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晉王府,仲夜闌還是一如既往的去了書房忙“公事”,我也就迴了自己寢房休息,畢竟提心吊膽的在皇宮待一天,滿是心力交瘁。


    隻是有人卻不想讓我這樣安逸。


    “王妃,這天色已晚,也不見王爺過來,老奴備了些補身子的湯,不如王妃去探望下王爺吧。”


    說話的人是陪嫁過來的李嬤嬤,非常忠心於華相夫人……也就是我……華淺娘親。


    這說是送湯擺明了是要我去邀寵,心裏不耐煩起來:“王爺有公事要忙,我還是不打擾為好。”


    聽我的話,李嬤嬤頓時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王妃怎麽不明白呢,這新婚之夜王爺都沒迴房,現在若是還宿在別處,別人知道指不定該笑話王妃了。王妃還在華府的時候還知道抓住男人心,怎麽嫁過來就失了警惕呢,要知道……”


    “我送,我送!”眼見著李嬤嬤的長篇大論沒完沒了,我趕緊先示弱。


    李嬤嬤滿意的點了點頭,麵含“鼓勵”的目送我離開。


    帶著千芷,拖著我疲憊的身體來到了書房。


    一進書房就看到仲夜闌手持毛筆寫著什麽,看到我過來他擱下筆,問道:“阿淺怎麽過來了?”


    我示意千芷送上湯,開口:“聽說王爺忙於政務,我特地命下人熬了些補湯,王爺莫要累壞了身子。”


    “多謝你的一片心意了。”停了片刻,仲夜闌又說道,“今日皇上又給了我件差事,這幾日恐怕我會比較忙……”


    這就是委婉的告訴我,他不能來陪我了,那真是太好了,我當即深明大義的開口:“沒事,王爺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一旁的千芷頓時露出了和方才的李嬤嬤同款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仲夜闌也沒想到我會走的這麽迅速和突然,他愣了一下開口:“我…我不是在趕你走。”


    “我送完湯本就要離開了,王爺注意身體,我就先迴房了。”不等他反應,我就火急火燎的出了書房。


    完成了任務,現在終於能迴去好好休息了。


    “小姐……”


    “不要說話。”千芷的聲音剛響起來就被我打斷,我可是不想再聽說教了。


    迴去後李嬤嬤見我隻是一人迴來,頓時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隻當看不見。


    沐浴過後,就見千芷拿著一個紅色禮單過來:“王妃請過目,這是歸寧的禮單。”


    梳頭的手一停,對了,古代還有“三朝迴門”這一風俗。這樣說起來我馬上就要見小說裏最大的反派…也就是華淺的爹,當朝華相。


    做為反派是定然不會有好下場,而把華相拉迴正路也是不大可能,那我隻能先設計讓他手裏少些罪孽髒事,這樣日後他倒台時,所犯的罪不至於牽扯一族之人就行。畢竟我現在也是華氏之人,一損俱損。


    婚後第三日便是歸寧之日,一大早我又被千芷從床上拉起來,這古人未免太勤勉了吧?這天還沒有亮呢。


    收拾整理了半個時辰之後,仲夜闌就出現了,一起用過早餐後,我們便同坐馬車出門了。


    然而車行到半路,突然一個侍衛敲了敲馬車,在仲夜闌耳邊稟告了些什麽。


    看著仲夜闌明顯失了神的眼眸,我就明白了,小說裏牧遙趁仲夜闌陪華淺趁歸寧,便逃出了晉王府。之後差點被官兵抓走,幸得…仲夜闌及時趕到。


    想到這裏,我便開口:“王爺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先迴門,在華府等著王爺。”


    “這怎麽行呢?”嘴裏這樣說著,他眼神分明在動搖。


    我便又加了一把油:“我既說了,王爺就應了便是。”


    仲夜闌權衡之下還是對我表達了歉意之後離開,馬車外的千芷被我的舉動快氣死了。


    這個丫頭做為華淺身邊的大丫鬟,小說裏自然也是為人刻薄狠辣,但是對我還算是忠心,所以也不是無可救藥。


    行駛的馬車突然一停,害得我一個踉蹌差點滾了出去,剛坐穩就聽到我剛才心裏誇過的千芷怒罵道:“哪裏來的死要飯的,敢擋了晉王府的馬車,不要命了嗎?”


    ……果真是一副反派作風。


    聽到馬車外傳來一個討好的中年男子聲音:“這要飯的偷了小人的銀錢,慌不擇路才衝撞了貴人的馬車,我這就帶他走。”


    隨後聽到一陣拳打腳踢,還有悶哼聲傳過來。


    千芷的聲音又響起來,估計是被仲夜闌離開的事氣到了,所以說話愈發不客氣:“要打拉遠點,別讓我們馬車沾染這等賤民的晦氣。”


    外麵討好聲傳過來,卻唯獨沒有被打人的求饒聲。


    我歎了口氣,這個千芷年紀還小,因為之前的華淺她也是染上了不良習性,像極了電視裏仗勢欺人的小人。不過就憑她忠心這一點,我還是願意給她把心思掰正過來。


    “千芷,誰允許你一口一個死要飯的、賤民稱唿別人了。”


    我掀開車簾,下了車,千芷一愣,趕緊走過來說:“王妃怎麽下來了,還是趕緊迴去,別讓這等賤民汙了你的眼。”


    “再讓我聽見一次你對別人的這種稱謂,罰一個月銀錢。”我麵無表情的開口。


    千芷麵露委屈,卻也沒有多說,我繞過她,走到那堆人麵前。


    看到一個蜷縮在地的孩子,應該有個十來歲,全身髒兮兮衣不蔽體,骨瘦如柴到很像我曾看過非洲難民的照片。而他旁邊站著兩個打手模樣的人,還有一個對我滿麵堆笑的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應當就是方才開口的那個人。


    “你說他偷了你銀錢?”我開口問道。


    那商人趕緊迴道:“迴王妃的話,小人是來這邊談生意的,方才在街上走著,這個要飯的突然撞了我一下,我身上的的錢袋就沒了。不知他做了什麽手腳,我搜遍他全身也沒發現。”


    “你是說在他身上沒有搜到你的錢袋?”我略挑眉問道。


    商人趕緊解釋道:“這種乞丐都是嘴硬,不打一頓他是不會說把我錢袋藏哪裏去了。”


    我不理會那商人,走到那孩子身邊蹲下開口:“他的錢袋你有沒有偷?”


    商人還想開口,我一個眼刀過去,他就呐呐不言語了。


    等了許久,才聽到一個細如蚊蠅的聲音響起:“我…沒有。”


    “他說謊,就是他這個小畜生……”


    “閉嘴。”我嗬斷了商人的解釋,“你一沒有找到錢袋,二沒有抓到現行,卻對他實施暴力,空口白牙一番話隻聽你說嗎?”


    商人理虧,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反駁我。


    果然,古代人命當真輕賤不值錢,所以他對小乞丐拳打腳踢卻無人在意。若不是那孩子撞了我的馬車,說不定今天會被活活打死。


    隻是古人觀念腐朽又怎樣,以我一人之力又哪裏能改?


    “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報官讓京兆尹一斷過錯,二是承認你抓錯人,給這個孩子賠些醫藥費。”我開口說道。


    京兆尹自然會偏向晉王府,那商人也不傻,當即就從打手那裏拿了些銀兩,賠著笑臉塞到那乞兒手裏。


    我也沒有再與他糾纏,放任他離開。


    看著一直蜷縮在地的那個孩子,我再次蹲下身子,他捂住銀錢的手腕瘦到仿佛是骷髏上掛了一層薄皮。


    心裏生出了些不忍,我放柔聲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隱約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周”字,我開口說道:“你是姓周嗎?方才那商人給你的銀兩應該夠你洗漱一番加飽餐一頓,這裏人多耳雜,我便是給你銀兩恐怕你也保不住。我看你小小年紀倒是極能忍,若日後想找份工養活自己,可以來晉王府尋我就行,我說話算數。”


    看他一直低著頭似乎疼痛難忍,我也沒有再說下去,喊過來一個侍衛陪他去醫館…怕剛才那商人迴來報複。


    現在我可要好好樹立我的正麵形象,為日後的華府的翻車鋪路。


    上馬車時,後背似乎有一道視線,我向來直覺很準,順著感覺朝一個方向望去,隻看到一個酒樓半掩的一扇窗,沒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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