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讓完顏宗幹選,他肯定想像曆史上那樣,借著金兀術等支持他們父子的勢力,誅殺把持朝政的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金國貴族,從而獨攬金國軍政大權。


    然而,世事難料,大元帝國的鐵蹄已悄然逼近,隨時都可能衝出遼西走廊,進入金國腹地。


    繼承了完顏宗翰兵馬、地盤的金兀術,是勉強能夠憑一己之力,與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金國根深蒂固的皇室和宗室分庭抗禮。


    然而,完顏宗磐手中掌握的“中央軍”,才是控製金國中樞的絕對力量,這使得完顏宗幹的計劃顯得遠水解不了近渴。


    可以說,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倆陷入了深深的猶豫與掙紮之中,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把持朝政的金國皇室和宗室繼續鬥下去?


    與此同時,完顏宗磐的心中也充滿了矛盾與不甘!


    他費盡心機,終於將金國的最高權柄握在手中。


    卻未曾料到,就在他最為得意之時,金兀術卻借著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之名,悄然地接管了完顏宗翰的龐大兵力和勢力。


    這一切,對於完顏宗磐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完顏宗磐深知完顏宗翰的兵馬是金國最為精銳的力量,也是他最為忌憚的存在。


    為了徹底消除這一威脅,完顏宗磐甚至不惜放棄了皇位,扶持完顏亶成為他們這些人手上的傀儡皇帝。


    而今,即便完顏宗磐機關算盡,也終究是跟完顏宗幹打了個平手。


    金兀術是完顏阿骨打的第四子,世人都稱他為四太子。


    ——完顏宗幹是完顏阿骨打的庶子,按照女真人的規矩,不計在排名之內,所以,完顏宗峻是金國名正言順的太子,完顏宗望是二太子,完顏宗輔是三太子,金兀術是四太子。


    他以其超凡的戰力、過人的膽識和卓越的軍事才能,在金軍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他自幼便跟著完顏阿骨打勤練騎射,研習兵法,南征北戰。


    金國初立,與遼國戰火頻發,金兀術的兄弟完顏宗峻、完顏宗幹、完顏宗望、完顏宗輔等皆為軍中翹楚,驍勇善戰。其家族將才輩出,女真尚武之風盛行,都對金兀術有著深刻的影響。


    當完顏阿骨打掀起第二次反遼狂潮,金兀術初披戰甲,隨叔父完顏斜也踏上征途,遼中京在他們的鐵蹄下顫抖。


    金兀術初戰即顯鋒芒,其勇猛之姿,令金軍上下無不側目。


    隨後,金兀術在完顏宗望麾下崛起,擔任東路軍行軍萬戶,揮師直指高麗都城開京,迫使高麗王王楷與權臣李資謙屈膝投降,金國威名遠播。


    後來完顏宗望被大元軍生擒活捉,其勢力與疆土由完顏宗輔承繼。


    金兀術再隨完顏宗輔,於草原之上平息叛亂,征討四方。


    歲月流轉,金兀術戰功赫赫,褪去稚嫩,步入武將生涯的巔峰,於金人之中,威望卓著。


    這樣的金兀術,接手完顏宗翰的兵馬,是完顏宗翰手下那些驕兵悍將為數不多的能接受的結果之一。


    如今,金兀術已經成為金國軍事最強之人,一時之間,哪怕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權傾金國朝野,也不敢動金兀術,就像當初他們不敢惹完顏宗翰那樣。


    不僅如此,完顏宗磐還得想辦法拉攏金兀術,希望金兀術能站他這邊。


    可以說,隨著金兀術的崛起,金國朝野的局勢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這麽說吧,完顏宗磐雖然權傾一時,但在麵對剛剛崛起的金兀術的挑戰時,他也難免焦頭爛額。


    也就是,完顏宗幹與、完顏宗輔和金兀術的聯手,已讓完顏宗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與危機。


    更令他頭痛的是,大元帝國的入侵如同雪上加霜,讓他本就複雜的局勢變得更加棘手。


    在這緊要關頭,被完顏宗幹、完顏宗翰、完顏宗輔等諸宗親勳貴推上皇位的完顏亶也陷入了困境。


    他雖貴為金國皇帝,實則早已被完顏宗磐與完顏宗幹架空。


    麵對大元帝國的威脅和國內複雜的政治鬥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與迷茫。


    然而,作為一國之君,他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在與完顏宗幹一番深談之後,他決定召集金國大臣於垂拱殿共商國事。


    此刻的金國,正值變革的風口浪尖,勃極烈製度已然成為曆史,三省製悄然登場。


    完顏宗幹與完顏亶在宗廟、社稷、祭祀、尊號、諡法、朝參、車服、儀衛及官禁製度等等方麵進行建設,製定周密詳盡的禮儀製度,想以此繁複而莊嚴的禮儀體係,彰顯皇權至高無上的尊嚴。


    然而,這宏偉藍圖卻遭遇了來自朝堂內部的重重阻礙,尤以反對三省製的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金國的皇室和宗室勢力為甚,他們如同巨石,阻塞了變革的洪流。


    於是,金國朝堂之上,仍就保留著一種較為質樸的風尚,質勝文則野,也就是,君臣之間不甚注重禮儀,尊卑界限也不是十分嚴格。


    君臣間不拘小節,尊卑之分略顯模糊,此情此景,雖顯親和,卻也對皇權的絕對性構成了微妙挑戰。


    而這一切,正是完顏宗磐等人所樂見的,他們緊握權柄,於垂拱殿內,肆意妄為。


    當金國高層匯聚一堂,一幕幕不敬之景悄然上演。


    諸多金國的皇室和宗室,甚至是一些金國的貴族,無不倚老賣老,對年輕的完顏亶視而不見,更有甚者,如完顏宗磐、完顏宗雋之流,竟擅自設座於完顏亶左側,意圖與皇帝完顏亶分庭抗禮。


    這使得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麵對此景,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隱忍不發,他們深知一旦觸怒那些手握生殺大權的權臣,後果將不堪設想。


    金人的冷酷無情,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都讓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近期對完顏宗翰心腹的殘酷清洗,更是讓這對父子心有餘悸。


    於是,年僅十六歲的完顏亶,強壓怒火,依計行事,緩緩開口:“大元皇帝欺朕年幼初登大寶,竟敢興兵來犯。朕已詔令右副元帥領兵勤王,諸卿有何良策可助朕禦敵?”


    當完顏宗磐得知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未跟他這位宰相商議,便急召金兀術歸朝勤王,他的麵色瞬間陰沉如墨。


    在完顏宗磐看來,這不僅僅是對他個人權威的蔑視,更讓完顏宗磐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擔憂!


    完顏宗磐很怕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此舉,名為抵禦大元軍的侵襲,實則是欲借此機會對他發難,也就是讓他步完顏宗翰的後塵。


    怒火中燒的完顏宗磐,正欲發作,卻見丞相完顏宗雋,也就是完顏阿骨打的第六子,衝他輕輕搖頭,以眼神示意他保持冷靜。


    完顏宗磐略一思忖,便領悟了完顏宗雋的深意。


    大元帝國的鐵蹄已至,金兀術的歸來已是大勢所趨,強行阻攔隻會適得其反。


    更何況,金上京會寧府在他們的牢牢掌控之下,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即便有所動作,也難以撼動他們的根基。


    而若真到了那一步,就憑他們手上掌握的“中央軍”,直接以雷霆手段除之亦非難事。


    完顏宗磐知道完顏宗雋的意思有道理,可讓他就這麽咽下這口惡氣,又豈是易事?


    完顏宗磐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淡然開口:“此時召兀術迴京,實屬無益。應即刻令其率領大軍,前往盤錦馳援,方為上策。”


    完顏宗幹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唇相譏:“盤錦危在旦夕,兀術遠水解不了近渴,反倒是左副元帥達賴,近在咫尺,可速往救援。”


    完顏宗磐的這一步棋,實則暗藏玄機。


    自完顏宗磐廢黜完顏宗翰及其親信,獨攬金國大權以來,他便著手布局,將完顏宗雋的兵馬與東京路交予完顏昌,意在培養自己的得力幹將。


    如今,完顏昌手握近三十萬大軍,兼管東京與南京兩大重地,與金兀術並列為金國軍事支柱。


    而盤錦,正是完顏宗輔苦心經營之地,卻因完顏昌的阻隔,難以插手金國中樞的爭權奪利。


    未曾想,這步棋如今卻成了完顏宗磐的掣肘。


    若令完顏昌前往盤錦,無異於削弱自己製衡金兀術的力量。


    完顏宗磐心中自是不願,他沉聲道:“大元此次攻勢詭異,恐有詐。東路或為佯攻,實則西路或中路才是其真正目標。若中路告急,大元軍自古北口、鬆亭關而出,屆時再調達賴東去,豈非正中大元調虎離山之計?大定府乃至京師,將危在旦夕!”


    完顏宗磐之言,雖有幾分強詞奪理,卻也並非全然無據。


    金國設立左路元帥府,正是為了防範大元軍自燕京出關。


    因此,完顏宗磐以防禦大元軍為由,拒絕了完顏昌前往盤錦的提議,完顏宗幹父子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最終,雙方隻得各退一步,派遣中間力量前往增援。


    與此同時,金國高層迅速行動起來,應對大元帝國的入侵。


    他們分別向盤錦與元大都派遣使者,質問大元帝國為何背棄和約,發動戰爭。


    同時,金國朝廷緊急調動東北路招討司以及多個臣服於金國的部落,如塔塔兒部、合底忻部、山隻昆部、廣吉剌部,共同抵禦中原人入侵他們草原人。


    此外,金國還積極聯絡西夏及其他草原部落,揭露江鴻飛的野心。


    金人斷言,江鴻飛想要效仿漢武帝、唐太宗,意圖征服整個草原。


    金人警告西夏等草原各股勢力,若他們不能齊心協力阻止大元帝國的入侵,各家部落亦將難逃覆滅的命運,大元帝國必定會連草原一塊統一。


    因此,金人誠邀各方共同出兵,結成聯盟,共同對抗大元帝國的威脅。


    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盡管金國高層內部矛盾重重,但在外敵壓境之下,他們不得不暫時放下個人恩怨,團結一致,共禦外侮。


    而完顏宗磐、完顏宗幹父子與完顏宗雋等人,雖各自心懷鬼胎,卻又不得不為了金國的存亡而攜手合作。


    他們深知,隻有團結一致,才能在這場生死存亡的較量中,贏得一線生機。


    總之,盡管金國高層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但麵對大元帝國這個外敵的主動攻打,金國的高層還是準備暫時壓下爭執,先一致對外……


    開完會。


    一位身著金人服飾,頭戴皂羅巾,身係吐骼帶,腳踏烏皮靴的俊逸男子,步伐穩健地走出垂拱殿,其裝扮盡顯金人風範。


    此人沿途所遇,無論女真、契丹,抑或漢人,皆見其禮貌頷首,迴應以同樣的敬意與尊重。


    而此人實則是江鴻飛布局十一載的暗子,此時已深深植根於金廷之內的宇文虛中。


    宇文虛中本名宇文黃中,本是趙宋王朝的忠臣。


    甚至在趙宋建立南宋之時,宇文虛中還在為趙宋王朝效力,後來,宇文虛中更是幫南宋小朝廷探聽大元帝國的情報。


    更有甚者,宇文虛中還曾想謀劃,擒獲江鴻飛,幫南宋小朝廷扭轉戰局。


    對於這一切,江鴻飛早就掌握了,可他始終都沒有動宇文虛中。


    直到江鴻飛滅了南宋小朝廷,讓趙宋王朝徹底成為曆史,江鴻飛才親自召見了宇文虛中,將這一切說開。


    江鴻飛表示,趙宋王朝滅亡已成定局,自己的大元帝國如果完蛋,中原的上億民眾就又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希望宇文虛中能放下之前的恩怨。


    江鴻飛又表示,自己準備往金國安插一個可靠的密探,覺得宇文虛中是最適合的人選。


    江鴻飛說得沒錯,趙宋王朝滅亡,已經不可能更改了,若是大元帝國倒下,受苦受難的隻會是民眾,而且江鴻飛的肚量讓宇文虛中佩服,關鍵,江鴻飛統治下的大元帝國,確實幹得非常不錯。


    於是,宇文虛中選擇放棄了過去的堅持,接受了江鴻飛為他改的新名,孤身一人北上,投了金國。


    歲月流轉,宇文虛中憑借才學與智慧,步步高升,至翰林學士、知製誥,兼領太常卿之職,更因撰寫《太祖睿德神功碑》而獲封金紫光祿大夫,榮耀加身。


    宇文虛中不僅精通唐宋典章,更將其精髓融入金朝改製之中,由完顏宗幹、完顏亶父子主導的新官製、祿格、封蔭等,皆出自其手筆,因而被金人尊稱為“國師”,深受皇室信賴,成為父子倆不可或缺的智囊。


    此次調金兀術勤王,未與宗磐、宗雋商議,實為宇文虛中之策,足見其已深入金國核心,無孔不入。


    而江鴻飛早在多年前的布局,已使金國無秘可藏,一切動向皆在其掌握之中。


    若宇文虛中能助江鴻飛覆滅金國,其名必將在間諜史上熠熠生輝。


    然而,宇文虛中並未滿足於此,他心懷更宏大的棋局。


    值大元帝國伐金之際,宇文虛中決意再添一把火,助大元一臂之力。


    很快,宇文虛中就找到了他的目標,也就是原來的遼國大將耶律餘睹,然後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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