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秦風好奇,張欣然、沈鈺彤和張古三人也很好奇。


    雖然,張百雄之前曾告訴他們,為了表示感謝請秦風吃飯,但他們都認為,應該沒這麽簡單。


    “鈺彤,你帶欣然他們先去別墅,我跟秦先生到會客室喝喝茶、聊聊天。”幾分鍾過後,張百雄用毛巾擦了擦手,扭頭對沈鈺彤說道。


    “要不讓小古帶她們去吧,我給你們沏水泡茶。”沈鈺彤笑著說道。


    “不用了,你們去吧。”張百雄搖了搖頭。


    “好。”


    沈鈺彤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更濃,但卻沒敢再多說什麽,隻是有意無意地看了張古一眼,然後便起身。


    “老爹,你可不能說我壞話。”


    張欣然離去前,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秦風一眼,然後兇巴巴地對張百雄做出‘警告’。


    嗯?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張百雄、沈鈺彤和張古三人都是一怔。


    旋即,張百雄率先迴過神,笑哈哈道:“我的寶貝女兒,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說你壞話啊?”


    “這還不錯!”


    張欣然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衝秦風道:“大叔,我們在海灘等你!”


    “好。”


    秦風揮揮手,然後起身,跟著張百雄走進會客室。


    會客室的麵積並不比餐廳小,擺放著四組沙發,正對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巨龍畫,霸氣十足。


    “秦先生平日喜歡喝什麽茶?”


    張百雄徑直走到巨龍畫像下的茶桌旁,示意秦風入座,然後問道。


    “我對茶沒什麽研究,什麽茶都行。”秦風道。


    “那就野山茶吧,沒名氣,但味道著實不錯,據說你們東大的校長也愛喝。”張百雄一邊燒水,一邊笑著說道。


    “張總和蘇校長很熟?”


    秦風聞言,心中一動,隱約覺得張百雄是有意無意想打探自己和蘇文的關係。


    “那倒沒有,隻是有過幾麵之緣。”


    張百雄自嘲一笑,道:“他是文人,我是莽夫,不可能有真正的交集,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張總謙虛了。”


    秦風笑道,在他看來,張百雄雖然是草莽,但也是有一定文化底蘊和品位的草莽,絕非電視電影裏那些抽雪茄的黑老大可以比擬。


    “事實的確如此。就拿這喝茶來說吧,我也是順應潮流趨勢,說到底,骨子裏還是愛酒,尤其是烈酒。”


    張百雄說著,像是觸動了迴憶,道:“遙想當年,我和那群兄弟打江山,拜把子的時候,聲稱要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殺最狂的敵人。現在想想,那時候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不服就幹,完全憑著一股狠勁!”


    “若隻靠狠勁,張總也走不到今天。”秦風接道。


    “哈哈,是,你說得沒錯!”


    張百雄哈哈一笑,笑容有些複雜,然後遞給秦風一小杯茶水,歎了口氣道:“唉,那些事情想想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可實際上,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我也老了。”


    “我倒是覺得,張總正處人生巔峰。”秦風喝了口茶,有意無意地說道。


    “人生巔峰?”


    張百雄笑了笑,然後抽出一支紅雙喜,遞給秦風,見秦風搖頭後,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吐出一口濃密的煙霧道:“人生在世,哪有什麽巔峰和低穀可言。在我看來,人生處處是巔峰,又處處是低穀。巔峰的時候,你的背後可能是萬丈深淵;低穀的時候,你的前方可能是海闊天空。”


    “就拿我來說吧,旗下的百雄集團資產上百億,掌控著東海的黑夜話語權,看似風光無限,可實際上,沒準哪一天打盹的功夫就會命喪黃泉。”


    張百雄感歎道:“還有人跟我說,建議我徹底洗白。我也想啊,但這條路,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隻要踏進來,根本就出不去。這個江湖,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洗白,太天真了!”


    秦風沉默不語,他有些好奇張百雄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


    “你看看,我說我老了吧,你還不信。迴憶、感歎,這都是上年紀的人喜歡幹的事,哪像你們年輕人,是活好當下!”感歎過後,張百雄又笑著說道。


    “張總一生跌宕起伏,值得迴憶的東西太多,而很多人的一生都是平平淡淡,沒有太多的迴憶。”


    秦風由衷地說道,他雖然不知道張百雄遭遇了怎樣的經曆,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但他可以肯定,那個過程一定很曲折。


    “是啊,我這一生確實有太多值得迴憶的東西,那些迴憶裏有我的生死兄弟,有我的愛人,還有我的敵人。”


    張百雄說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默默地掐滅香煙,然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這一刻的他,不像是在喝茶,更像是在喝酒,仿佛在用這種方式祭奠那些死去的人。


    “欣然的母親不在了?”秦風猶豫了一下問道。


    “嗯。”


    張百雄點了點頭,然後又點燃一支廉價的紅雙喜,煙霧環繞,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恍惚,“他被我的對手派人幹掉了。那一天,我帶著她和欣然去靈隱寺燒香,結果被對手埋伏襲擊。她被一顆子彈擊中了心髒,死在了我和欣然的麵前。”


    秦風聞言,瞳孔微微放大。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欣然居然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中彈身亡。


    “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欣然。”張百雄沉默半晌,緩緩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一瞬間,他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一下。


    就一下。


    很輕微。


    “抱歉,張總,不小心勾起了你悲傷的迴憶。”秦風致歉,然後起身為張百雄倒茶。


    “無妨,你不問,我也會主動告訴你的。”張百雄苦笑。


    嗯?


    秦風聞言,身形一滯,然後放下茶壺,問道:“張總,這話從何說起?”


    “前麵,我跟你說過,如今的我,看似擁有一切,權力、名望、財富,但實則上,我站在連接天堂和地獄的鋼絲繩上,隨時都可能跌入地獄。”


    張百雄臉上的悲傷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可以安全著陸,而我從來也沒怕過死,你信嗎?”


    “信。”


    秦風點頭,這一刻,他能從張百雄身上感受到衝天的豪氣。


    “我不怕死,但我怕欣然受到牽連,或者說欣然會赴她母親的後塵!”張百雄說出了自己擔憂。


    “我明白你今天費盡心思請我來這裏的目的了。”秦風心中一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也明白了我的目的,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張百雄沉吟了一下,道:“我想讓你保護欣然,準確地說,給欣然當保鏢,價格你開。”


    話音落下,張百雄直勾勾地看著秦風,等待著秦風的迴答。


    “我可以保護她,但我不能給她當保鏢。”秦風想了想說道。


    “什麽意思?”張百雄不解。


    “我到東海大學當保安是為了保護陳靜。她是我一個兄弟的妹妹。”秦風如實說道。


    “欣然曾對我說過這件事。”


    張百雄聞言,心中大定,笑著說道:“我的意思,你在保護你兄弟妹妹的同時保護欣然。”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但若不在一起,我肯定要跟在小靜身邊。”秦風迴道。


    “若她們分開,你不用管欣然這邊。”


    張百雄爽快地說道,如同他之前所說,他並沒有想過讓秦風專職保護張欣然,隻是想給張欣然加一重保險。


    何況,張欣然和秦風、陳靜二人生活在一起,除了假期,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那我答應你。”


    秦風很幹脆地答應了下來。


    一方麵,他對張欣然的印象不錯,又同住一個屋簷下,完全可以順帶保護張欣然。


    另一方麵,他堅信,坑殺龍牙的組織會對陳靜動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若他隻是以東海大學保安的身份出現在陳靜的身邊,甚至住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合理,會引起該組織的注意,甚至起疑心。


    那樣一來,該組織勢必會動用一切渠道調查自己的信息。


    他雖對龍牙的保密工作很有信心,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萬一敵人調查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有兩種可能。


    一是放棄行動,二是不惜一切代價擊殺自己,擄走陳靜。


    他無懼敵人動用任何手段,但擔心陳靜出現意外,也擔心會殃及無辜。


    而如果他以張欣然的保鏢身份出現在陳靜身邊,完全可以起到掩護作用,從而麻痹敵人。


    “秦先生,你開個價吧。”


    眼看秦風答應了下來,張百雄一臉笑容,再次提醒秦風開價。


    “我不要錢。”秦風搖頭。


    “你這是在學當年的美國黑手黨教父唐?柯裏昂麽?”


    張百雄放下茶杯,饒有興趣地看著秦風,“那位教父總是很慷慨地幫助自己的朋友,獲取友誼,然後在需要的時候,讓朋友去為自己辦事,而且不允拒絕!”


    “嗬嗬,張總見笑了,我可不像那位教父那樣深謀遠慮。”秦風笑了笑說道:“我雖然不要錢,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盡管開口,還是我當初給你說的話:能辦的,我盡十分力辦好;辦不了的,我盡十二分力爭取辦成!”


    聽到秦風的話,張百雄先是一怔,有些好奇,然後拍著胸脯說道。


    “張總,從現在開始,你幫我留意,一旦有境外地下勢力的人員,或者說身份可疑的人員通過偷渡等地下渠道進入國內,第一時間告訴我!”秦風開門見山道。


    “好,從現在開始,我動用一切消息渠道,幫你留意這件事!”


    張百雄沒有問秦風這麽做的目的,而是第一時間答應了下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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