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接過電話,懶懶說道:“有何吩咐。”


    孫望北笑了下:“你還真是桀驁,迴去備一桌席,把請柬送到夜店,你親自去,另外再給我一張,事情就這樣了。”


    “定在哪天?”


    “你看著辦。”孫望北掛電話。


    白路琢磨一下,孫佼佼老爹出麵把事情壓到這個程度,不能給他掉鏈子,雖說他很想憤慨的表示下激動,不過實在沒必要。


    跟青七沒仇,得罪夜店也是因為幾個喝多酒的白癡,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電話還給孫佼佼:“去菜市場買菜,老子今天要下廚。”


    “這個好。”何山青馬上來了精神,給高遠打電話:“趕緊定人數,路子晚上下廚,想吃什麽趕緊說。”孫佼佼也很有興趣,趕忙上車。


    白路無語:“我說請你們了麽?”


    “白癡,少說傻話。”何山青白他一眼,跟電話繼續說:“成,就這麽定了。”掛上電話。


    白路不明白:“定什麽了?”


    何山青搖頭道:“你現在的廢話越來越多,趕緊上車。”


    白路脾氣上來:“我靠,老子還不去了。”


    何山青鄙視道:“你愛去不去,老子自己去買菜,有本事你晚上就別去飯店。”轟的一下帶著孫佼佼離開。


    鬱悶個天的,堂堂白大少爺怎麽被人欺負成這個德行。


    鬱悶的白路在派出所外麵拄著拐杖發呆,大罵何山青是混蛋。


    站了會兒,準備拄拐迴家,看見街邊走過來倆人,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略有些土氣,雙手搭在胸前,緊緊抱著個黑色小包。身邊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警察,麵無表情跟著她。


    看見女警,白路突然想起孫敏,很久沒見過那個疾惡如仇、對自己從沒笑臉的笨蛋女人,也不知道最近混的咋樣。


    他在看眼前女警,人家當然要看迴來,許是職業本能,女警看的很仔細,上下打量。


    白路笑了下,再去看前麵的小女孩,麵色淒苦,有委屈有不甘有無奈,穿著打扮略帶些風塵味。


    不用問,一定是小姐做某項活動的時候被抓了。


    如她猜測,倆人走到這裏,拐進派出所。


    白路輕歎一聲:“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轉身要打車迴家。


    可是等上好一會兒也沒有空車,眨眼過去十多分鍾,方才見到的小姑娘又走出來,眼中帶淚。等走出派出所大門範圍,小姑娘嗚的一聲就哭了,蹲在拐角處嗚嗚的哭,特別傷心。


    白路輕歎一聲,何必呢?至於何必什麽,為什麽何必,他其實說不清楚。


    轉過身看小姑娘,小姑娘就是埋著頭哭。


    這地方常有行人經過,可來來往往許多人,硬是無一人駐足,有視若無睹的,有多看兩眼的,然後便是擦身而過,全無人關心一下。甚至有警察迴到派出所,也隻是看看,並沒去詢問發生什麽事情。


    派出所門口,是非之地,估計他們早已見多不怪。


    白路看了會兒,在身上摸摸,去隔壁小賣店買兩包紙巾一瓶水。


    他不能幫助這個女孩做什麽,但是總能遞張紙巾,證明自己還是個人,也證明這個女孩還活在人世間。


    拄拐走過去,輕輕彎腰塞去紙巾。他實在不敢動作太大,否則兩處傷口又可能發生事故。


    女孩隻知道哭,沒看到白路。白路咳嗽一聲說:“別哭了。”


    女孩這才抬頭,先被他嚇一跳,然後看見是個瘸子,又看見紙巾,接過小聲說謝謝。


    白路再把水往下送:“拿著,我彎不下腰。”


    女孩繼續說謝謝,擦幹眼淚站起來,轉頭看看後麵的派出所,又看看大門上的警徽,再給白路說聲謝謝,朝來的方向走去。


    看她離開,白路小聲咕噥一句:“好運。”


    他不想多事,每個人的生活是自己選擇,無論有什麽原因,既然做出選擇,就得接受可能帶來的一切後果。


    可事情多變,在他繼續等出租車的時候,那女孩又迴來了。許是哭夠了,想起什麽事情,小跑進派出所。


    偏這時候,身前停下輛出租車。白路歎氣:這是逗我玩麽?衝司機師傅揮揮手,意思是不走。


    司機師傅不滿看他一眼,罵聲:“神經。”開車離開。


    白路拄拐迴到派出所門口,想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多等上二十分鍾,女孩出來,表情有些沮喪,不知道想到什麽,走著走著就又有要哭的跡象。


    白路小聲說:“看開點兒,別哭了。”


    “你知道什麽就讓我看開點兒?”女孩說話帶著濃濃的鄉音。


    白路說:“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應該看開一些。”


    女孩露出不屑表情:“逗誰呢?最了解你們這些男人,全是色狼,沒一個好東西。”說著話從白路麵前走過去。走上兩步,想起手裏東西,轉身丟過來:“還給你,男人都是騙子。”


    先丟過來的是紙巾,跟著又要丟礦泉水,白路大喊:“喂,我是殘疾人。”


    “殘疾人也有混蛋。”女孩放下手,拿著水瓶轉身要走。


    經過白路這一打岔,她倒是不哭了。


    看女孩表情,問都不用問,一定是有事情。


    白路雖不想多事,可終究是遇上,如果棄之不理,多少會有點兒不舒服,歎口氣說話:“說說是什麽事,也許能幫上你。”


    “你?”女孩走迴來:“你幫我?”上下打量白路:“你是白癡,還是當我是白癡?憑什麽幫我?是不是電視看多了?以為你幫忙,我就會以身相許?”


    白路沒辯駁,輕聲說道:“如果你相信,可以說一下;如果不相信,當我什麽都沒說。”


    見白路表情,好象是真想幫忙?


    女孩猶豫一下:“你要真想幫我就請我吃飯,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吃。”


    白路無奈搖頭:“搞混了。”這句話說完整是:搞混了,是你求我幫忙,不是我求著要幫你忙。


    不過,既然打算幫忙,就沒必要計較這些細節。白路笑笑:“走吧。”


    派出所往前沒多遠有幾家飯店,不過都沒開業,走來走去,隻好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記吃漢堡。


    女孩很能吃,倆大漢堡加倆可樂,再有一份炸雞翅。


    女孩邊吃邊說好吃。


    白路坐著半邊屁股看她吃。


    吃完後,女孩說謝謝你,起身往外走。白路跟出去,一直走上好遠,在一處室外健身場停住,找個地方坐下,女孩跟白路說:“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吧?”


    白路裝糊塗說不知道。


    “我是小姐。”女孩說話的語氣有些決絕。


    白路沒接話,女孩繼續說:“我的身份證被人扣住,我想要迴來,警察不幫我,說暫時抓不到人,要等通知,可我不能等。”


    故事很簡單,一個鄉村女孩在縣裏讀過高中以後,不再喜歡農村,向往大城市的美麗,高中畢業後,被人一慫恿,便是紮進大都市的懷抱中。


    和大部分的類似故事差不多,先做服務員,後來看小姐來錢快,於是投身其中。


    女孩沒有根腳,被雞頭控製,不過還好,無非就是所賺錢財一人一半,平時也不管她,比較自由。隻有一個條件,身份證暫時收去做抵押。


    收去容易,要迴來難,女孩是年前來到北城,連過年都沒能迴家。不過女孩也沒太在意,抱著不賺到錢絕不迴家的念頭努力工作。


    可是這一下就廢了,被警察抓,雞頭逃跑,沒人管她,警察要罰款,女孩撐了一夜不肯交。


    一直撐到今天早上,終於認清形勢,如果不交錢,興許還會引出別的事情,隻好同意交罰款,由女警陪她出去取錢。


    白路遇到她的時候,是取完錢迴來。


    女孩很委屈,舍不得錢,交錢後才會在派出所外大哭。


    現在,她說著自己的故事,眼中一片水霧,哽咽著說:“半年,從年前忙到現在就賺了一萬塊,全罰了,是我的賣肉錢啊。”說到這裏又哭了起來。


    聽到這句話,白路一下就明白她為什麽蹲在派出所外麵哭。


    等女孩平複好情緒,接著說故事。


    她之所以想要迴身份證,是不想被雞頭控製,憑什麽自己的錢要被人扒皮?雞頭平時說的好,哪哪都有熟人,不會出事;即便出事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可她這次出事,雞頭沒了,跑的無影無蹤。可憐自己白白陪睡那麽久。


    而她可以確信,隻要迴去住處,用不了多久,雞頭一定會再出現,帶她去開辟新的戰場。


    她不想再被人剝削,迴去跟警察說,尋求幫忙要迴身份證,可警察哪會在意這等事情?隨便一推托,女孩就更傷心了。


    女孩高中畢業剛一年,對社會還沒太了解,已經墮入黑暗邊緣。


    聽過整個故事,白路問:“你想要迴身份證?”


    “恩。”


    “我幫你。”


    “怎麽幫?”


    白路問:“你有手機麽?”


    “沒有,他不讓我買手機。”


    “那你記我的號碼,等他迴來找你,給我打電話。”白路說出一串數字。


    女孩怕記不住,用眉筆寫在胳膊上,並且寫了兩遍,然後說謝謝,接著又多問一句:“你真會幫我?”


    白路笑笑:“難道請你吃飯,就是為了聽故事?”


    女孩再說一遍謝謝,說你是好人,道別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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