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豎起耳朵偷聽馬五說話的高大青年,生得虎頭燕額,顴方耳大,麵如冠玉,唇若塗抹,端的品貌非凡。


    此人姓張,名仲熊,乃是趙宋王朝名臣張叔夜的次子。


    曆史上,張仲熊曾隨父兄領兵抗金,但後來投降偽齊及金朝,做了叛徒。


    與其他人是戰敗被抓到惡人穀的不同,張仲熊其實是故意被梁山軍抓住送到惡人穀的。


    張叔夜曾仔細研究過水泊梁山。


    結合從宋軍抓獲的水泊梁山的人那裏得到的消息,張叔夜覺得,宋軍若想在正麵戰場上擊敗梁山軍,太困難了,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


    雖然張叔夜還沒有確認,但他綜合各方消息粗略估算:梁山軍僅馬軍便有六七萬,精銳步軍六七萬,精銳水軍兩三萬,共有近二十萬精兵,還有一二十萬守備軍,另外張叔夜還打探出來梁山軍中有兩支具甲重騎兵。


    這個實力,絲毫不在高俅這次帶來的兵馬之下。


    唯一讓張叔夜還算欣慰的就是,江鴻飛貪圖河北,將大半的兵力調到河北去駐防和攻城掠地去了。


    這才讓他們這邊有一線勝機。


    但這勝機他們是有了,可是卻不多。


    原因?


    隻因水泊梁山的本部大寨被八百裏水泊保護著,而且梁山已經被水泊梁山的工程兵及囚徒修建得就跟鐵桶差不多,加上梁山上藏著十幾萬大軍,數千萬石糧食,想要從外麵打進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張叔夜想了很久,覺得唯有內部開花,才有可能攻破水泊梁山。


    而一旦梁山軍失去了水泊梁山,便如同無根的浮萍,才有被剿滅的可能。


    後來,張叔夜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水泊梁山有一個惡人穀,穀中長期關有一兩萬水泊梁山的罪犯。


    而水泊梁山的罪犯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忠於趙宋王朝的人。


    更讓張叔夜覺得是個機會的是,張繼和雲天彪大敗了之後,他們手下有七八萬人被關入了惡人穀。


    張叔夜大膽去設想,若是派人混進惡人穀,聯係那些還忠於趙宋王朝的人,在宋軍與梁山軍決戰的時候,爆起衝擊梁山大寨,梁山軍必然陣腳大亂,到那時,不論那些水泊梁山的囚徒能不能打下梁山大寨,都夠宋軍戰勝梁山軍的了。


    張叔夜越想越覺得,這是宋軍唯一的機會,便開始著手去尋找死間。


    死間是孫子兵法五間之一。


    五間分為:因間,內間,反間,生間,死間。


    “因間”又稱作“鄉間”,鄉間,就是指利用敵方陣營中的同鄉親友關係打入敵人內部,探消息,搞情報。


    內間即舍得花大本錢,羅致收買敵方的官員充當間諜,如戰國時期秦國賄賂收買趙王寵臣郭開等人,借刀殺人除掉趙國名將李牧。


    反間就是用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借力打人,設法使敵人的間諜自覺或不自覺地為我方所利用,從而達到擾亂敵人視聽,搜集各種情報的目的。


    生間就是讓自己的間諜在完成搜集情報的任務之後,能夠巧妙脫身,平平安安返迴大本營報告敵情。


    而死間,就是要心腸如同石頭一樣硬、血液如同冰水一樣冷,“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故意散布一些虛假情報,以犧牲自己方麵間諜的代價,誘使敵人上當受騙。代表人物為蘇秦,五國伐齊的號角吹響時,蘇秦完成使命,身份暴露,遭齊國處決。


    茲事體大,張叔夜用誰都不放心。


    最終,張叔夜看向了他的長子張伯奮。


    張伯奮生得額闊腮方,劍眉插鬢,瞳神閃閃有光,聲如洪鍾,行事沉穩,頗有張叔夜年輕時的風範。


    張叔夜覺得,這種事,可能也就張伯奮有機會成功了。


    張伯奮明知此事是九死一生,但他也沒有推脫,更沒有怪罪張叔夜,而是欣然地答應下來。


    可張仲熊年少氣盛,自視甚高,他主動向張叔夜請纓,想要代替張伯奮來當這個死間。


    後來,在張叔夜否決了張仲熊的請纓之後,張仲熊給張叔夜和張伯奮留了封信,就自己跑去行動了。


    現如今張仲熊順利地混到了惡人穀,他準備按照張叔夜製定的計劃,嚐試著去接觸金成英、哈蘭生、馬元等人,說服他們在宋軍與梁山軍決戰的時候率眾起事,前去衝擊梁山大寨……


    ……


    與此同時,劉慧娘的房中。


    劉慧娘用毛筆在宣紙上一氣嗬成地寫下了五個名字——李綱、陳遘、金成英、哈蘭生、馬元。


    江鴻飛從後麵抱住了劉慧娘,同時看著這五個名字,問:“寫他們的名字作甚?”


    劉慧娘說:“趙宋那邊若想打惡人穀的主意,定然繞不過他們五個,尤其是後三個。”


    江鴻飛饒有興趣地問:“娘子似乎很篤定趙宋那邊會打惡人穀的主意?”


    劉慧娘說:“女人的直覺。且此乃趙宋唯一能威脅到我水泊梁山的策略,斷不可大意。”


    見劉慧娘如此謹慎,江鴻飛越發地覺得自己撿到了一個大寶貝。


    江鴻飛對劉慧娘說:“那哈蘭生及馬元已經對陳道子表示過了,他們願意歸降我水泊梁山,還曾請陳道子為他們美言,我已然派柴大官人喬裝打扮過後去跟他二人接觸,按照我們製定的計劃,教他二人先委屈一段時間,順便去政教處學習學習。退一步說,就算他二人靠不住,燕青也已然派人潛伏到了金成英、哈蘭生、馬元身邊,他那裏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咱們的監視。”


    說到這裏,江鴻飛有些猶豫:“隻是……趙宋方麵會去聯係李綱及陳遘嗎?外人應該不知道他二人在我這裏,關鍵,除了我以外,旁人也未必知曉他二人之才。”


    劉慧娘說:“金成英、哈蘭生、馬元皆莽夫,必成不了事,他們若想成事,少不了有謀斷之人領導及運籌帷幄,縱觀整個惡人穀,有此本事之人,唯有李、陳二人,且他二人還可以自由行走,又忠於趙宋,故奴家才將他二人的姓名列在前麵。”


    江鴻飛說:“那我給他二人換個住處罷。”


    劉慧娘聽言,笑道:“官人真是愛護他二人啊。”


    江鴻飛笑著問:“為何有此一說?”


    劉慧娘白了江鴻飛一眼:“官人又考我?”


    也不等江鴻飛迴答,頓了頓,劉慧娘就自顧自地說:“官人為他二人換地方,分明是怕他二人真卷入此事當中,官人不知該不該殺他們。”


    劉慧娘說對了,江鴻飛已經下定了決心,隻要惡人穀敢炸獄,江鴻飛就對惡人穀搞大屠殺,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些後顧之憂。


    為此,江鴻飛都已經將步十一軍和步十三軍對調,將李逵、鮑旭、李袞、項充那幾個殺人魔給調了迴來。


    而就像劉慧娘猜得那樣,江鴻飛舍不得李綱和陳遘這兩個大才,才將他們給保護起來,省得他們走錯路,讓自己為難。


    江鴻飛捏了捏劉慧娘的小鼻子:“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劉慧娘很凡爾賽地說:“這有甚麽難猜的,稍微想想,便可猜出來官人的用意。”


    江鴻飛搖搖頭,跟這種絕頂聰明的人聊天真無趣,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智商碾壓一般。


    “算了,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江鴻飛將劉慧娘攔腰抱起。


    劉慧娘道:“再等會,奴家還有工作沒做完。”


    江鴻飛說:“工作是做不完的,休息好了再做也不遲。”


    江鴻飛在劉慧娘的俏臉上親了一口,又說:“要是把你累壞了,那我的損失可就大了。”


    江鴻飛沒說假話。


    劉慧娘有千好萬好,可是卻有一樁非常不好,那就是她的身體非常不好。


    在原著中,劉慧娘就是因為太過專注工作了,後來病倒了,甚至差點沒一命嗚唿。


    而現如今,這幾年江鴻飛也沒少在劉慧娘身上努力,可劉慧娘卻始終都沒能給江鴻飛生下一兒半女。


    真不是江鴻飛吹牛。


    別說正常的女人了,就是李清照、蔡夫人、賈夫人那樣的在原來的家庭中生育困難的女人,在江鴻飛這裏全都順順利利地就懷上了。


    修煉九天玄女親傳的《素女經》的江鴻飛,絕對有著超強的生育能力,甚至可以說無人能及。


    可就是這樣的江鴻飛,卻始終都無法讓劉慧娘懷上孕。


    這不用說,問題肯定是出在劉慧娘身上。


    江鴻飛曾找安道全、孔厚和牟介為劉慧娘看過,他們都診斷劉慧娘是先天體虛難以受孕,並且都給劉慧娘開過調養的方子,想要幫劉慧娘改善體質,可結果全都是不如人意。


    用孔厚的話來說就是:“非是我三人不肯出力,隻是我們不是神仙,哪有靈芝仙藥,所用不過樹皮草根,劉娘子的問題乃從娘胎裏伴生而來,我們真是迴天乏術。”


    不能為江鴻飛生下一兒半女,是劉慧娘的一塊心病。


    所以,聽江鴻飛說“要是把你累壞了,那我的損失可就大了。”,劉慧娘忍不住說:“不能為官人生兒育女,奴家已是大罪,若是再不能幫官人打下天下,奴家此生還有甚麽意義?”


    雖然看劉慧娘的基因,她給江鴻飛生的孩子,肯定差不了,但老實說,江鴻飛還真不缺劉慧娘給自己生孩子。


    這麽說吧,能給江鴻飛生孩子的女人有都是,可能幫江鴻飛打下天下的女人卻隻有劉慧娘這一個。


    但話又說迴來,要是劉慧娘真能給江鴻飛生下一兒半女,江鴻飛當然也願意。


    而且,劉慧娘一直在說,高俅唯一有可能擊敗水泊梁山的策略就是,在兩軍決戰時,煽動惡人穀中的囚徒衝擊大寨。


    可在江鴻飛看來,高俅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江鴻飛最為倚仗的劉慧娘出現意外。


    而劉慧娘身上最大的定時炸彈就是她糟糕的身體。


    萬一,宋軍和梁山軍決戰的時候,強度太大,超出劉慧娘嬌弱的身體的承受範圍……


    江鴻飛不願意麵對這樣的情況。


    想了想,江鴻飛說:“陳道子的乾元離光鏡,可定吉兇,不如我教他過來為你看看,能否找到治你身體的辦法。”


    身為一個女人,怎麽可能不想生育?


    多智如劉慧娘,也不能免俗,所以她輕“嗯”了一聲,同意江鴻飛的提議。


    次日早上,江鴻飛就將陳希真給叫了過來,並說明叫他過來的原因。


    陳希真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當晚,江鴻飛讓人打掃淨室一間,劉慧娘躺在床上,陳希真用香花燈燭供起乾元離光鏡。


    一切準備就緒後,陳希真念動真言,鏡麵上布了罡氣。


    江鴻飛凝神息氣,看那銅鏡,隻三寸大小,空空無物。


    注目良久,正看得江鴻飛眼花繚亂,但見那鏡麵漸漸地有車輪大小。


    再看時,隻見鏡內黑雲湧起,滿鏡黑暗,黑雲影裏電光飛舞,閃閃不定。


    不多時,電光漸歇,黑雲亦漫漫地散開了,鏡子裏麵現出一座高山。


    隻見那座高山上,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小孩子,赤條條不著一絲,在山上跳上跳下,來去如飛。山凹裏蹲著一隻妖豹,十分猙獰兇猛。山腳下有一個男子,坐在牛背上吹笛,兩個童子隨在後邊。


    很快,隻見那山漸漸改變了模樣,那些人物通通不見了,山上卻湧出一座寶塔來。


    那座塔金壁莊嚴,共有七層,卻沒有塔頂。塔下又有三間茅庵,蒲團上坐一老僧。


    再看時,塔頂忽全,那老僧麵前,又添一個青年女子,頂禮膜拜,行狀舉止,仿佛劉慧娘。


    又過一會,隻見裏麵天上跌下一團火來,直落在塔前,委時間滿鏡都是火光,象一輪太陽一般,奪目耀眼。


    不知過了多久,火光斂歇,依舊三寸大小一麵銅鏡,空空無物。


    見乾元離光鏡再無變化,陳希真將寶鏡收好,看向江鴻飛,詢問:“主公可看出神鏡所諭?”


    江鴻飛並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先將劉慧娘扶起來,又將自己所見跟劉慧娘說了。


    慧娘聽罷,苦笑:“既是如此,隻怕是奴家大限已到。”


    陳希真驚問:“賢甥女何出此言?”


    劉慧娘說:“姨夫你從前往常說我的功行似七層寶塔,隻少一頂。今圓光中無頂之塔忽然有頂,又是我向僧伽皈依頂禮,此種景象豈不是我的結局。”


    陳希真想了想,說:“非也,賢甥女休如此解。聖人雲;言不苟造,論不虛生。若依甥女所說,隻解得末後一段,上頭那些景象,豈非虛言空文?神明之兆,必不如此。我想圓光中既現出高平山境界,甥女之命必應在那山上。著七層寶塔之說,或應在甥女日後功程圓滿也。”


    江鴻飛這時才開口,說道:“嶽父此言不錯,那高平山鍾靈毓秀,內多仙藥,可以續命延年,何況改善你的身體?那小孩子同妖豹,想必是草木的精靈。神明既示應兆,想娘子必然有救星也。”


    聽江鴻飛和陳希真這麽說,劉慧娘默默地點了下頭,算是認可了他們的解讀。


    江鴻飛說:“這樣,那草木的精靈,一般人定然捉不到,我親自走一遭,為娘子取來治愈你身體的仙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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