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隻剩下兩個


    他們一夥人天一亮就出發。置辦些饅頭鹹菜帶著。何初道說,路途不近。一直走到日近中午,路上都沒遇見幾個人。見大家走的累了,何初道便叫停下來歇一歇,吃點兒東西再趕路。


    山裏樹木旺盛。一坐下來便感覺十分陰涼。有個外村的家夥正要撒泡尿。從前麵轉出一個年輕女子,見到他們這些人也大吃一驚。這個要撒尿的家夥趕快提著褲子,轉到一大片草叢後麵。


    眾人對突然出現的這個女子,也是感到非常意外,這山高林密的,一個女子出現在這兒確實不大正常。除非這附近就有人家。那女子吃驚過後,竟然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搭訕著問:“大哥,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何初道不想節外生枝,說白了這些人是在逃命路上,誰知道墓地裏跟出來的那東西會什麽時候突然使個陰招,少不得又有人喪命。他隨口答說:“我們去前麵找個人。”


    螳螂精對我爹說,大哥,這個女子不是人,是個厲鬼,我去勸走她,別有人著了他的道兒。


    那女子接過何初道的話說:“你們找誰,這一帶我熟悉,可以幫你們帶個路。這附近比較緊,怕你們遇上鬼打牆迷了路,想走出去就比較困難了。”


    何初道正要再說什麽,我爹走過去拉了拉他,大哥,她不是人,讓螳螂精去和她說說。


    何初道便不再和那女子說話,對我爹說,咱們弟兄們點兒可真背啊。逃避著一個不幹淨的東西,還能再遇上另一個不幹淨的東西。倒八輩子黴了可是。


    我爹說他看見螳螂精走過去,那女子立即就消失不見。在她站立的地方刮起一股旋風。然後螳螂精也化身一道旋風,和先前那一道旋風卷在一塊兒。


    兩道旋風忽大忽小,一會兒直躥空中,一會墜落地麵。看起來好像兩個人打得難分難解。


    幾個正聚精會神地看那旋風時,一邊傳來一聲慘叫。這才想起去撒尿的那個人還沒有迴來。何初道帶頭跑過去看。那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喉嚨上插著一根木棍,木棍下麵部分,是被破成兩半的銳利形狀。


    這是被人殺死的。


    剛剛何初道他們幾個人,全部都在一起。這次絕對不存在是自己人殺自己人的問題。也就是說,這附近,還有另外的人。那這個人,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呢,以至於要殺人。


    何初道四麵觀望,哪裏還有人的影子。幾個人也沒有主張地跟著何初道四麵亂看。我爹想了想說:“都別看了,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從墓地裏跟出來的那東西。”


    何初年看看我爹,有些懷疑地說:“生哥,你說有個人從墓地裏跟著我們出來了,這怎麽可能,什麽人會生活在墓地裏?”


    我爹搖搖頭說:“這個我不知道,就算從墓地裏跟出來的不是人,其他東西,也有會用棍殺人的,古墓裏的東西,誰說得清楚。我感覺是那東西又一次殺死了咱們的人,而且現在,也還一直跟著咱們。”


    何初道歎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咱們盡力往那個高人那兒趕,我們的生死不在自己手上,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幾個人轉過草叢,那裏兩股旋風還在繼續纏繞。互相鬥狠。就在幾個人正在全神慣注地觀看的時候,後麵傳來一個老頭的咳嗽聲。幾個人轉過頭去,一個普通的老頭兒就站在那裏,光頭,小胡子。手捏著胡須,慢慢地走過來。


    那老頭兒也不理會五個人詫異的目光,走到兩股旋風前停下來。很悠閑地在那兒看著。五個人都不清楚老頭兒的來曆,但在這個時候出現,又顯得那麽悠然。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


    當另外一股旋風逐漸消失後。我爹看到螳螂精沒有變迴到一個人的模樣,就化身一隻很大的螳螂在那兒揮舞著兩個砍刀麵對那個老頭兒。


    我爹看明白了,那老頭兒和螳螂精是敵對的雙方。他也忽然想明白,螳螂精在這兒沒有旁的敵人。這老頭兒要麽是為了剛才的那個年輕女子來的,要麽是衝他們幾個人來的。其他人看不見螳螂精,隻能看見那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渾身突然就冒出一股殺氣,而這股殺氣,足以威懾得這幾個人不敢靠前一步。


    我爹看到螳螂精突然飛起,高舉雙刀,朝那老頭兒劈去。老頭兒動也不動,並豎兩指。口中念念有詞。雙指間騰出一股藍色火焰。在螳螂精雙刀揮至之時,藍色火焰橫著切來。那老頭兒手指也隻是比劃了一個切的手勢。


    螳螂精展翅升高。躲過老頭兒藍色刀焰。一個急盤旋,再度俯衝而來。老頭兒矮身轉形。藍色刀焰打橫劃出。螳螂精直直後退,藍色火焰擦著螳螂精的前胸掃過。螳螂精略處下風,邊打邊往後退。老頭兒緊緊咬住不放。兩個人越戰離這幾個人越遠。


    何初道一揮手,喊道:“走!”


    我爹問何初道:“螳螂精怎麽辦?”


    何初道吼道:“管不了,我們幫不上忙。在這兒等也白等。”


    何初道領著幾個人匆匆離開。往前奔去。老頭兒與螳螂精戰遠以後,一時倒也沒有迴來。他們幾個人一陣急趕,進入了何初道所說的那個高人的領地。


    何初道見到那高人,說明來意。高人叫他們隻管安心歇下。原來這高人不過是個銀發老太婆。麵色紅潤,說話有力。手裏拄著個拐杖。我爹也不知道老太太的水有多深。也沒見他露過身手。因為在他那兒住下來後,那個墓地裏跟過來的東西也沒出現過。這幾個人也沒再現異常現象。


    他們在那兒一住就是幾個月,要走的時候,老太太不讓走。她說至今墓地裏的東西沒有露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所以最好不要離開這兒。她說有些東西,守在墓地裏幾十成百上千年。所以它的耐心驚人的大。雖然它沒有靠近這兒,很可能就在周邊守著。


    何初道幾次說要走,都被老太太勸下來。他們在那兒一直住了四年。四年,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時間。最後一次何初道要走時,老太太沒有再攔他。她說四年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就算有什麽事,墓地裏的東西接觸外麵這些年,也應該不會計較太多了。


    他們幾個離開老太太沒多遠。到一處懸崖邊,何小光就把另外一個人推進了山溝裏。


    另外三個人麵麵相覷。那東西真在這兒守著。然後他們定定地望著何小光。何小光怔怔地看了看幾個人。然後一頭往山溝裏栽下去。我爹和何初道,何初年三個人傻了。這一會兒工夫,又兩個人沒了。


    何初道問何初年和我爹:“說下吧,咱們怎麽辦,是走還是迴老太太那兒去。我的意思是走,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我不想一輩子都躲在老太太這兒。”


    何初年說,走吧,反走都躲不過。


    我爹也同意走,什麽事都可以躲得過一時,卻是躲不過一世的。既然躲不過,就聽天由命吧。


    三個人走了很長的路,也沒出什麽事。何初道說,終於平安了,也許那東西放過我們了。然後一個老頭從一個大石後閃了出來。笑嗬嗬地看著他:“其他人都可以,你不行。”


    何初道看著這個老頭兒,這個曾經和螳螂精鬥過的老頭兒。不相信地問:“你就是從墓地裏一直跟我們出來的那東西?”


    老頭兒樂嗬嗬地笑著:“嗬嗬,不像嗎?我不是東西,是個人。記著,我們是守墓一族,每一個漢墓裏,基本上都有我這樣的人,你別以為,漢王墓是誰想進就可以進的。”


    何初道看著老頭兒,抱著必死的決心,不解地問:“我有一個問題,當初在漢王墓裏,你為什麽沒有把我全留在那裏?讓我們永遠也出不來。”


    老頭笑吟吟地說:“你們有螳螂精。”


    我爹一聽說螳螂精,關心地問:“螳螂精呢,它在哪兒?”


    老頭兒一攤手:“螳螂精已經死了,死了。”


    何初道更加不解:“這麽說,螳螂精也不是你的對手,那當初是為什麽?”


    老頭兒仍舊笑著:“你想知道?在漢王墓裏,你可曾聽到一下孩子的哭聲?”


    我爹和何初道當時都聽見了,確實有一個孩子的哭聲。當時隻是以為墓地裏有東西。沒找著孩子,所以很快地撤了出來。裏麵的東西。也隻是隨手拿了一部分。他們沒敢把這個玄機很深的墓裏收拾得一幹二淨。


    何初道點點頭說,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守墓一放族,那墓地裏的孩子,也應該是守墓的,你有所顧慮。


    老頭兒點著頭說:“你真聰明。就是到後來,我也不想你們一下子死去。我要你們一個一個,慢慢承受這種死亡的煎熬。可是現在,知道你們決定死也要往外走時,我突然不想殺人了。我感覺殺人已經沒在太大的意義。但是你,作為領頭羊,是非死不可的了,你有什麽事,就交待他們兩個吧。”


    何初道把手裏還沒有倒賣完的東西交給我爹,叫他和何初年兩個人想辦法處理了。還有村裏幾個人,都給家裏送些錢。埋在小橋邊的漢王墓裏的東西,挖出來物歸原主吧。叫他們兩個以後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幹盜墓的行當了。


    老頭我對爹說,那些東西,你們保管著,取出來了不好再放迴去。那樣會更嚴重破壞墓裏的風水。以後若有用,我會去找你們要,千萬不要賣。老頭說完對何初道招招手,帶著他離開了我爹和何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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