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鴻飛推開一個環境很不錯的房間,就見床上用捆靈索綁著一個人,旁邊站有四個帶刀的梁山士卒在看守。


    江鴻飛直接越過那四個站得標版溜直的梁山士卒,看向坐在床上被綁著的那個人。但見:


    齒白唇紅雙眼俊,兩眉入鬢常清。細腰寬膀似猿形。能騎乖劣馬,愛放海東青。百步穿楊神臂健,弓開秋月分明。雕翎箭發迸寒星。人稱小李廣,將種是花榮。


    隻見這樣貌、氣度,江鴻飛就知道此人鐵定是清風寨武知寨小李廣花榮沒錯。


    江鴻飛二話不說就親自上前將花榮身上的捆靈索給解開。


    不想,花榮還不領情,他將眼睛一閉,朗聲道:“要殺便殺,要刮便刮,灑家若皺一下眉頭,便不算好漢。”


    江鴻飛邊繼續給花榮解捆靈索、邊說:“別人不知我知,若是沒有劉高,以你花知寨的本事,鎮住三山叫這三座惡山上的強人全都不敢造次,絕無問題,若是給你三五千兵馬,你定能剿滅這三座惡山,至於想生擒活捉伱,那是絕無可能。”


    江鴻飛這幾句話句句說到了花榮的心坎裏,花榮心想:“這人倒是個明白人,知曉若還是我獨自在這裏守把,遠近強人怎敢把青州攪得粉碎?朝廷卻弄來個窮酸餓醋來做個正知寨,這廝仗著他是文官,屢屢欺壓我這個武官副知寨,每每被這廝嘔氣,如今更是被這廝害得陷在此地!真恨不得殺了這沒本事的濫汙賊禽獸!!!”


    江鴻飛三下五除二就將花榮身上的捆靈索給解開了。


    見此,高梁和楊誌同時上前一步,想要防著實力強大的花榮暴起,對江鴻飛不利。


    江鴻飛見了,對眾人說:“花知寨乃世間首屈一指的英雄好漢,怎會做那小人行徑,都出去,我要與花知寨單獨聊聊,哦,對了,準備點酒菜,過會送過來,我要與花知寨不醉不歸。”


    眾人聽言,再想想江鴻飛那不知深淺的身手,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遵令全都退到了門外。


    等房門從外麵關上,江鴻飛才抱拳施禮道:“還未自我介紹,小可江衍,添為水泊梁山寨主,這二龍山實乃我水泊梁山分寨。”


    江鴻飛此言一出,原本還一臉視死如歸、仿佛江鴻飛說什麽他都不會動心更不會投降的花榮,立時就露出了詫異之色。


    “此人便是江衍?江湖上都傳他英謨睿略,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人樂為用。又傳他乃神靈根的煉氣士,前知八百年,後算五百載。難怪他能道出我此敗的真正原因。”


    “他水泊梁山竟然將手伸到了我青州,所圖定然非小!虧得我還以為,二龍山盡在我掌握中,倘若水泊梁山分批將他那一兩萬大軍搬入二龍山,再以泰山壓頂之勢攻打我清風寨,我清風寨安有不破之理?”


    “他連此等機密要事都說與我聽,定是想要拉我入夥,我若不答應入夥,他必滅我口,唉,不想我花榮年紀輕輕,還一事無成,便要死在這裏了。”


    雖然花榮覺得肯定不會投降從賊的他必死無疑,但他臉上卻毫無懼色,而是很從容地說道:“不想竟教我遇到了天大聖,失敬了。”


    盡管花榮口中說著“失敬”,可實際上花榮卻隻是敷衍地還了一禮。


    花榮這聲“失敬”、這一禮,可不代表他向江鴻飛妥協、屈服,隻是他不失禮貌的一種表現。


    江鴻飛哪能看不出來花榮什麽心思?


    江鴻飛走到茶桌旁的太師椅坐下,然後邊給花榮和自己分別倒茶、邊說:“花知寨想必在想,小可連自家的身份及二龍山乃我水泊梁山分寨一事都告訴你了,定是存了招降你的心思,若是不成功,必殺你滅口,不叫這個秘密外泄,可對?”


    花榮冷冷一笑:“難道不是?”


    江鴻飛搖搖頭:“不是。”


    花榮根本不信:“哦?那花榮倒想聽聽寨主有何高見?”


    江鴻飛將自己給花榮倒好的茶拿到花榮那邊,然後才說:“小可之所以在聽說花知寨被我分寨中的兄弟捉了後星夜趕路來到此處,所為者,非旁的,隻因敬花知寨乃真英雄、真好漢,欲與花知寨結識,別無它圖。”


    花榮算算時間,再算算水泊梁山到二龍山的路程,再見江鴻飛風塵仆仆的樣子,猜到江鴻飛應該是一到二龍山就來見他了,開始有點相信江鴻飛所說的了,至少相信江鴻飛在得知他被捉了之後立即就趕來見他了。


    沒有人不喜歡被別人重視,花榮也不例外。


    所以花榮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花榮何德何能,教寨主這般重視?”


    江鴻飛悠悠地說:“不論是誰,能交到你花知寨這個朋友,都是天大的幸事。”


    同為心腹,追隨宋江,對於吳用、李逵這種一無所有的人來說,頗有點單車變摩托的賭博味道;相比之下,花榮身世羨煞旁人,有家世,有仕途,有妻子,有妹妹,但這一切和宋江相比起來,無足輕重,皆可拋棄!


    何止這些。


    梁山好漢滅遼,征田虎、王慶,伐方臘,花榮立功無數,迴朝後,被封為應天府兵馬都統製,功成名就,羨煞旁人。


    然而,聞聽宋江已喝朝廷所賜毒酒故去,花榮仍就拋下一切,與吳用一起吊死在宋江墓前。


    從前看《水滸傳》,每每看到此處,江鴻飛都在想,宋江到底何德何能,也配擁有花榮這樣忠心不二、至死不渝的朋友?


    另一方麵,江鴻飛也真心覺得,在梁山一百零八將中,花榮是最值得做朋友的人,不論是誰,能交到一個花榮這樣的朋友,都幸運至極。


    相識滿天下,知音有幾人?


    花榮真沒想到,江鴻飛竟然這麽懂他!


    “句句戳中我心窩,教我想於他親近,此人好生厲害!”


    遲疑了一下,花榮重新抱拳道:“寨主謬讚了。”


    江鴻飛自信的一笑:“小可不會看錯花知寨的,若花知寨是小可朋友,小可敢毫無保留地將小可的身家性命盡數相托。”


    江鴻飛此言一出,真讓花榮受寵若驚,也讓花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迴應江鴻飛?


    江鴻飛沒讓花榮為難,他隻是一伸手,請花榮坐下喝茶,兩人慢慢說。


    想到自從江鴻飛進來後的誠懇以及對他由衷的敬重,花榮還是忍不住坐到了江鴻飛的對麵,想看看江鴻飛到底還能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江鴻飛喝了口茶,潤了潤自己已經冒煙的喉嚨,然後將茶碗放下,說道:“花知寨放心,小可此來隻為與花知寨交個朋友,今日你我一同吃頓酒,明日小可便放花知寨及花知寨的人馬下山,教花知寨迴去繼續當清風寨的知寨。”


    江鴻飛這話花榮可就不信了。


    要知道,花榮這次帶兵來攻打二龍山,不僅沒有建功,還損兵折將,自己也被二龍山的賊寇生擒活捉了。


    別說劉高肯定會將戰敗的責任全都推諉到他花榮身上,讓他花榮當替罪羊。


    退一步說,就算有一清官明辨是非,花榮也逃不了一個戰敗喪師的責任。


    這種情況下,判花榮一個刺配都是輕的,若是那重的,花榮有可能會被就地正法,花榮家的男人盡數被刺配、女人盡數被送入教坊司。


    而江鴻飛卻說還讓花榮迴去當清風寨的知寨,這不是在打趣花榮嗎?


    江鴻飛看著花榮笑著問:“花知寨不信小可能叫花知寨迴去繼續當清風寨的知寨?”


    花榮不無諷刺之味地說:“許是花榮見識淺薄,寨主與蔡京、童貫、高俅等權貴交好,能為花榮開脫罪責也不一定。”


    江鴻飛哈哈大笑。


    笑罷,江鴻飛自信滿滿地說:“教花知寨官複原職這點小事,還用與蔡京、童貫、高俅等奸臣交好?此事,小可一言可定也。”


    花榮淡淡地說:“願聞其詳。”


    江鴻飛不答反問:“敢問花知寨,若是沒有你花知寨的清風寨,小可能否打下?”


    “這……”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花榮迴答,就劉高那個草包,怎麽可能抵擋得住二龍山的攻打?


    更何況,花榮如今已經知道了,二龍山的背後,是有數十位頭領、一兩萬人馬的水泊梁山。


    毫不誇張地說,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清風寨已經沒有他花榮了,就是有他花榮,也肯定難逃一敗。


    花榮沉聲道:“寨主到底想說甚麽?”


    江鴻飛也不賣關子,直言不諱地說:“花知寨你來看啊,若是小可叫二龍山的兄弟打下清風寨,你再帶人殺迴清風寨,奪迴被二龍山控製的清風寨,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


    當然是,花榮一下子就從戰敗的罪人變成了為趙宋朝廷收複失陷城池的功臣,最不濟也肯定會功過相抵。


    反正,如此一來,花榮官複原職,肯定半點問題都沒有。


    “還能這麽操作?!”花榮滿臉愕然!


    讓花榮萬萬沒想到,江鴻飛的騷操作還不隻這點。


    江鴻飛又說:“花知寨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會跟上官溝通。”


    “小可來點播一下你,待你將二龍山的賊人趕走後,就給上司寫一封捷報,內容如此:你與劉高前來攻打二龍山,你在前方奮勇殺敵之際,劉高畏敵潛逃,使你部陷入賊眾包圍中,你部浴血拚殺,斬敵三千,方殺出重圍……”


    隻聽到這裏,花榮就有點聽不下去了,他打斷江鴻飛道:“你二龍山連婦孺一並算上,不過區區一千多人,哪來得三千人叫我部斬殺?”


    江鴻飛搖搖頭:“難怪花知寨你一身好本事,又出自軍門世家,還儀表堂堂,如今卻隻做到了小小的知寨。”


    說到這裏,江鴻飛長長一歎,然後悠悠地說:“在趙宋官場,沒人會關心,你到底斬殺了多少敵人,他們隻會關心,你為他們賺到的功勞夠不夠大,夠不夠他們分。”


    花榮沉默了,雖然他不恥這種行為,但他知道,江鴻飛說得是實情,這就是現在最真實的趙宋王朝的官場。


    江鴻飛又說:“你率部殺下二龍山後,在營地休整,聞聽二龍山賊寇為泄憤,打下了清風寨,你於是立即整軍,殺迴清風寨,殺退二龍山賊寇,奪迴了清風寨。”


    花榮又搖頭:“時間對不上,我上山已四日,算上明日便是五日,若上官問我這五日在哪,我該如何迴答?”


    江鴻飛笑著反問:“誰會說你消失了五日?你明明次日就殺迴清風寨了。”


    花榮反駁道:“劉高必會指出這個破綻,與我爭論。”


    江鴻飛一呲牙:“那時劉高已然是一個死人了,死無對證,還不是你花知寨想說甚麽說甚麽。”


    花榮明白了,江鴻飛要滅劉高的口。


    這讓恨不得將劉高碎屍萬段的花榮蠢蠢欲動。


    這時,江鴻飛對花榮說出要領:“花知寨隻需記住一點即可,那便是,功勞皆是你花知寨的,過錯皆是劉高的,若不是劉高誤事,你花知寨已然剿滅了二龍山。”


    江鴻飛又說:“花知寨也不用擔心此事會穿幫,在趙宋王朝的官場上,沒人會為一個沒用的死人翻案的。”


    花榮知道,江鴻飛說得沒錯,那時劉高已死,上上下下的官員又吃了劉高的血饅頭,誰會在乎劉高到底是怎麽死的?


    花榮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若是按照江鴻飛的這套方法行事,他應該不僅無罪,還會有功,甚至會受賞。


    花榮睜開眼睛,看著江鴻飛問:“此事對寨主有甚麽好處?”


    “沒有好處。”


    江鴻飛推心置腹地說:“若非要說小可能獲得甚麽好處,那就是或許可以叫小可交上花知寨這個朋友。”


    “隻是為了跟我交朋友?”


    江鴻飛的迴答,讓花榮不禁有些動容!


    花榮感受到了江鴻飛真心想要跟他結交的誠意,他不禁動搖道:“若是……寨主可以答應花榮一件事,花榮便考慮跟寨主做朋友。”


    “我答應了。”江鴻飛毫不猶豫地說。


    “寨主難道不問我是何事?”花榮問。


    “隻要能與賢弟成為朋友,教為兄做任何事,為兄都願意。”江鴻飛不留餘地道。


    聽到這裏,花榮這個極為重情重義的人,再也繃不住了,他推金山,倒玉柱,一拜在地:“兄長,請受小弟一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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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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