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那樣的混亂中,誰也不曾多注意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隨著新娘子的身影,不曾挪開過;亦是沒人注意到,也有一道驚愕卻又陰寒更甚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坐在席間,看著夏侯沐那一直有意無意看向易無憂的眼眸,看著他漸漸鎖了眉頭滿眼的疑慮,林嘉的心裏漸漸有些不踏實。而此時出現了這樣的狀況,更是讓她的心裏焦躁不安起來。來參加這場婚宴,就是為了看著易無憂嫁人,她的心裏才會安心、才會踏實。可突然見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讓她心裏隱隱地有些害怕。慌亂地掃視了四周嘈雜的人群,卻似是在不經意見接觸到了一點陰寒的目光,心裏一驚,再看時卻又什麽也沒有。


    攥弄、把玩著手裏青花瓷的酒杯,夏侯沐的眼睛自易無憂揭了那方喜帕之後就不曾移開過眼,隻覺得此時一身華貴豔紅嫁衣,盛裝之下的她似是有些熟悉,腦中瞬間閃現過一個模糊至極的畫麵,快地讓他覺得突然失落了些許無比重要的東西,心裏猛地就是一陣緊揪。


    “潤之,我們走吧!如今,這婚也成不了,人家還得找孩子,咱們就先走吧!”心裏的隱慮越漸加深,林嘉拉著他的衣袖皺緊了眉頭,毫不掩飾心中的焦急。


    遠見那已然消失不見的紅色身影,夏侯沐靜著臉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聽了林嘉的話後,隔了片刻才轉過來朝她一笑:“好,那咱們迴去吧!這喜酒沒吃成,我請你去白雁樓吃大雁去。”


    “嗯!”點點頭一笑,心裏似是忽然之間就踏實了許多,站起身挽著他的胳膊,隨著那些正欲離去的一些賓客一齊向外走去。隻要不讓夏侯沐再見易無憂,隻要他們倆之間再沒有任何交集就行!


    然而還未走到大門口,身後漸漸傳出一陣必先前更加嘈雜的聲響。轉了頭,兩人就見,人群漸漸散開讓出條道。本已去了後堂的新娘子不知何時已是匕首架頸,被人挾持著向外走來。新郎官一步步地朝後退著,麵上懸了一層清霜,一眨不眨地盯著挾持著新娘子的人,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新娘子的脖頸上赫然已經出現一條血痕,緩緩滲出血水來染紅了那高出一截的內衫衣領。


    “放了她,留你一條生路。”一步步朝後退著,楚汶昊的一雙眸子似是比那萬年寒冰還要冷冽上多倍。


    挾持著新娘子的人,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讓人懷疑他那張臉到底是真是假!聽了楚汶昊的話,挾持著易無憂的人眸中一閃而過些許複雜的光芒,卻也不說話,隻一揮手讓他讓開。


    一眾賓客,近半的人都還不曾明白過來這一幕驚變,隻隨著眾人有的退到了牆角,有的已經退至了大門外。而侯府的家將也已越過眾人,手執弓箭對準了挾持著易無憂的人。四下裏,漸漸靜了下來,隻餘下些許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些不明所以的賓客被踩到腳以後的嗔怒聲。


    一步步退著,楚汶昊不敢做出任何的指示,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傷到易無憂,也隻能這麽走一步算一步。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麵的兩人,卻在忽然之間發現易無憂的唇角悄然爬上一絲無奈的苦笑,瞬間捏緊了拳頭心裏就是一窒。


    茫然了眼神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易無憂忽然牽動唇角露出一抹笑。嫁給夏侯沐的那天也是被人挾持了。雖然當時的魂還不曾迴到這個身體裏麵,但是卻有著分毫不差的記憶。而今,再嫁楚汶昊的時候,居然也被人挾持了!


    “小姐!”已然靜下來的庭院裏,忽然響起一道焦急的聲音。如錦手撐著後腰越過眾人,滿臉焦急地看了易無憂又轉向楚汶昊,“侯爺”


    跟在她身後拉住了她,葉輕翔的臉都嚇得有些發白:“有姐夫在這裏,你還怕你家小姐出事?”


    “放心,本侯自不會讓自己的新娘子被人傷了一根毫毛。”也不看如錦,楚汶昊依舊一眨不眨的寒著眸盯著挾持易無憂的人。聲音也是冷冽如冰,卻是那樣堅定。


    就這麽僵持著,楚汶昊一步步地退;那個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人,挾持著易無憂一步步地進,直到出了侯府的大門。


    滿眾賓客都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全都屏息盯著僵持著的人,隨著他們一步步地挪到了門外。也有人低聲私語,不知道是什麽人如此大的膽子,挾持了新娘子。這前腳世子才失蹤,後腳新娘子被人挾持,事情似乎並不那麽簡單。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那個和遠督侯有仇怨的做的?這若是查了出來鐵定是掉腦袋的。遠督侯本就是景帝的表弟,如今嫁的更是黎皇後的妹妹,這若真出了什麽事,皇上和皇後能置之不理嗎?


    然而這寂靜隻餘腳步聲的人群裏,卻又一人與眾不同。時而閉上眼睛時而睜開;時而眉頭緊鎖愁緒萬分;時而眸中驚愕一片茫然。因為痛苦,額頭已滿是汗水,不過片刻便順著額角掛了下來。明明是已初夏的天,而他卻是嘴唇發白,渾身難以抑製地瑟瑟發抖。


    僵持著的幾人,慢慢換了位置,變成了楚汶昊一步步進,那人挾持著易無憂一步步退。侯府家將依然手持弓箭對準了那人,等著他們侯爺一聲令下,便要將那人萬劍穿心。


    依舊是不曾吐出過一個字,挾持著易無憂的人就那麽做著手勢讓所有的人退開。然而隨著他的手不停地揮動,易無憂似是在他的手背上發現一道淺褐色的疤痕。心中漸漸起了些許疑惑,似是什麽時候見到過手上有著這麽一道疤的人。


    “速速放人,本侯已沒了耐性和你耗下去。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出來。”眸子裏的寒意有增加了一分,楚汶昊沉聲說著。他真的要沒耐性了,那個人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更是不曾變化過分毫,隻有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哼!”耳邊似是聽見了這一聲冷笑聲。易無憂心裏一驚,剛要喊出一個名字,就見本是貼在她脖頸上的匕首忽然高高被舉起,又迅速地近到了來。那一瞬,心裏是真的驚了起來。


    同樣的一瞬,楚汶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一時忘記了動作。然而人群裏卻忽然竄出一人,搶過圍著的家將手中的弓箭對著那隻手就是一箭過去。


    “嗯!”痛苦地悶哼一聲,羽箭貫穿手臂帶著那人退開兩步,頓時讓易無憂得到了安全。


    猛地迴頭看著那個雖痛苦呻吟出聲,麵上依然是那不變表情的人,易無憂心中一陣急跳。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耳邊又是一陣風過之聲,堪堪望著一支羽箭在眼前飛速閃過沒入了那人的胸膛。


    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易無憂望著那雙含滿了淚水望向自己身後的眸子。忽然一把跨過去一把抱住已向後倒下去的人,卻被他的重力帶地跌坐下去,摔了頭上的金冠。


    急忙爬坐起來抱著那人,胡亂地摸著他的臉,易無憂焦急著臉看著他:“葉薇,葉薇你怎麽這麽傻?”


    聽見這句話,楚汶昊猛然瞪大了眼睛,心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就在他還愣著的時候,人群裏已有一個身影竄了過去,跪坐在地上看著那已被揭去麵具露出真麵目的人,卻不敢挪動她:“薇薇,微微,怎麽是你?”


    “哥,我不甘心。”隻這一句話,已然證明了所有。她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這麽多年的仰望和愛慕,那個人卻視而不見,執意娶了這個與她積怨甚深的人。到底,是為什麽?


    每一口氣隻能吸足一半,葉薇抽搐著身子,緩緩抬起手遙望著那似是遙不可及的人:“姐夫,姐夫。我我到底,什什麽地方不如她?為什麽非非要娶了她?”


    怎麽也不曾想到居然會是葉薇,楚汶昊直到這一刻都不曾反應過來。早晨的時候不曾見她來參加婚宴,隻以為這個丫頭還不曾想明白,沒想到她居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姐夫”眼角的淚就那麽緩緩流淌著,葉薇依舊抬高了手望著那個站在那裏,似是離了她有千萬裏之遙的人,不停地抽搐著身子,“姐夫”


    捏緊了拳頭眉頭已經擰成了結,楚汶昊心裏矛盾掙紮著,很想邁出哪一步,可心裏總覺得有什麽阻著、礙著,讓他跨不出那一步。


    “葉薇,你怎麽這麽傻呢?”眸子裏已是漸漸蒙上一層淚,低頭看著胸襟已經血水染紅的一片的葉薇,看著她依舊是那期待地舉著手一眨不眨地盯著楚汶昊的眼眸。心裏忽然氣了起來,轉頭看著依舊呆愣著的楚汶昊,“楚汶昊,沒聽見她在喊你嗎?”


    聽見這句話,楚汶昊才從那震驚中緩過來,一步步地走到葉薇麵前蹲下身子握住了她高舉著的手。


    “嗬嗬嗬咳咳咳”一陣笑後緊接著是一陣咳,葉薇盯著他滿足地笑著。片刻後卻又抬眼望著抱著易無憂,眼裏已經沒有了以前一直的怒和很,“我不甘,你知道嗎?”


    望著她正在流失神采的眸子,易無憂深深地點了頭,還是那麽一句:“葉薇,你怎麽就這麽傻?”


    眼角又滑下一行淚,臉上卻是難掩的笑,葉薇並不迴答她的問題:“但是,我有甘了。這裏,一個是我親哥哥,一個是姐夫。可我沒想到,最後,第一個認出我來的居然是你?居然是你?哈哈哈”


    一陣低笑,浸透了悲涼,聽在人耳力是滿心的酸楚。直到那笑聲越來越低,最終隱沒不見,葉輕翔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薇薇”


    會不會有些小殘忍?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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