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廣袤的遼西大地上,蜿蜒曲折的河套如繁星點點,鑲嵌其間,從高空俯瞰,它們宛若大地肌膚上細膩的脈絡,錯綜複雜,寬窄不一,交織成一幅生動的自然畫卷。


    在這片土地上,河床裸露的礫石、岸邊堅韌的雜草、點綴其間的野花、偶爾肆虐的洪水與淤積的泥土,共同構成了遼西河套獨有的生態景觀。


    遼西走廊,這條背倚群山、麵朝大海的狹長地帶,以其起伏的丘陵與險峻的地勢,成為了連接榆關(即山海關)內外不可或缺的咽喉要道。


    自古以來,無論是秦漢的雄渾、明清的輝煌,還是近代的風雲變幻,遼西走廊始終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無數英雄豪傑在此留下了傳奇故事,從先秦時期中原勢力首次通過此地深入東北,實施有效統治,到燕昭王派遣秦開大將沿走廊東征西討,拓展疆土,無一不彰顯著遼西走廊的重要地位。


    燕國征服東胡與箕子朝鮮,不僅為燕國在東北設立了郡縣,更標誌著中原文明與東北文化的首次深度融合。


    此後,隨著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東漢末年的世家大族興起,西晉末年的中原動蕩,遼西走廊再次成為流民遷徙的重要通道,他們帶來了中原的先進技術與文化,促進了東北地區的繁榮與發展。


    而慕容鮮卑,這個遊牧民族在漢人的湧入下,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農牧並存管理模式,既保留了自身的尚武精神,又吸收了中原的農耕文明,這種創新性的結合為後來的曆史進程埋下了伏筆。


    遼西走廊,這條戰略價值無可估量的通道,見證了無數次關內與關外政權的激烈博弈。


    每當中原政權衰弱,關外的遊牧勢力便虎視眈眈;


    而當中原王朝強盛之時,則對東北充滿了征服的渴望。


    從三國時期曹操遠征烏桓,到隋唐兩代征討高句麗,遼西走廊始終是軍事行動的必經之路。


    而明朝末年,關寧錦防線的建立更是將遼西走廊的軍事意義推向了巔峰。


    自打孫承宗一手締造關寧錦防線以來,這條防線就成了清軍越不過去的障礙,堪稱固若金湯。


    明軍在此與後金政權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雙方為了爭奪這條戰略要道的控製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直到後來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投清,明朝才徹底失去了遼西走廊,清軍入關,標誌著明朝在遼西走廊的防線徹底崩潰,也預示著明朝的滅亡。


    遼西走廊,這條見證了無數榮辱興衰的古道,如今將再次見證曆史。


    想當初,還是水泊梁山的大元帝國,才打下燕京,周圍全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形勢極為糟糕,江鴻飛還是堅持派人去將平灤營三州給打了下來。


    後來,江鴻飛更是抓住金人的懈怠,派人打通了遼西走廊。


    在那之後,完顏宗望和接替完顏宗望的完顏宗輔,始終想將錦州給奪迴去,遏製住大元軍,不讓大元軍從遼西走廊進入草原,對金國產生威脅。


    可江鴻飛先派大將趙立,後派大將嶽飛,逐步在遼西走廊上建立了關寧錦防線。


    ——不得不說,在防禦方麵,趙立比嶽飛付出得還要多。


    這次伐金,江鴻飛也是明確了嶽飛和趙立的職責。


    前者,負責伐金;


    後者,負責繼續依托關寧錦防線守住遼西走廊,不給金人任何反擊的機會。


    值得一提的是,金國由於始終都沒能奪下錦州,隻能在錦州上方建立大量的堡寨,想以此防禦住大元軍,不讓大元軍出關。


    金國給這些堡寨起名“盤錦”。


    駐守在盤錦的金國最高軍事統帥正是完顏阿骨打的第三子完顏宗輔,也是金國現在首屈一指的大將。


    這些年,嶽飛一直在研究怎麽打破盤錦防線,怎麽伐金。


    如今,嶽飛多年籌謀的戰略即將付諸實踐。


    至於為何嶽飛甫一歸至錦州軍區,僅三日便雷厲風行地采取行動?


    首先當然是兵行詭道,速戰速決,也就是兵貴神速。


    嶽飛深知,狡詐的金人肯定在錦州安插了不少細作,正如大元帝國的探子早已深植金軍內部。


    畢竟,完顏宗輔也是金國的宿將,從完顏阿骨打反遼開始,他就統帥金軍作戰,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


    而嶽飛此番自京師歸來,攜萬餘各類精銳,其中不乏大元高官,此舉無疑昭示著大元即將對金發起攻勢。


    為防止金人提前布防,嶽飛決定不給敵人絲毫喘息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盤錦,即便金人得知大元意圖,亦難阻其鋒。


    再者,嶽飛對盤錦之戰的準備已曆十載春秋,其詳盡周密,無以複加。


    錦州軍區亦無需額外籌備,隻待一聲令下,即可發起攻勢。


    此外,臨離京之前,江鴻飛就已經給嶽飛吃了定心丸。


    江鴻飛當著好幾位宰執大臣的麵說:“卿可放膽前行,戰事緣由,自有文臣打理,卿勿需掛懷。”


    此言如春風化雨,堅定了嶽飛的決心。


    於是,嶽飛歸至錦州,即刻封鎖消息,厲兵秣馬三日。


    如今,一切準備就緒,他巧妙布置,全軍看似例行武裝拉練,實則除留兩萬精兵固守錦州天險外,餘眾已整裝待發。


    與此同時,雲中與鬆亭關兩大軍區,在朱武與王稟的率領下,亦蓄勢待發,準備北上伐金唿應嶽飛伐金。


    換而言之,在金國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甚至是在金國高層還在忙著內鬥的情況下,大元軍已經悄然的開始伐金了……


    ……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


    先鋒營悄然穿越遼西走廊。


    所以先鋒營的將士均未燃火把,以避免暴露行蹤。


    砂石路上,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對於未曾曆此艱辛的江載而言,更是苦不堪言。


    江載喘息未定,向嶽雲訴苦:“嶽將軍,這般疾行,何時是個頭?何不騎馬以減負擔?”


    嶽雲聞言,神色嚴峻:“靈馬乃戰場之根本,若此刻耗盡其力,何以應戰?”


    江載欲言又止,環顧四周,隻見將士們皆手牽靈馬,默默前行,無人懈怠。


    嶽雲雖對江載的嬌弱略有微詞,但江載畢竟是他的搭檔,兩人是一套班子,不和睦,會影響第一營的戰力,所以他耐心地對江載解釋:“我軍以馬為翼,精銳非常,兵甲皆載於馬上,以減負重。反觀他軍,如火炮營,需拖拽千斤重炮,搬運之艱辛,非親曆不知其難。然全軍上下,皆知戰時之重,不敢稍有懈怠,違者必受軍法嚴懲。”


    江載聽後,心中羞愧難當,決心不再言苦。


    時光流轉,寅時將近,先鋒營終抵盤錦防線前哨杏林堡。


    此刻,眾人雖疲憊不堪,但無一人掉隊,江載亦咬緊牙關,緊跟隊伍。


    這時,嶽雲突然來到江載身邊,對快累虛脫了的江載說:“情況不對啊,前麵就是杏林堡,若隻是拉練,讓杏林堡的金狗看到我等,都統應該就會下令撤兵了,可這次卻沒有如此,隻怕要真打了啊。”


    嶽雲到底是一員極其優秀的將領,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爹嶽飛這次,隻怕要動真格的了。


    江載心下一驚,難以置信道:“要真打?!”


    嶽雲道:“你我速速整軍,做好開戰的準備,不然,容易壞我軍大事!”


    江載有些慌了,不知道該怎麽整軍,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戰前動員。


    還好,高梁到底陪江鴻飛打了很多的仗,她這次不僅給江載派來了大元帝國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高寵,還給江載派了幾個熟悉軍隊的小校。


    在這幾個小校的幫助下,江載配合嶽雲迅速整好軍,又做好戰前動員。


    猛然間,天際被“轟隆隆”的炮聲撕裂,震耳欲聾,隨即,大元軍戰士的怒吼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


    嶽雲瞬間洞悉局勢,疾唿道:“那是‘神威大將軍炮’!步炮協同!這次真不是演習!”


    嶽雲迅速調度先鋒營,邊行軍、邊開始披掛,戰意盎然。


    須臾之間,先鋒營已全副武裝,屹立於杏林堡外。


    炮火連天,映紅了半邊天際,數千步兵在炮火的掩護下,衝上了飛橋,如同猛獸出籠,向杏林堡發起了無畏的衝鋒,更有上萬步兵,在猛將李逵、鮑旭、項充和李袞的率領下,蓄勢待發,隻待號令。


    嶽飛與王貴,早已率領精銳,借海路捷徑悄然抵達,麵對此景,二人無需多言,王貴直接向嶽雲與江載下達指令:“速作休整,待步兵破門,你營需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殲敵於堡內!”


    嶽雲與江載聞言,即刻領命,緊鑼密鼓地籌備起攻城事宜。


    春夜雖至,北風卻仍帶著刺骨的寒意,長途跋涉讓將士們疲憊不堪,眼中閃爍著對休憩的渴望。


    然而,目睹著大元將士們奮不顧身,攀登杏林堡城牆,與金人展開殊死搏鬥的壯麗景象,即便是身心俱疲的江載,也強打起精神,效仿周圍戰士,大口吞咽著幹糧,同時不忘給自己的戰馬喂食,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恢複戰力。


    嶽雲趁隙向初來乍到的江載細說前情:“杏林堡之守將,乃金國魯王完顏闍母之子,完顏宗敘,此人乃金太祖與金太宗之侄,曾在大元鐵蹄下幸免於難,後主動請纓至此,多年與我軍周旋,狡猾且堅韌……”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衝上去了!”


    嶽雲趕緊止住說話,同江載一塊看向牆頭。


    就見,已經化成黑熊的李逵,和鮑旭、項充、李袞在炮火的掩護下,殺上了城頭。


    江載震驚地看著,巨熊李逵,兩隻手握兩把板斧,大吼一聲,卻似半天起個霹靂,手起斧落,早砍翻了兩個兩個膽敢當在他前麵的金人,接著便向著城牆上人最多的地方殺去。


    金軍眾土兵急待把槍去搠時,哪裏攔當得住。


    隻見黑熊李逵,輪兩把板斧,一昧地砍將來,他身邊的鮑旭、項充和李袞,也是三個十足的殺神,他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殺得金人節節敗退。


    江載吞了一口口水,看著宛如殺神附體一般的李逵心想:“這還是那個整日裏在父皇麵前插科打諢的莽漢嗎?”


    其他大元軍將士見李逵等人如此勇猛,無不熱血沸騰。


    這時,有一員小將,也脫穎而出,他實力高強,兇猛善戰,在他的帶領下,這十幾個大元軍將士硬生生的在牆頭上殺出來了一塊不小的陣地。


    借著這員小將之威,越來越多的大元軍將士從這塊陣地上衝上了城頭。


    借著已經蒙蒙亮的晨曦,江載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武藝高強、兇猛善戰的小將是他三十三兄江現。


    江現是江載眾多兄弟當中,比較優秀的一個,他文武雙全,十二歲就進入軍隊發展,在從軍的過程當中立過不少戰功,他們的父皇江鴻飛都當眾表揚過江現。


    而且,江現的母親是扈三娘,江鴻飛非常喜愛的一女人,江現的舅舅是飛天虎扈成,負責大元帝國的海上貿易,江現的外公扈榮,是大元帝國的三司副使,幫江鴻飛掌管錢袋子的人之一。


    江現從小就勤奮,非常有野心,也是江載的競爭者之一。


    可以說,這些年,江現一直積極表現他自己,不論是從文的方麵,還是從武的方麵,他都不甘落於人後。


    不多時,又有幾員小將,衝上了城頭。


    江載一看,他們中的好幾個都是他的兄弟。


    這時,江載腦中響起了他母後的話。


    “吾兒,我雖然不知,你父皇會選誰做他的繼承人,但我敢斷定,繼承他皇位之人,必定要有豐富的從軍經驗,要了解軍隊、了解軍人,要敢於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若非如此,是絕無可能成為我大元的皇帝的。”


    也正是因為聽了高梁的這番話,江載才選擇前來從軍,因為他想證明,他父皇看錯了他,他才是他父皇最好的繼承人,也隻有他能將大元帝國帶向更好的未來。


    而此刻,看見他的一眾兄弟,一開戰,就抓住每一個機會來表現他們自己。


    江載有些坐不住了。


    江載對身邊的高寵說:“一會待我先鋒營上陣,我二人要身先士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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