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三章記憶


    “我告訴你吧,在我那個時代,地獄有四個,關押的都是修為恐怖且罪孽深重的罪犯,凡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其中,他們直接會接受審判,轉世重生,亦或留在冥界!”


    吞天獸魂眼中的恐懼越來越強,身體開始縮小,道:“地獄是最可怕的懲罰囚禁之地,進入其中,基本上意味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主要是因為這些犯人罪孽太過深重,就像你和那幾個什麽十兇,隻要保持這種行事作風,將來有機會關進地獄,前提是它還存在!”


    寰真這次沒有打擾,他聽得很認真。


    “那些犯人不但罪孽深重,修為也極強,所以,為了防止一些極強的罪犯逃跑,陰司掌權者會派遣專門的高手鎮守,亦或是與一些頂尖的高手達成協議,邀請他們來鎮守!這些高手統稱為鎮獄使!”


    “這半山樓的上一世,一定是位修為高絕的前者,與冥界一位大人物交易,用百萬年的時間,換取一世重生的機會!”


    吞天獸魂說到這裏,看向了寰真,後者眼中多了幾分驚訝,道:“這麽說來,半山樓的上一世,是一位鎮守地獄的獄使?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啊!若真到了他那種級別,百萬年算不得什麽,但輪迴一世就不一樣了!”


    “嗬嗬!若你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吞天獸魂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不屑地道:“冥界的時間與荒界不同,我那個時代,冥界十天,相當於荒界的一天,而地獄的的時間法則,又與冥界其他地方不同,地獄一年,荒界才過去一天!也不知道那次動亂之後,這時間法則有沒有受到影響!”


    “竟然這樣……”


    寰真有些無語了,他沉默著,若半山樓所鎮守的地獄時間法則按照吞天獸魂說的來計算,那荒界百萬年就相當於地獄三億六千五百萬年了……


    “這麽久……就算仙帝,也活不了這麽久吧?”


    他感覺頭皮發麻,守著那麽一個恐怖的地方,誰受得了。


    “在冥界,誰還會考慮活多久?我那個時代,地獄是沒有時間法則的!”


    吞天獸魂滿眼的鄙視,冷言嘲諷道:“虧你還是未來的冥界之主,連這點都想不到!”


    “好吧!我確實太不合格了!”


    寰真尷尬地笑著,目光移到了半山樓神魂身上,歎道:“就算是在這花花世界中過多姿多彩的生活,過那麽久了也會厭煩,更何況是地獄,他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啊……”


    “哼!我那個時期,地獄有四個,八寒、八熱、近邊、孤獨四大地獄,每一個都是三界最恐怖的地方!”


    吞天獸魂瞥了一眼半山樓的神魂,道:“守在這樣的地方,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八寒、八熱、近邊、孤獨?孤獨?孤獨地獄!”


    寰真仔細咀嚼著吞天獸魂的話,忽然眼睛一亮,道:“難道他是孤獨地獄的獄使?”


    “嗯!確切來說,是鎮獄使!雖然是外聘的,但這至少是位列冥將級別的高手!”


    吞天獸魂感歎一聲,看向寰真,道:“小子,你恐怕也不知道冥將是什麽吧?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那個時代的冥界高手的地位分級,若是放在現代,冥將就相當於普通金仙,冥將上麵是冥帥,修為相當於太乙金仙,冥帥之上是冥侯,修為相當於大羅金仙,而冥侯之上便是冥王,修為相當於混元金仙,也就是仙帝仙皇那個層次,到最後,便是冥界的主宰,那是超然於帝皇之上的境界,聞所未聞!”


    “什麽?竟然這樣?”


    寰真一聽,頓時泄了氣,臉色異常難看,他發現自己的路,似乎太遙遠了。


    “嗨嗨!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壓力巨大啊?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選擇很重要,該放手的還是要放手,千萬不要為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而執著,那是毀滅自己!”


    吞天獸魂笑了起來,那古怪的神情,看得寰真一陣惱怒。


    “什麽遙不可及?老子必定會走到那一步的!”


    他抬起頭顱,擺出高傲的姿態,淡淡地道。


    “好!但願你美夢成真!”


    吞天獸魂詭異一笑,而後看向半山樓的神魂,道:“這道封印隻有他自己去解,你能幫的,就是把那塊獄使令給他!”


    說完,吞天獸魂直接消失了。


    寰真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半山樓的神魂,最終也離開了泥丸宮。


    兩道神魂交流的整個過程,半山樓是完全不知道的,吞天獸魂一進入泥丸宮就將做出了一道結界,半山樓自然不知道會有這麽一位強悍的存在進入其中。


    “哎!”


    寰真莫名地歎息了一聲,並非是為半山樓的元神禁製,而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淵源,這時間的事情實在不敢深究,否則會發現,每一件似乎都與自己有莫大的關聯。


    “是不是沒辦法了?”


    半山樓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看到寰真唉聲歎氣的神態,眼中閃爍一絲失望的神情,低聲問道。


    “也不盡然,不過,不知道可不可行!”


    寰真沉吟數息,而後立即轉移話題,道:“半山樓,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時的情景嗎?”


    “嗯!自然不會忘記!”


    半山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色,而後露出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道:“怎麽會不記得呢?半山斂春色,隻影入夢來,你是第一個要求二次入夢的人!”


    “是啊!”


    寰真點點頭,道:“我希望你能幫我再入夢中一趟!”


    “這……可以……”


    半山樓聞言,稍顯遲疑,而後點了點頭,道:“隻不過,長此以往,未必是件好事!即便是一場夢,也會消耗本源的,而且,我怕你迷失在夢中……”


    “多些好意,我意已決!”


    寰真感歎一聲,搖搖頭道:“其實,這些年的經曆,讓我對生死和命元有了新的認識,長生未必適合我,但這一生絕對不能虛度!我目前最大的心結,一直是個謎,我需要去深度挖掘,我需要你的幫助!”


    “好吧!量力而行,切莫迷失在其中!”


    半山樓聞言,神色無比嚴肅,叮囑了一句,而後閉上了眼睛,開始撫琴。


    錚……


    伴隨著琴聲顫鳴,寰真也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他置身於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猶如在那虛空中一般,眼前是一條滾滾大河,無聲急流,向著一片混沌之處流去。


    這是記憶之河的下遊,目前對寰真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也不想過多涉及未來的事情。


    他的目光移向了大河的上遊,那裏才是自己最想追溯的方向。


    他沒有遲疑,直接躍入了記憶長河之中,一瞬間,很多的場景出現在眼前,這些記憶碎片,多是近些年發生的事情。


    寰真沒有停留,他奮力向著上遊遊去,雖然這很耗費神魂之力,但他必須這麽做。


    他吃力地遨遊,看到了過往的一幕幕,流放之地、伽藍穀、忘川丘……


    他這些年所去過的地方、所經曆的事情,一幕幕迴放在眼前。


    很快,就到了幼年時候,那個時候他的天賦嶄露頭角,備受姬家人看中,而後,又到了嬰兒時候的自己,他看到了在萬古戰場上,那個赤裸上身的大漢抱著繈褓,身纏永恆藍金鎖鏈,於空間疊影和時間長河裏,與一個手持永恆藍金的至強高手大戰。


    而後,在大戰中,魁梧大漢將繈褓裏的嬰兒拋向了時間長河的下遊,在那裏,姬家大長老姬正雄剛好誤入時間長河,接住了繈褓中的嬰兒。


    這些場景,寰真並不陌生,之前也看到過,不說姬正雄,那位魁梧大漢,對他來說應該是最陌生的熟人了,與他有莫大的關係,可惜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此時在何方,是否安好……


    他繼續向上遊奮力遊去,他看到了那位大漢抱著他夜訪寒山城,差點將他交給了那個不靠譜的買棺材的老頭,也會是當年贈黃泥棺給他的那個背屍老人。


    他看的清楚,那魁梧大漢是要將寰真寄托在背屍老人那裏,但後來卻不知道什麽原因,似乎是出現了什麽變故,大漢又抱著繈褓離開了,最後才借著時間長河,將寰真托付給姬正雄。


    寰真咬著牙,再往上遊了一段,他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他捕捉到的記憶碎片裏,看到了無垠虛空,一條銀白色的長河從虛無處流入,向著無盡黑暗處流去,這像極了傳說中的天河。


    此刻,那大漢抱著繈褓,站在鐵皮船上,順著河水遊了過來,他來的方向,是在那虛無之處。


    那裏是什麽地方?


    寰真滿頭霧水,且不說他的經曆閱曆,光是在古籍上,也都沒有提及過與那個地方類似的描述。


    “難道那裏就是我真正的家鄉?”


    他的心情突然激動了起來,神魂震動,一股魂力蔓延開來,他記憶長河上遊加速衝去。


    很快,他又捕捉到了一個記憶碎片,那是熟悉的場景,當年他看到過。


    那裏有幾十座非常恐怖的大山,拱衛在周圍,仿佛是這宇宙中的主體。


    他看到了激烈的戰爭場麵,模糊,混亂,但他可以肯定,戰鬥的雙方都非常強大。


    他看到一男一女護著一個繈褓,與敵人周旋著,最終不得已將繈褓遞給了一個魁梧大漢。


    “昆侖,保護好他,他是幽族最後的希望,離開這破地方,躲得遠遠的,將來他成長起來,務必重振幽族榮光,哪怕隻剩他一個人!”


    那男子將繈褓遞給魁梧大漢的時候,說的是寰真在煉獄中聽到過的語言。


    “不管他去哪裏,他始終是幽族最純淨的血脈,他是一定要迴來的!他的名字就叫……還真……”


    接下來的記憶碎片又模糊了,敵人殺過來了,場麵一片混亂,最後什麽也看不到了。


    上次看到過這一片段的記憶,隻不過少了一些東西,也模糊了一些,這一次要清晰了不少,但終究還是太短了。


    此刻,寰真有些疲憊,盡管現在他的修為很高,神魂很強,但依舊無法在記憶長河裏遨遊太久。


    不過,他打定了注意,他要再看一些記憶,哪怕是最後的一段,也不至於讓這次探索旅程無功而返。


    這次,他憑著最後一點魂力,捕捉到了一塊記憶碎片。


    畫麵中,是一男一女站在一片華麗的走廊中,女人抱著一個嬰兒,低聲交談著,這熟悉的身影,明顯就是寰真之前托付繈褓的那一對夫妻。


    寰真也不想騙自己,這就是自己的父母,他們的容貌看起來有些模糊,他無法清除地捕捉到他們的樣貌,但他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對極其疼愛嬰兒的父母。


    但是,後麵的戰爭毀了一切!


    寰真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的身世很普通,也很悲慘!


    “幽族人丁稀薄,但沒有一個孬種!昔日先祖在世之時,誰敢犯冥淵?現在倒好,他們都當我幽族是香餑餑了?哼!若他們敢來,定叫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男人憤憤不平地說著,顯然是遇到了麻煩事。


    “多事之秋,還是想辦法保護好孩子吧!實在不行,我就向父親求援,看在武祖的麵子上,靈祖他應該不會這麽過分……”


    女人的聲音很低,她輕輕滴搖晃著繈褓,小聲安慰著男人。


    畫麵到此結束,寰真此時臉色一片虛白,他的魂力並未徹底耗盡,但也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他想繼續捕捉一片上遊的記憶碎片,可惜,他撲騰了一下,便感覺到了一種讓人思維空白的疲憊襲來,他似乎要失去了對自身的控製。


    迷失!


    他幾乎沒有思索,就猜到是什麽情形了,頓時緊張無比。


    嗡!


    就在這時,他左側脊背上出現了一隻銀色的翅膀,足有十丈長,正是在汪道元的時間世界裏領悟出來的時間之翼。


    雖然隻有一隻,但卻與時間法則緊密相連,在此危急時刻,時間之翼扇動,寰真的聲音瞬間消失在了記憶長河上遊了,再次出現時,他已經迴到了原點。


    這一次對記憶長河的探索,並不算失敗,隻是收獲較少而已,但他也知道了自己為何會淪為孤兒。


    戰爭!入侵!


    原本對那從未謀麵的父母的怨恨,此刻也消失殆盡了,隻留下無盡的擔憂。


    他們……現在還好嗎?


    他沒有問自己他們是否還活著,因為他不想讓自己一下子沉淪到痛苦之中。


    未知,何嚐不是一種希望!


    “靈祖……這筆賬,我記下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恐怖的殺意,而後臉色一白,身後的時間之翼消失了,他也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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