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不負眾望地在天刑台上熬過了三天。


    第三日的時候,二師兄也來了,把她從天刑台上麵抱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咋舌:「顏淡,你真是銅身鐵臂,了不得。」


    顏淡沒力氣說話,但還可以怒視著二師兄:真是豈有此理,就算再豪爽的仙子都不會喜歡聽這種話的。她一直向往柔弱嬌媚。就目前看來,嬌媚這點便是她一輩子拍馬也追不上了,倒是柔弱還有些許可能。


    她覺得自己真是辜負了四葉菡萏這麽珍貴的血脈,有如一棵雜草,將養了幾天便可以下地走路了。她一旦能走,便想迴地涯。師父把她送去地涯管書,她現在惹出了這麽大的禍來,總不能連師父分派的一點事情都做不好罷?


    談卓沒勸她,把她送出了天池山,語重心長地說:「這迴得了教訓,以後都要乖巧些,別總是惹禍。」


    顏淡嘟嘟囔囔:「大師兄,你真的比師父還像師父了……」


    她慢慢往地涯走去,走了一會兒,還望不到宮殿的影子,便開始覺得有些氣喘。打自從天刑台上下來,她的身體無端差了許多,更不用說背上橫七豎八這麽多傷痕看起來有多慘烈。幸好她本來就擅長治愈的術法,不然早就沒命了。


    她走得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然後站起來接著走,最後一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居然昏死過去了。在失去意識之前,顏淡朦朦朧朧地瞧見一個玄色衣衫的少年走到自己身邊。


    那少年隻是微微低著頭看著她,紋絲不動。不過那時她已經意識渙散,怎麽也看不清他的長相。她有氣無力地想,她現在這副模樣,除了瞎子都能看出是怎麽迴事。可那個少年竟然還像是看新鮮事物一樣盯著她瞧。


    她現在雖然臉色難看了一點,模樣不雅觀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到天怒人怨、不堪入目的地步吧?


    顏淡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夢裏,她隻是一株無知無覺的菡萏,瑤池雲霧四起,池裏有許許多多的魚兒。突然來了一個玄色衣衫的少年,撩起衣擺很有儀態地蹲在池邊。那少年生得俊俏,一雙眸子幽深漆黑,膚色就像師尊舍不得多用的象牙白晶瓷盞,因為鼻子生得高挺,反而將柔和的容貌襯得英氣勃勃。他就這麽掐著她還是蓮身時候才有的枝蔓,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顏淡不高興了,忍不住伸手去敲打這少年,而那少年居然還是沒什麽表情,垂下眼剩下一對長睫毛。


    顏淡不由想,她不是一株菡萏麽,怎麽會有手,而且那種打到人的感覺也太真了罷?


    她一個激靈,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環顧了一下周遭,還是之前她休息的地方,而身邊別說是玄色衣衫的少年了,就是個鬼影子也沒有。


    顏淡動了動,一陣火辣辣的痛又從背上傳到全身,她忍不住齜牙咧嘴,直抽冷氣,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要去做這種事了,這完完全全都是她自找的,痛死也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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