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家夥風風火火地來去匆匆,何山青問:“你幹嘛?”


    “不幹。”白路去等電梯。


    水果店在兩條街以外,沿街一排門臉,做什麽生意的都有。


    白路買了十斤橘子,往外走的時候看見隔壁理發店,摸摸半長不短的二禿子發型,推門進入。


    屋裏有三張理發椅,房屋一側有個拉門,裏麵是美容室。


    見客人上門,一個理著莫西幹發型,並且染成黃色的理發師迎上來:“剪頭?”


    “剃光頭多錢?”


    “二十。”


    “就我這腦袋,你好意思收二十?”


    理發師笑笑:“十塊成不?”


    “八塊。”


    “出去。”


    “九塊。”


    “成交。”


    要過年了,時間好似突然多起來,無聊的下午讓人有點空,總想找些什麽事填補滿這些空,比如打牌、看戲、玩遊戲。


    電動推子圍著白路腦袋轉悠幾圈,頭發落下,九塊錢到手,白路頂著光頭出門轉悠。


    下午,尤其冬天的下午,街上行人總是要少一些,哪怕是繁華大都市北城,該冷清的時候一樣要冷清。


    這家夥邊吃橘子邊往前走,街邊一家寵物店突然放出首古怪歌曲:“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裏麵……鍾鼓樓吸著那塵煙……”


    白路伸手攔車:“去鍾鼓樓。”


    臨近年關,也不堵車了。二十分鍾後,白路站在鼓樓下左右看。看啊看,感覺什麽都沒看到,完全沒看到那首歌裏的地方,沿著路走了段距離,還是沒感覺,伸手繼續攔車:“去銀錠橋。”


    司機狠狠鄙視他一眼:“丫的逗我玩呢?”開車離開。


    白路拎著橘子大叫:“我不認識路。”


    不用認識路,順著路走,前麵就是,隻是站在小橋上。白路同樣沒找到那首歌裏的感覺。於是再次打車。迴去方才的理發店。


    下車直奔寵物店而去,屋裏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抱著吉他瞎彈,身邊圍著幾條狗。


    白路進門,小狗汪汪亂叫。男人問:“買狗?”


    “不買!你跟我解釋解釋。剛才放的什麽破歌?我去鍾鼓樓看了。也去銀錠橋看了,啥玩意啥感覺都沒有。”


    男人笑了笑:“鍾鼓樓?”在電腦上又放一遍這首歌。


    歌很怪,但是很好聽。白路聽了會兒,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把橘子丟給男人:“送你了。”出門繼續打車:“去最近的郵局。”


    在郵局裏買了紙和信封,想給大老王寫信,可是拿著筆站了許久,站到工作人員告訴他下班了,也是一個字沒寫出來。


    出門後,看著郵局大門被卷簾門掩埋,看看手裏的紙和信封,白路笑了笑,把信紙、信封、郵票朝天一丟,伸手攔出租車。


    “別跑,罰款!”在出租車開出去的一瞬間,有個胳膊上帶箍的人衝他大喊。


    司機師傅問:“去哪?”


    “中天百貨。”再有幾天過年,他要給大家買禮物。


    先給大老王買張按摩椅,找快遞送到沙漠監獄管理局,又買上一堆吃的,光運費就花了一千多。


    然後給沙沙買禮物。


    如果你不在乎一個人,買禮物是很簡單的事情。如果你在乎,買禮物會很難很難。


    在快遞員運走按摩椅以後,白路在中天百貨裏一層樓一層樓的轉悠,看什麽都不滿意。突然想起沙沙在練舞,於是買了全套的舞蹈裝備,一式兩份。


    柳文青好打發,好看的衣服就成,隨便挑件風衣搞定。


    下樓的時候又想起麗芙和珍妮弗,還有揚鈴,於是去旗袍專營店買了三件特別漂亮的短旗袍。


    既然都買了,也就不差付傳琪一個人,挑了條絲巾,白路打道迴府。


    一下午加半個晚上,他都在瘋跑,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客廳裏坐著沙沙和柳文青,見他迴來,柳文青問:“為什麽不拿電話?”


    “吃個橘子,用的著拿電話麽?”白路放下大包小包。


    “吃個橘子能吃這麽長時間?那個橘子有多大?”


    白路趕忙拿出給她的禮物:“送你的,過年好。”


    “還好幾天,你拜得哪門子年?”柳文青接過禮物:“為什麽送我衣服?”


    “過年了,沙沙,這些是你的。”一大包舞蹈裝備,沙沙說謝謝。


    白路指著還剩下的四個盒子說:“麗芙他們的。”


    他左肩受傷,所有東西都是右手拎迴來,很有些辛苦。所以放下東西就想迴去休息。


    “何山青讓你給他打電話。”柳文青說。


    “打電話?幹嘛?”


    “好象是叫你去喝酒。”


    “不喝。”白路迴房睡覺。


    他不喜歡看到故友重逢的場麵,那是你們的故事,和我無關。


    本來大中午的沒什麽事發生,心情也湊合,可是小齊突然出現,然後是很溫暖很激動的兄弟重逢橋段,直接觸動白路心靈。


    在看到小齊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其實一直是一個人,一直是孤單的,所以會出去晃蕩一下午,晃蕩啊晃蕩,想找一份屬於自己的感覺。


    想吃橘子,橘子沒有以前好吃。想理光頭,沒有一點熟悉感覺。想聽老歌,老歌裏的一切都不存在。出去轉悠一大圈,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迴房後,躺在床上看天棚。在這一時刻,他突然羨慕起高遠挑選的房間,兩麵都是大玻璃,兩麵都能看到外麵的世界。


    沙沙過來敲門:“哥。”


    白路去開門:“怎麽了?”


    “沒怎麽。”沙沙看看他:“晚安。”轉身離開。


    這天晚上,何山青和高遠沒迴來。第二天早飯是柳文青做的。要過年了,強悍的大女人終於舍得給自己放個假。


    飯後,麗芙帶著揚鈴出門辦事。珍妮弗的經紀人和翻譯過來,陪她呆到中午,然後去央視進行最後一次彩排。


    作為國際巨星,珍妮弗特別給央視麵子。去年有個美國天後級歌手上春晚,根本沒彩排。唱歌順序及走位,都是看書麵文件,到現場後,隨便磨核一遍就上場了。


    不過還好。為避免發生意外情況。天後級歌手也得進錄音棚錄製演唱歌曲。


    反觀珍妮弗,提前七天來到北城,認真進行排練,先後兩次去央視彩排。單就這份態度來說。很多港台歌手都比不上她。


    女人們在忙。白路也忙,在廚房做祝壽蛋糕。不管怎麽說,高遠的朋友圈就那麽幾個人。做蛋糕讓大家開心一下,隻自己累點兒而已,算不得什麽難事。


    為討喜慶,蛋糕做成壽桃形狀。


    在和麵之前,讓柳文青幫忙榨果汁,白路進行調配,根據顏色和糖份不同,再加上雞蛋牛奶等物,和出六種麵團,然後進行搭配糅合,最後進烤箱。


    整個過程說來簡單,其實很麻煩,尤其白路隻有右手能用,和麵時特別費勁,連捶帶打、連揉帶推,好不容易才把麵弄到最柔軟最適合的程度。


    一般情況來說,壽桃上麵的綠葉紅果都是後加上的,主要成分是糖。白路做的東西當然不能這麽沒麵子,他把各種顏色直接揉進麵裏,好象用畫筆畫出來的一樣,整個壽桃是一幅很美的圖畫,特別完整、協調、美觀。


    一共做了三個壽桃,小齊一個,何山青一個,高爺爺一個,做好後讓他們趕緊取走。


    從小年夜開始,何山青和高遠各迴各家,男人急劇減少,房間裏都是女人。


    麗芙和珍妮弗穿著白路送的旗袍在白路麵前擺姿勢,問他好看不。


    “好看。”白路很誠實。


    他買旗袍的時候,隻是覺得短旗袍好看,然後就買了。可是等兩位大美女一穿上,才發現真不愧短旗袍的名字,實在很短,好象超短裙那麽短。


    尤其這倆女人都是大個子大骨架,還是白皮膚,穿上短旗袍以後,晃著兩條大白腿四處走,實在吸引眼球。白路被這倆女人晃的沒辦法,大喊:“揚鈴,揚鈴。”


    揚鈴也有一件短旗袍,躲在房間裏試穿,聽見白路喊她,出來問:“幹嘛?”


    “告訴她倆別晃了,迴去穿褲子。”轉頭看見揚鈴的打扮:“對,就像你這樣,起碼得穿條襪子。”


    揚鈴也是大個子,穿上短旗袍以後覺得有點太暴露,多套條黑色打底褲,稍微顯得端莊一點保守一點。


    揚鈴去傳達過白路的意見,奈何倆老外不做理會,尤其珍妮弗,貼到白路跟前問他:“我好看麽?”


    白路暗道僥幸,幸虧不懂英語,管你說什麽。


    柳文青的禮物是黑色短風衣,在看到三個大美女的旗袍後,來問白路:“為什麽我是風衣,她們是旗袍,你覺得我的腿不夠長麽?”


    白路咳嗽一聲:“換個話題。”


    柳文青還想糾纏這個問題,電話突然響起,接通後說了幾句話,麵色瞬間沉下來。


    白路問:“怎麽了?”


    柳文青搖搖頭,拿著風衣拿著電話迴房。


    白路叫來沙沙:“去問問什麽情況。”


    於是,張沙沙去做小間諜。奈何柳文青口風極緊,最終無功而返。


    白路琢磨琢磨,去敲柳文青的門。


    柳文青過來開門,見是白路,一句話不說,轉身坐迴床上。


    她的房間很大,有衣櫃,有電腦,有化妝台,寫字台,還有一張大床。屋子裏有種淡淡的香,很好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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