,給邵成義打電話。剛一接通就是老邵的大喊大叫:“大案子,你怎麽查到的?”


    白路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老邵笑了下:“我知道你在說什麽,就是下手有點狠,那幫家夥還沒進警局,先送醫院了。”


    白路繼續問:“你說的是什麽?”


    老邵知道他在想什麽,換話題說道:“剛收到的消息,有三、四個孩子有醫治好的可能。”


    白路終於不淡定,問話:“三個還是四個。”


    老邵真想逗他一下,問,你不是不知道麽。可到底忍住,低聲說:“三個,有把握的有三個。”


    白路說:“盡管治,差多少錢我給。”


    老邵笑了下,心頭也有點酸,趕忙換話題說道:“他們省廳督辦,欠我個大人情,謝謝你。”


    白路淡聲說話:“還認識外麵省廳的人,真厲害。”話語中盡是冷淡和無所謂的感覺。


    老邵想了下:“你先休息,有什麽事給你打電話。”


    白路恩了一聲,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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