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從屋裏伸出頭來,“貝貝,你坐在那兒幹嘛呢?”


    貝貝扭頭,“奶奶,我在等爸爸迴來。”


    “等爸爸幹嗎?外麵多冷啊,進屋來呀。”蘇老太走出門去扯她的衣袖,想要她進屋來。


    貝貝說,“我想第一眼看見爸爸,奶奶不要管我了,你進屋歇著吧。”


    蘇老太拉不動她,隻得歎口氣,自己又顫顫巍巍的迴了屋子。


    貝貝跟爸爸親近。


    她也喜聞樂見。


    蘇建業和張二哥迴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兩人騎著的自行車上,前後都帶了兩個大筐,總共四框,從遠處望過去,還能看見裏麵紅紅的山楂果子。


    貝貝查眼,沒想到一天時間爸爸和,幹爹就采了這麽多東西。


    這能串幾百串兒了吧,至少也能賣個好幾天了。


    她站起來,搖著小手喊,“爸爸。”


    蘇建業騎著車直接到門口。


    “貝貝坐這兒幹嘛呢?”


    他扶著兩個筐,沒有手去抱貝貝,就直接進了門。


    蘇老太聞聲從屋裏出來,看見這麽多東西也挺驚訝的。


    “咋弄了這麽多?這得用幾天呀。”


    蘇建業笑了。


    張二哥說,“用不了幾天的,我覺得我們說不定能賣得很快呢,萬一一天就賣完了,嬸子以後你就可以享清福了。”


    蘇老太沒有把他的話當真,在她眼裏這麽多的東西,怎麽可能一天就賣完。


    畢竟就算縣城裏有錢,可又有誰會願意花幾毛錢買一串山楂果子呢。


    可是她也沒有打擊兩個人的自信心,就笑了笑。


    “貝貝進來,別攔著你爸爸和幹爹的路。”


    貝貝看了一眼自己坐的位置,乖乖搬著小板凳迴了院子裏,蘇建業和張二哥就推著自行車進來。


    張二哥又說話了,“嬸子,你也不要覺得我說大話,我在北京都看見了,那五毛錢一串兒,大家吃的都香噴噴的,門前都排長龍。”


    “我們也不賣,五毛錢一串,那麽黑就兩毛或者三毛錢一串,五毛錢兩串兒。”張二哥笑了,“到時候肯定能賣出去的。”


    他對這個生意很有信心,因為冰糖葫蘆確實是個罕見的東西,隻有北京這種大城市才有,像他們省會都沒有見過。


    如今在小縣城直接出現了,那縣城裏家境好一點的孩子肯定都會喜歡吃的。


    因為確實好吃,張二哥買過一串,嚐了嚐,酸酸甜甜的,可比生吃山楂果子強多了。


    “行嬸子相信你。”蘇老太也沒有說別的,就笑了笑,又問,“你們餓了沒有?餓了的話我去給你們做飯吃。”


    “娘,我們不餓,還要趕著去縣城裏呢,就迴家看看,你帶著貝貝早點睡吧。”


    “爸爸你等一下。”貝貝喊了一聲。


    蘇建業扭頭。


    “貝貝咋了?”


    貝貝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她的想法完全不像是一個五歲孩子能想出來的。


    但是如果不說的話,這個生意做不長久還不好說,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問題。


    “爸爸,我有一個主意。”


    “貝貝也要主意了,什麽主意呀。”蘇建業隨口問,並沒有放在心上。


    貝貝深吸一口氣。


    “幹爹不是說冰糖葫蘆的生意是從京城學來的嗎?那你們賣冰糖葫蘆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別人,這是北京冰糖葫蘆呢?”


    貝貝眨了眨眼。


    “如果我知道這是北京這種大城市的人,才能吃的東西,肯定會想買一串嚐嚐的。”


    蘇建業還沒反應過來,張二哥卻猛的一拍手,滿臉高興。


    “貝貝這個主意好啊。”


    “我在省城見過這樣的說法,有一家賣烤鴨的,就打著老北京正宗烤鴨的名頭,賣的非常好,咱們也可以學一學。”


    “你們家貝貝可真是個小福星,小小年紀就能想出這麽好的主意。”


    “貝貝丫頭啊,你還有什麽好主意,都跟幹爹說一下。”張二哥好聲好氣的問。


    貝貝搖了搖頭,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了。


    這個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先注冊一個商標,正宗老北京糖葫蘆。


    這樣以後別人就是來學,他們也是第一家,是最正宗的,別人隻是跟風的,這樣的話,還能保證生意不全部被人搶走?


    貝貝在後世見多了那種,壓價錢搶客源的事情。


    唯一不能被搶走的就是所謂的正宗品牌,正牌東西多貴,大家都會賞臉的。


    張二哥也沒有失望,貝貝隻是一個小孩子,能夠想到這一個主意,已經很不得了了。


    如果再有別的,那豈不是逆天而行。


    “貝貝,這個主意好嗎?幹爹?”貝貝佯裝天真的眨了眨眼,拉住他的衣服下擺,揚著腦袋邀功。


    “好得很。”


    張二哥誇了她一句,又笑起來,說,“貝貝這個主意,太好了,等我們掙了錢要分給貝貝一點,獎勵貝貝的好想法。”


    貝貝眨了眨眼睛,掰著小手算了算,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蘇老太看著就問她,“貝貝在算什麽呢。”


    “我在算幹爹和爸爸會給我多少錢,到時候我就可以給奶奶買衣服和鞋子了。”


    蘇老太笑得合不攏嘴。


    “奶奶不要你的衣服和鞋子,貝貝留著以後自己花。”


    張二哥也誇了句,“你們貝貝可真孝順。”


    蘇老太笑得滿臉褶子都皺起來。


    蘇劍也去廚房舀了兩碗,熱水,出來一碗遞給,張二哥一碗,自己喝了,然後放下碗。


    “娘啊,我們先走了,你在家裏跟貝貝關好門,然後,別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知道嗎?”


    “我都知道會照顧好貝貝的,你跟鳳娟在外麵別掛念她。”


    蘇老太看他們推著車子出門,送他們到大門口,又牽著貝貝的小手,顫顫巍巍的走進來鎖上大門。


    蘇老太低頭看了貝貝一眼,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貝貝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聽得蘇老太輕輕歎息一聲。


    似乎是非常感慨。


    她問出口。


    “奶奶,你在想什麽?”


    蘇老太笑笑,“奶奶想起了奶奶,年輕的時候,那會兒呀,我也跟你爹一樣敢闖敢幹,可是後來,哎,人老了,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比如看什麽都不大敢相信了。


    “奶奶不老。”


    貝貝隻說了這一句話,就拉著她的手進屋去。


    “奶奶,我們睡覺吧,貝貝困了。”


    “我想你也該困了,在外麵坐一天了,就是不見了。”蘇老太嗔怪她,“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貝貝乖巧的點點頭。


    蘇老太給她換了衣裳,將人塞進被子裏,哄著她睡著,又熄滅了煤油燈。


    轉身去了自己屋子,就著昏暗的燈光,拿出了針線盒,縫起衣服,半天卻愣了半天沒有動手。


    她迴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會兒這裏還有地主呢,她在地主家做丫鬟,結婚的時候被放了出來。


    那幾年家裏窮,就和蘇老爹一起,在鎮上做些小本買賣,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可是後來……後來什麽也沒有了。


    好在如今兒子長大了,也知道掙錢了,家裏的日子終歸會越來越紅火的。


    隻是難免想起那個人。


    那些年,她的爹媽累死累活供她讀書上學。


    可是人家出息了,卻幹脆與家人一刀兩斷。


    這麽多年都沒有迴來過一次。


    唯一捎迴來的一封信,還是讓,他們這些鄉下的親戚,不要再去打擾貴婦人的生活。


    蘇老太每每想起這件事,都恨得牙癢癢。


    他很難理解,為什麽自己就生了個白眼狼閨女呢?


    如果自己的女兒能跟貝貝一樣乖巧懂事該多好呀。


    她輕輕地歎口氣,不得不說鳳娟比她命好,兩個兒子都是讀書的料子,閨女也聽話懂事,等鳳娟年紀大了,肯定能夠好好享福的。


    不過這樣說起來,整個西溝村也沒有比鳳娟更好命的女人了。


    或許這就是上天的補償吧。


    當年她是城裏的嬌嬌女,上山下鄉來了西溝村這窮鄉僻壤,還險些被人欺負了去。


    結果卻遇見了建業,和建業結婚之後被婆家人捧著,又生了乖巧懂事的兒女。


    可是如果真的要說起來,哪怕這些東西全都沒有,鳳娟也未必願意從城裏過來。


    這都是命。


    蘇老太低下頭,縫起了手中的衣裳,那是一件破舊的棉襖,上麵磨了幾個口子,她拿針線一一縫了。


    放在床頭上,熄了燈,自己也躺在床上睡了。


    貝貝和蘇老太兩個人呆在鄉下,不知道鳳娟她們的生意做得怎麽樣了?


    蘇建業和張二哥去山裏采山楂果子,也沒有再迴過家,而是繞近路直接過去了。


    直到半個月後,鳳娟騎著自行車,從縣城裏麵風塵仆仆的趕迴來。


    貝貝那會兒正在村頭跟人玩沙子,一扭臉兒,就看見鳳娟騎著自行車的身影,他,驚喜的站起來,朝鳳娟喊著,“媽媽,貝貝在這裏。”


    鳳娟從自行車上下來。


    “在這兒玩什麽呢?”


    “和大家一起堆城堡。”


    貝貝甩下手中的沙子,走到鳳娟跟前,鳳娟把她抱上二八大杠的後座,騎著車子往家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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