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過半,侯府就闖進了一隊精兵,一句話也不多說直衝東廂。府裏上下一時間像是掀起了一片驚濤ng,不明所以的都趕去了東廂的門口。聽虹梔說東廂被兵圍了時候,葉薇頓時一愣,隔了片刻後終於抑製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心情愉悅地帶著虹梔就往東廂走去。一路上都是笑,可葉薇那眸中卻閃著如魔般的兇光。然而還未到東廂,遠遠地看見被鎖了押出來的人時,葉薇心裏滿滿的愉悅頓時被震驚打散地無影無蹤,呆愣著忘記了所有的動作。


    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易無憂總算知道了這句話是個什麽意思。午時,不曾早一刻也不曾晚一分。看著手腳上那鐵黑的鐐銬,易無憂忽然間就笑了起來。她倒是用手銬銬過不少人,可卻是第一次被別人給銬了,居然還是這古代的沉重鐐銬。


    “你滿心滿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麽?居然笑?”看著她那忍不住的笑,楚汶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到底是知不知道就要沒命了?


    搖著手,踢踏了腳,慌地那鐐銬哐當直響,易無憂更深了笑看著楚汶昊:“唉,你不知道,以前都是我銬人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被人給銬了呀!”


    周圍聽見了這句話的人都是一愣,疑惑地打量了她幾眼。楚汶昊也不例外,難道南夏還有女捕快不成?


    正在被人押著走出屋門的時候,詩畫那怒極的聲音有從房裏傳了出來:“你們一個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鎖了我家小姐?還不快放了我,你們要是敢動我家小姐一下,我定要你西寧雞犬不寧。”


    聽著詩畫那好氣又好笑的一番話,易無憂無奈地搖搖頭,對著那個領隊的人微微一禮:“再給我點時間,我跟她們說幾句話。”


    看著她淡笑著的臉,領隊的人微蹙了眉轉眼又看了楚汶昊,而後點點頭。拖著那哐當直響的腳鐐緩緩走進屋子裏,看著被人點了穴安坐在椅子上怒著眸的詩畫和緩緩流著淚的如錦。尋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忽而一笑:“若是這次,真的就迴不來了,你們倆記得迴南夏去,去找我爹。相府雖然落魄了,至少也是個安身之所,我爹不會放任你們不管的。”


    “小姐”搖著頭任大顆的淚珠滾滾而落,如錦已經哽咽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輕輕歎了口氣,易無憂的心裏卻是異常平靜:“如錦,迴去替我照顧爹一段時間吧!也替我去看看姐姐,幫我看看她過的好不好。然後,找給能跟你相守一輩子的人嫁了。詩畫,如果有可能的話,你還是迴到你家爺身邊吧,他那裏需要你。”


    睜著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詩畫那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漫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下去,緩緩抽泣起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盯著不停哭泣的兩人看了最後一眼,易無憂忍著心裏的不舍,終是一扭頭轉身而去。可走了兩步忽然停住,隔了片刻才用那飄著淡淡涼意的聲音解脫一般地低語著:“詩畫,如果能見到他。煩你告訴他,不論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這輩子,我易無憂不怨不悔,心裏隻裝著他一個人。”


    嘴角一直彎著一抹笑,易無憂緩緩地走著,心裏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相反地卻覺得是即將得到解脫。有些人怕死,可死又有什麽好怕呢?活著才可怕呢!你爭我奪、爾虞我詐,如此都不怕,還怕死嗎?


    可走出東廂沒幾步,一聲刺耳的怒斥突然響了起來。一身紅衣的葉薇排開眾人衝到楚汶昊前麵:“姐夫,姐夫這是怎麽了?你們好大的狗膽,侯爺你們也敢抓?”


    領頭的人聽見這聲罵,頓時皺了眉頭冷著臉向身邊的人使了眼神示意去拉開她:“葉小姐,如果不是領了聖諭。卑職就是有再大的狗膽,也不敢闖進侯府來抓了侯爺。還勞煩小姐讓讓,卑職還得迴去複命。”


    被人牢牢抓緊了胳膊,葉薇努力的掙紮扭動著,忽然一轉眼瞪著易無憂:“是你!是你是不是?是你害的我姐夫,你這個賤人”


    “薇薇!”沉喝一聲打斷她的話,楚汶昊寒了眸瞪著她,接而又軟了眼神無奈地看著她,“別鬧了。以後如果我不在了,替我照顧好憶兒。還有,和輕翔好好相處,他畢竟是你哥哥。”


    “姐夫。”忽然散了滿身的戾氣,葉薇忍不住痛哭起來,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押走。


    被送進那個大牢,聽見那落鎖的聲音,易無憂忽然想起來以前的電視裏總是會放,當某個人被送進監獄後,鏡頭總是跟在他的身後拍著那一個孤單前行的落寞背影,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而就在此時,忽然之間就是“哐當”一聲鐵門被關上的巨響。緊接著,那人猛地迴頭呆呆地望著那關上的鐵門久久迴不過神。


    看著那落下的鎖,易無憂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擺出那樣的表情呢?不管怎麽說,以前是兵,現在卻成了階下囚,這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看著她表情怪異的臉,楚汶昊忽然一笑:“沒進過大牢吧!”


    “進過!不過以前都是我送人進。”不假思索的答了他的話,易無憂打量著這間牢。不算是很小,一張小桌、兩張凳子兩張床,看來這個牢似乎是為了他們倆“特別布置”的。兩人高的地方有一個小窗,透進來的光也算能照亮整個牢裏。


    “你,到底是個什麽身份?”走到床邊坐下,楚汶昊對她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你還銬過人?送人進過大牢?”


    聽了這話易無憂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走到另外一張床邊坐下,忽然一笑:“我以前女扮男裝在南夏做捕快,送了好些人進牢。沒想到呀,現在讓人給送進來了,還是犯了死罪。”


    “當真如此?”聽著似乎是合理,可楚汶昊還是有些懷疑。


    “那還有假?想當年,南夏雲幽城出現一個少年神捕,人稱無憂公子夏侯易。”也就一句話,易無憂說得卻是眉飛色舞,那架勢趕得上茶樓裏說書的先生,“便是現在去雲幽城,大概還有人曉得我無憂公子的大名呢!”


    忍不住地有些想笑,楚汶昊還不知道她居然也會這麽吹牛:“那後來呢?後來,你怎麽到了雲漠城打仗去了?還跑來了西寧?”


    “後來?”忽然僵了笑容,緩緩退了臉上的笑意,易無憂的思緒又飄迴了那年夏夜的靖祿王府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地方。她和夏侯沐的所有,都是從那裏開始,就那麽糾纏著、牽扯著,悲過、喜過、愛過、恨過、傷過。而如今,一切都過了。


    “後來,我被人折斷了羽翼失了自由。”些許茫然地敘說著,易無憂也不知是說給楚汶昊聽還是在自言自語,“過著那能消磨掉我所擁有的一切的日子,可我卻不想逃,就那麽心甘情願地過著我本不喜歡的日子,讓它消磨了我的所有。等到我鼓起勇氣又得到自由之後,我才發現什麽都變了,以前的我再也找不迴來了。我的羽翼、我的鋒芒,全都被磨平了。”


    聽著她緩緩的敘述,楚汶昊微微皺了眉:“是因為送你笛子的那個人?”


    “是啊!”重重地一聲歎息,易無憂茫然無奈地低頭一笑,“我為了他,改變了我的所有,變得連我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了。可最後又能怎麽樣?他還是娶了別人,還是要去做他自己的事情。我幫不了他,當然也不能拖累了他。我不喜歡和別人爭什麽搶什麽,既然那個姑娘喜歡他又能幫他。我又何苦去增加他們的不快呢?”


    “所以,你就來了西寧?”


    “嗯,來了西寧,走的遠遠的,希望以後再也不要遇見他們了。”依舊是那麽笑著,易無憂似乎在說著別人的事情,可語氣裏終究還是有著淡淡的悲涼,“過去的就過去了。其實還要謝謝葉薇,謝謝她摔斷了那支笛子,也摔死了我那顆未曾死絕的心。以後再也不用想著、念著了。不過以後還真是沒機會想著念著了,你們那個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要了我的命呢!我真是替黎皇後不值,嫁給這麽一個殘暴的人!”


    “你認識黎皇後?”挑了眉看著他,楚汶昊不知道她居然還認識黎皇後。


    “呃”微微一愣,易無憂轉眼一笑,“不認識。可是南夏人都知道西寧國後是南夏嫁過去的安國公主。我身為南夏人,當然會替她不值。”


    又是一句讓楚汶昊難以相信卻又合情合理的解釋。他可不信隻是這樣,她的話讓人難信卻又挑不出大的毛病,一直都在隱瞞著什麽。她的身份;還有那個人的身份;現在她和黎皇後的關係又讓他不得不懷疑。黎皇後嫁來西寧也有十年了,以她這樣的年紀如果不是有著什麽特殊的身份,又怎麽會曉得?


    “你到底認不認識黎皇後?跟她到底是什麽關係?”忽然竄到她麵前,楚汶昊盯著她的眼急切的問著,“不要再隱瞞什麽了,如果你真的認識黎皇後,或許她能救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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