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之下,劉佳輝便滔滔不絕地把尚陽縣的境況和困難給夏雲傑講了一遍。


    夏雲傑對如何管理一個縣自然是沒什麽經驗,也不懂什麽經濟建設規劃,不過劉佳輝說了一大通,有一點夏雲傑卻是聽明白了,那就是尚陽縣缺錢,急需優惠的地方政策吸引外來企業投資尚陽縣。隻要有外來企業投資尚陽縣,那麽不僅可以解決就業問題,還可以增加地方稅收收入


    要夏老師一個大學老師來尚陽縣投資顯然是不現實的,其實劉佳輝說了一大通其實就是想夏雲傑能稍微替尚陽縣說幾句,讓馮書記鬆鬆口給縣裏一些吸引外資的優惠政策。


    隻要政策優惠了,有吸引力了,自然就不愁外資不進來。


    “劉縣長,你的意思隻要能招商引資就能解決我們縣教育、醫療、交通等等一係列問題?”夏雲傑聽完之後,沉吟片刻問道。


    “是啊,有了企業,就有就業,就有稅收,有了稅收,政府有錢自然就能大力搞好教育、醫療等等工作,不過這年頭大企業都往大城市擠,尚陽縣隻是個中等縣,若沒有好的優惠政策,比如便宜甚至無償出讓土地,稅收優惠等等,那些大公司大企業是不會把錢投到尚陽縣來的。”劉佳輝可憐兮兮地說道,眼角餘光卻不時瞄向馮正誠。


    為了尚陽縣的發展,劉佳輝這個縣長倒也是挺盡力的。


    “你不用看正誠,不就是要拉些企業過來投資尚陽縣,哪裏需要什麽便宜甚至無償出讓土地給他們,這樣不是憑白拿尚陽縣的資源便宜了他們,這怎麽行?尤其如果對方是外國企業,那就更不行了,還沒為我們尚陽縣經濟做出貢獻,好處倒是先拿了一大堆。”夏雲傑見劉佳輝拿眼瞄馮正誠,不禁笑著搖頭道。


    劉佳輝本是想借夏雲傑的麵子希望馮書記多給點優惠政策吸引外資,沒想到夏雲傑不幫他說話倒也就罷了,竟然還說不能白便宜了投資者,真要這樣,那誰還願意來尚陽縣投資啊?這馮書記真要是因為夏老師這番話一點優惠政策都不給,那他劉佳輝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所以夏雲傑話一說完,劉佳輝就急了,說道:“夏老師,我也知道有些優惠政策實在便宜了他們尤其是外資享受的優惠政策更多,比起本土企業還要多,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我們想引進他的資金,他們的技術,他們的先進管理方法,總得有些割舍。”


    “夏老師,佳輝同誌說的是有道理的,關鍵是這個度要掌握好,不能搞了半天,不僅沒從老外身上撈到好處,反倒把國家的資源白白便宜了老外,還傷了本土企業家的心。”馮正誠知道叔爺不懂這方麵頭頭道道,見劉佳輝急了,生怕他說得不好惹叔爺不開心,便接過話解釋道。


    “嗬嗬,我雖然隻是個中專生,但以前讀的專業怎麽說也是商務助理,這些還是懂一些的。不過別的地方我管不著,這尚陽縣是我老家,卻不能便宜了那幫老外。”夏雲傑笑著說道。


    見夏雲傑還是這個調調,劉佳輝更急了,剛想再度開口,夏雲傑已經笑著擺手阻止了他,道:“劉縣長,你放心,我怎麽說也是喝尚陽縣的水長大的。既然今天遇上了這件事,自然也要順道為家鄉做點貢獻。招商引資嘛,簡單,你迴尚陽縣等著就是。過段時間自會有一些外國企業上門找你洽談投資的事情,你隻需給我記住,別搞什麽優惠政策給他們,他們要是討價還價,你就攆他們走。”


    夏雲傑的話聽得劉縣長一愣一愣的。他隻知道夏雲傑現在是江州大學的老師,是馮書記的叔爺長輩,什麽時候連外資企業他都很熟,甚至聽他的意思,隻要他開口,那些外資企業就會乖乖地來尚陽縣投資,還可以不給優惠政策?什麽時候地方政府這麽牛過了,不是每次外國企業來了,都當財神爺一樣好生供著求著,要土地給土地,要低稅收就低稅收嗎?


    劉佳輝一愣一愣的,馮書記卻聽得眼珠子都綠了。


    在坐的就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家叔爺的通天本事,他說有外國企業上門洽談投資的事情,那就一定有,他說不給優惠政策那就絕對不給優惠政策。


    “這,這個,夏老師,你不僅是尚陽縣人,而且也是江州市人,您看能不能也給我們市也找些外國企業來?”馮書記厚著臉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衝叔爺求道。


    “你這個正誠,難道尚陽縣不是隸屬於江州市的嗎?尚陽縣有外資進來,不就是相當於江州市有外資進來了嗎?”夏雲傑搖著頭笑著指了指馮正誠。


    麵對別人馮正誠向來是威嚴穩重,但麵對叔爺,這時卻隻有訕笑的份。


    “行了,那我多拉幾家企業就是,不過有件事情你要弄明白,這次是他們求著來我們這裏投資,不是我們求著他們來我們這投資,這其中區別不能弄亂了。”夏雲傑見馮正誠看著訕笑,再次笑著用手指頭指了指他,然後說道。


    夏雲傑的話聽得劉佳輝等人就像聽天書一樣,滿腦子漿糊,什麽時候外資這麽不值錢了,竟然要求著我們讓他們投資?


    隻有馮正誠聽了,不禁大喜,急忙站起來衝夏雲傑抱拳鞠躬道:“夏老師,我代表江州市六百萬的老百姓謝謝您了。”


    劉佳輝腦子雖然被夏雲傑的話攪得一塌糊塗,但見馮書記都起身鞠躬了,哪還敢怠慢,急忙也跟著起身鞠躬道謝。


    “行了,別忘了我也是江州市人。”夏雲傑揮揮手笑道。


    馮正誠和劉佳輝這才重新落座。


    公事已經談過,剩下的自然便是天南地北的隨意談話,談話間,夏雲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馮正誠好幾眼,看得他心裏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哪裏說得不對得罪了叔爺。


    正當馮正誠心裏發毛,戰兢不已時,夏雲傑衝馮正誠問了一句話:“你最近有沒有跟國明聯係過?”


    夏雲傑口中的國明自然就是馮正誠在英國留學的兒子馮國明。


    “最近沒聯係過,有事情嗎?”馮正誠心裏不禁一個咯噔,有種不妙的感覺。


    叔爺是不會無緣無故提起他兒子的事情的。


    “說不上來,好像是喜事又好像不是,你打個電話給國明看看。”夏雲傑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他也是無意中發現馮正誠突然似乎有了兒孫之富,但卻又有一層陰雲籠罩。


    馮正誠的為人夏雲傑還是知道的,斷不可能在外麵養小情人生私生子,既然不是他自然就是他那在英國留學,已經被夏雲傑應允收入巫鹹門門下的寶貝兒子整出來的情債。


    見叔爺這麽說,馮正誠哪敢拖延,馬上起身離席給兒子撥去了電話,但手機關機。要是換成以前,馮正誠肯定就這樣算了,畢竟有時差,英國那邊現在正是淩晨呢。不過叔爺的話讓馮正誠心裏很是不踏實,想了想又給兒子住的公寓電話打了過去。


    馮國明雖然是官二代,姑姑夫家又是香港有數的豪門,但因為家教嚴格,他在英國過得日子倒是拮據,不像有些官二代富二代一樣大手大腳的,而是跟兩個同是國內留學的人一起湊錢租了套公寓。


    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接了起來,裏麵傳來迷迷糊糊的聲音,講的是英文。


    馮正誠聽對方的英語中帶著中文腔,知道是跟自己兒子合租的中國留學生,便直接用中文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睡覺了,我是國明的父親,請問馮國明在嗎?”


    馮正誠這麽一說,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猛然清醒過來,急忙客氣道:“沒關係叔叔,不過國明有差不多一個禮拜沒迴來住了,課堂上也見不到他人,打他電話又是關機,這幾天我們正尋思著要給您打電話呢。”


    “謝謝,這件事我知道了,讓你操心了。”馮正誠一聽兒子一個禮拜沒迴公寓住,心裏不禁大急,不過他是市委書記,急歸急,但講話還是很冷靜。


    “怎麽,國明有一個禮拜沒見人影了?”夏雲傑見馮正誠神色有些擔憂地返迴,沉聲問道。


    “是的,這孩子平時做事情不會這麽沒譜的?叔爺,他會不會有”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又遠在異國他鄉,突然有一個星期不見人,饒是馮正誠身為市委書記,情急下“叔爺”這個稱唿也不受控製地脫口蹦了出來。


    “叔爺!”除了劉佳輝老早知道兩人的關係之外,別說張一凡他們不知道了,就連葉洪波也不知道,如今見堂堂市委書記張口叫夏雲傑為叔爺,差點沒把他們全都給嚇昏過去。


    這時夏雲傑自然不好怪馮正誠叫他“叔爺”,況且馮國明說起來也是他巫鹹門弟子,他這個門主心裏也急,聞言擺擺手示意馮正誠不要說,然後便微微閉上眼睛,手指在桌底下不停掐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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