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華深,是在牧遙封側妃的宴席上,他看著人瘦了一圈,這次華相應是下了狠心收拾他,不過那又怎樣,那個無辜的丫鬟終究是香消玉殞了。


    我不欲多理他,他反而沒有記性的又貼了過來,見此我便再次開口警告:“今日出席的人都是身份貴重,你給我管好自己,莫要再給我惹出什麽事來。”


    華深唯唯諾諾的迴道:“妹妹放心,我還是分得清輕急緩重的。”


    這意思是今日他不會胡鬧,日後在平常場合,他還是改不了自己的臭脾性嗎?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再看他一眼,真是懶得搭理他了。


    仲溪午今天也出席了,其他人都是麵露不解,覺得一個側妃而已,怎麽皇上也來了。


    隻有我心裏清楚,今日成親的可是他心上人,他怎能不來呢。


    忙裏忙外招唿客人,好不容易把人都安置下來了,我才喘了口氣,這當王妃也真是累。


    不但要記那麽多婦人小姐的名字,還得接受她們對我同情的目光洗禮。畢竟牧遙隻是側妃,這般大張旗鼓的舉辦確實是有點落我的顏麵,但是我可不在乎。


    一迴頭看到仲溪午一身月白色錦衣站在一棵樹下,目光遙遙的望著我。


    想著他此時應該心情不好,我就綻放出最燦爛的笑臉,衝他走過去。


    他看著我笑的花枝招展,不由得挑了挑眉,我怕他覺得我是在幸災樂禍,趕緊開口:“皇上,這人都已經來齊了,你也趕緊隨我入席吧,等下婚禮就開始了。”


    仲溪午撥了撥腰間的玉佩,開口:“為何你能笑的這麽開心?”


    這是在和我取經嗎?我又不喜歡仲夜闌,當然笑的開心了,他心裏有牧遙,自然此時不舒坦。


    我就語重心長的迴道:“皇上,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還是笑臉迎人為好。”


    所以你也別愁眉苦臉了,不然別人看見了怎麽辦呢?


    我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仲溪午終於邁開了步子。


    隻是走到我身邊時又開口:“你現在心裏是沒了皇兄嗎?”


    心裏“咯噔”一下,我擠出一抹笑容:“怎麽會,皇上想多了。”


    看著我明顯心虛的表情,仲溪午好像勾了勾嘴角,沒等我看清他就徑直邁步走了。


    側妃不同於正室,不需要三跪九叩拜天地,甚至連婚宴也不必舉行。是我一力主持才有了現在的宴席,旁人都是私下笑話我假仗義,裝賢惠做給仲夜闌。


    婚禮縮減到隻需給我敬茶,我原本想把這一項也減去,沒想到牧遙倒是拒絕了。仲夜闌也是擔憂牧遙因婚禮的出格成為眾矢之至,所以也就默許了。


    於是我隻能心情複雜的接過牧遙遞過來的茶水,真是喝之無味。


    接下來就是假笑著應酬各方夫人,心累卻也隻能忍著。


    然而宴席剛吃到一半,銀杏突然神色慌張的跑過來,在我耳邊說:“王妃,華……公子出事了。”


    我心頭一跳,迎著其他夫人探究的目光,努力保持若無其事的開口先離開一會兒。


    走出了宴席,我才開口問銀杏:“兄長又怎麽了?”


    “迴王府,華公子現在……在側妃娘娘房裏。”銀杏麵帶難色。


    我踉蹌了一下,轉頭嗬斥:“那是什麽意思?”


    “奴婢也不清楚,就是聽下人來稟報說……說華公子闖進了側妃娘娘的房裏。”銀杏看著都要哭了。


    我努力壓下心頭的忐忑,疾步走著。


    到了牧遙新住的院子,我抬步踏入房內,隻看到一地的碎瓷器,而牧遙頭發淩亂的縮在房間角落,正中間躺著昏迷不醒的華深,額頭上還有未凝固的鮮血。


    我眼前一黑,強撐著自己走到華深麵前,忍著我想抽他耳光的衝動蹲在他麵前,搖了搖他:“兄長,醒醒。”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我眼裏滿是迷茫:“妹妹?這……”


    “怎麽迴事?”


    仲夜闌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手一抖,迴頭看去。


    隻見仲夜闌看到屋裏的場景後,麵目頓時變得扭曲起來,他幾步邁到牧遙麵前,扶著她的肩開口:“阿瑤,你沒事吧?”


    牧遙麵色蒼白,擠出一抹強笑:“我沒事,還好丫鬟及時打昏了……他。”


    雖是在笑著示意自己無礙,但是她眼裏卻是含淚。


    仲夜闌向來聰慧,臉上霎那間露出了滔天怒火。


    他伸手抽出了南風的佩劍,雙目如同燃燒的烈焰,一步一步向華深走來。


    我見此,趕緊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強壓住心頭的慌亂保持鎮定開口:“王爺,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仲夜闌大力抽出了他的手臂,我被他的力氣波及,重重的跌倒在地,手掌按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


    眼見仲夜闌走到華深麵前,舉著劍抬起,我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直接擋到了華深麵前……天知道我為什麽要擋到他麵前。


    “鐺——”的劍鳴聲響起。


    劍並沒有落在我身上,華戎舟舉劍的身影擋在我麵前,硬生生用劍接住了仲夜闌的一擊。


    隻是仲夜闌作為男主,武力值自然難以企及,看到華戎舟青筋暴起的手背,我就知道他是有多吃力了。


    “不自量力。”仲夜闌冷嘲道,隻見他抬起空著那隻手,一掌將華戎舟擊出好遠。


    華戎舟的身子飛起,重重的砸到椅子上,椅子也變得支離破碎。


    看到他伏在地上,沒有一點血色的臉,我心裏一抽,卻又強打精神。


    不行,就算今天是華深又壞事了,也不能就這樣任由仲夜闌這樣殺了華深,那樣梁子就真的結下來了,再無迴旋餘地。


    “王爺,你聽我說……”


    “讓開。”仲夜闌冷峻的麵容如同一個修羅,眼睛裏的寒意似是要把我血液凍起來。


    “王爺,你不能殺他,我們好好談談行嗎?”我放軟語氣,帶上幾分哀求。


    隻是仲夜闌眼裏並未見憐惜,他看著我,如同第一次見我,他說:“我說你為何好心為阿瑤請旨,難不成這是你們兄妹早就合計好的嗎?”


    現在這種劇情是我變成了虐文女主了嗎?也輪到我說什麽他都不信了。之前的華淺騙過他許多次,難怪他現在對我再無信任可言了吧。


    “王爺……”我加重了語氣,聲音帶著我控製不住的顫抖。


    “我可以不殺他,但是我要廢了他兩條手臂,讓他知道什麽人不該碰。”仲夜闌再次開口。


    我應該讓開的,我也想廢了華深的手臂,讓他以後少給我找麻煩,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身子卻是無法移動。


    仲夜闌眼眸越來越冷,最終他開口:“不讓開是吧?好,我成全你們兄妹情深。”


    他又再次舉起了劍,我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雙手握緊。


    等了許久劍也沒有落下,耳朵裏響起一抹熟悉的聲音。


    “皇兄還是冷靜些為好。”


    睜開眼,正看到仲溪午站在仲夜闌身側,一隻手緊緊握住了仲夜闌持劍的手臂。


    仲夜闌凝眉,眼神並未見半點好轉。


    對上仲夜闌如同沁了血的眼神,仲溪午並不介意,反而勾唇一笑,開口:“難不成皇兄也想同我打一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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