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內的這角,除了白恩琦,其他人都不要命地往角落裏擠。有的人用雙手捂住雙眼,有的人緊握拳頭放在胸口,有的人手舞足蹈像是在跳大神……頓時大家都雜亂無章地扭作一團。而且表情各異,隻是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恐懼、絕望、懺悔……似乎都遇到了生平最為可怕的事情。


    連軒仔細查探了一下方舟內的情況,可是除了這些同學發羊癲瘋般的舉動,再沒發現任何異常。


    他禁不住納悶了:有鬼?哪來的鬼?


    這時,連軒注意到白恩琦並未受到影響,似乎也是剛醒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然後問道:“他們這是怎麽了?”


    連軒聳聳肩,苦笑了一下道:“不知道。”


    白恩琦先是一愣,似乎是在思索什麽,然後抓住身旁一個女生的手臂用力搖動,口中不停地喊著:“醒醒,你快醒醒!”


    看到這,連軒立刻醒悟過來,抓起旁邊一個男生的衣領,直接“啪啪”就給兩巴掌,很幹脆,沒有多餘的動作。


    久久之後,白恩琦已經搖醒了所有的女生,連軒也是給了男生們各兩巴掌。很快,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撞邪啦?”短暫的安靜過後,連軒忍不住問大家。


    “剛才,剛才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男孩從那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韓方指了指存放楊門慶屍體的哪個角落。


    順著他指的方向,連軒認真打量其楊門慶的屍體來。然而,屍體依然如故,被布條包裹得嚴嚴實實,安靜祥和地躺在那兒。


    “不對,那根本不是什麽小男孩!”李曉燕說道,“剛才我看見那句屍體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


    “你說錯了!那是個大美女!”高進叫喊道。


    “不是的,我看到的是一個小嬰兒!”袁靜道。


    ……


    聽著他們各抒己見的爭執,連軒感到一頭霧水。


    “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麽?”白恩琦也按捺不住了。


    “小男孩!”


    “中年男子!”


    “大美女!”


    “小嬰兒!”


    ……他們同時迴答道,但沒有兩個人看到的是一樣的。


    “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麽,可那終究是人,有什麽好可怕的?”連軒問。


    這會兒,他們好像都商量好了一般,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迴答連軒。


    “是啊,人有什麽好怕的?你們到底在恐懼什麽?”白恩琦也很是不解。


    可是,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半點迴答的意思。


    “小方,你說你看到了一個小男孩,你堂堂七尺男兒,怎麽會怕一個小男孩?你告訴大夥兒,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唉——”韓方長長歎了口氣,好久之後才說,“我想,每個人心裏都會裝著一個很深的秘密,從不曾對任何人講。而我的秘密,就是我死去多年的親弟弟。這也是我心裏最深的悔恨和恐懼,以及疼痛,即便是連軒i,我也未曾提過半個字。看來現在,是時候把它說出來的時候了。”


    於是,韓方給大家講了一個故事:


    韓方家住六樓,本來還有個比他小三歲的弟弟。在中國,父母一般都比較偏愛小幺,韓方家也不例外。


    平時,弟弟想要什麽,父母都會盡量滿足,尤其是玩具。所以弟弟的玩具多,而他的少得可憐。即便是在少量的玩具裏,要是弟弟看上了,就非得被他占為己有不可。而如果父母看見他們為一個玩具爭執搶奪,他們就會幫著弟弟說做哥哥的,就不會讓著點弟弟?因此,他常常含淚將自己最心愛的玩具徒手讓給弟弟。


    那一年韓方八歲,父母買了一個奧特曼玩具給他,作為生日禮物,他非常喜歡。不料,這玩具又被弟弟看上了。


    他很認真地跟弟弟解釋,這是他的生日禮物,堅決不能讓給他。弟弟就說,他沒有要占有它的意思,隻是他覺得這奧特曼很漂亮,很別致,所以想好好把玩一下。


    韓方聽信了他的話,於是把玩具拿給他看看。不料,弟弟一拿到玩具就跑開了,韓方邊追趕邊叫喊著,要他把奧特曼還給自己。弟弟似乎覺得很好玩,邊跑著邊叫道“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很快,韓方就要追上了。這時,正打算去洗澡的媽媽從臥室裏走了出來,看到二人像是貓跟老鼠一般你追我趕,狠狠訓斥了韓方一頓。看著躲在媽媽背後的弟弟搖了搖奧特曼對他做著鬼臉,滿腹的委屈頓時湧了上來,化作淚水啅滿眼眶。在淚水決堤之前,迅速轉身跑迴自己的房間,然後蒙上被子痛苦起來。


    不一會兒,弟弟又來到房間門口,揚了揚手中的玩具對韓方叫道,哥哥,了你的奧特曼在這裏呢,快來搶啊。看到自己心愛的玩具,韓方停止了哭泣,馬上又追了上去。


    這次弟弟又跑迴大廳,可是媽媽已經進衛生間洗澡去了。情急之下,弟弟跑到陽台,威脅韓方道,你別過來,你再過來他就把玩具從六樓扔下去。


    韓方說,你別丟,我不過來就是。


    弟弟不信,直接爬到陽台上,把玩具舉出去,做丟狀。


    韓方急了,說玩具歸他,叫他馬上從陽台上下來。


    弟弟不信,就是不肯下來。


    韓方這下急哭了,看到他這樣子,弟弟反而得意地笑了。他這麽一笑,東倒西歪站立不穩,快要掉下去。情急之下,韓方拚命地跑過去,拉住了弟弟的衣領。這個時候,弟弟站不穩,雙腳離開了陽台的邊沿。韓方使勁拉住他的衣領。


    弟弟這時才知道事情不妙,急得大哭起來。韓方安慰他說弟弟不要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他們的。可是弟弟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就那樣,一個九歲的孩子,用雙手拚命抓住一個六歲小男孩的衣領,而小男孩像個鍾擺一樣吊在陽台邊沿。


    不多久,弟弟可能覺得自己闖了禍,跟韓方說哥哥對不起,我不該搶你的奧特曼,現在我還給你。說完,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將玩具丟了上來。


    本來一個九歲男孩抓住吊著六歲男孩,已經是個極限了,如今弟弟這麽以用力,事情就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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