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把握在瞬間擊殺老板,但對方驟然死亡時導致的肌肉緊縮反射,勢必會讓手裏的刀對先生的父親造成傷害,這是她不敢輕舉妄動的重要原因。


    “一百萬!”老板眼色一喜,立即惡狠狠叫道:“看看你打傷我多少兄弟?少於兩百萬我手裏的刀子絕不答應!”


    宋保軍急忙應道:“兩百萬就兩百萬,我答應你!先放下刀好嗎?”


    “嗬嗬,我得看看他對你來說有多重要。”老板嘿嘿冷笑:“兄弟們上,給我把他們打成半死再說。你們千萬不要反抗,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麵。老子勞教八年出來,什麽場麵沒見過?反正爛命一條,別拿你們的思想試探我的底線。”


    兩名小流氓畏畏縮縮的上前,見淩安琪眼睛緊盯老板,似乎一無所覺,便壯起膽子把橡膠警棍砸了過去,重重打在淩安琪的肩頭。


    淩安琪默然忍受,胸中一股氣險些就要炸了,然而投鼠忌器,一動不敢稍動。


    其他的流氓看見她不敢反抗,互相對看一眼,膽子很快大了起來,齊發一聲喊,橡膠警棍通通抽在淩安琪身上。


    淩安琪眉頭不皺一下,似乎他們隻是在撓癢癢,淡淡的道:“你們就隻是這種程度嗎?”


    老板知道橡膠警棍砸在人體身上能造成多大的傷害,見這女的一臉不以為意,可想而知她的肉體有多強大,不禁勉強冷笑道:“這種程度?兄弟們,給她見見血!”


    有人拿出刀子。


    突然,餐館大廳的玻璃大門嘩啦一聲巨響化作碎片,一輛外形狂放的軍用吉普冒著黑煙衝了進來,由於速度太快,在門檻上猛的一個彈跳,像隕石似的砸進大廳中間,四周桌椅板凳紛紛被撞得七零八落。


    玻璃碎片撒了一地,滿地狼藉。


    跟著又是一連串急刹車的聲音,四五輛軍用吉普跟著停在後麵。


    車子門口齊刷刷打開,瞬間湧出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統一幹練的12式防暴警察製服,頭戴黑色鋼盔,腰間武裝帶,雙手抓持gls2015突擊步槍,隻眨眼功夫便衝到衝突現場,將老板、小混混等人圍住。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杜隱廊已竄了過去,叫道:“所有人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這些小流氓們橫行街頭,所做所為不過欺男霸女,三天兩頭與派出所打交道,何嚐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全都嚇尿了。


    起碼十支步槍的槍口同時指著老板的腦袋。


    杜隱廊厲聲道:“再說一遍,所有人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眼看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防暴武警一個個舉起步槍,目光冷峻絕無半分情緒波動,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小流氓們再沒半點猶豫,刀子和橡膠警棍哐啷哐啷掉在地上。


    老板壓根沒想到不過是敲詐幾個不長眼的老家夥而已,居然惹來這麽大動靜。


    片刻的驚慌失措過後,他緊了緊手裏刀子,咬著牙笑道:“有種就開槍,大不了老子不活了!也要拉個人墊背!”


    杜隱廊暗道開始隻以為發生衝突,沒想到老板居然會鋌而走險,要是帶個狙擊手來就好了。


    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對麵劫持的可是他唯一的親舅舅。


    但杜隱廊不敢表露對宋世賢的額外關注,這會引起歹徒更多的有恃無恐,進而增加更多的籌碼,從而讓營救行動變得更為困難。


    他正緊張思索對策的時候,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場麵發生了。


    隻聽宋世賢一聲暴喝:“我乃老山前線第一偵察兵,手裏頭二三十條猴命,你算老幾?”


    說著右手死死抓住刀子,任由銳利的刀刃割破手掌皮膚,腦袋狠狠向後撞去。


    肘腋陡生變故,老板一下不及反應,被撞歪鼻子,眼前一陣金星亂冒。


    “爸!”


    “舅舅!”


    宋保軍和杜隱廊同時驚唿失聲,任誰也想不到一向古板傳統斯文儒雅的宋世賢突然兵行險著,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悍然向老板反擊。


    大家更是想象不到,這個看似有些軟弱的中年男人,在二十多年前手刃三十名越南猴子,被稱為老山第一偵察兵。


    雖然年華老去,他的血性可沒變。


    盡管年老體衰,連最基本的軍體拳也快要忘光了,宋世賢仍是上陣敢搏命的好漢子。


    淩安琪一時感覺自己身為先生“貼身保鏢”,卻令先生的父親陷入危險境地,深感失職。這辜負了先生對我傻妹子的殷切期望,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傻妹子心頭難受,又羞又愧,唯有死死關注場上動靜,力圖挽迴顏麵。


    這時捕捉到局勢變化,淩安琪瞬間發動,左拳淩空擊出,同時右腿跨前,眨眼便已拉近雙方距離。一股勁風直直撲向老板的麵門,仿佛高速渦輪增壓機產生的氣流,壓得老板麵龐扭曲。


    宋世賢鬆脫開來,淩安琪順勢一按他的肩頭,輕輕推向宋保軍的方向。


    老板被氣流吹得東倒西歪,腳步踉踉蹌蹌,心中暗叫不妙。也就那麽短短半秒鍾時間,等迴過神來,他發現自己被淩安琪捏著脖子提到了半空。


    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防暴武警將剩餘小流氓全部控製起來,命令到牆角下排隊蹲好,雙手反銬到背後,不準交頭接耳。一旦有誰稍微異動,立即便是一記槍托狠狠砸過去。


    還有人去包廂裏接出剩下幾位老戰友,向他們解釋當前情況。


    杜隱廊忙湊過上笑道:“舅舅,我來晚了,你沒事吧?”


    宋世賢兀自不爽,憤憤的道:“推我幹嘛?我還能打!讓他們上來十個!”


    宋保軍道:“爸,你可拉倒吧,你這把骨頭沒閃著腰就算好的了,還要和年輕人打鬥?”


    “你小子!”宋世賢怒道:“你爸我當年可是老山第一好漢,越南小孩聽到我的名字,連哭都不敢!”


    “好漢不提當年勇。”宋保軍說。


    杜隱廊忙道:“表弟,你怎能這樣說舅舅?如果不是舅舅當年神勇,恐怕現在也沒我杜隱廊這號人物。”


    宋世賢這才勉強換了臉色,說:“阿廊,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嗎?”


    “托舅舅的福,我爸現在還可以。”


    宋世賢當即哼了一聲:“那老家夥是烏龜變的嗎,怎麽還沒死?”


    杜隱廊不得不賠笑道:“舅舅,你罵我爸,可不等於也罵你自己了麽?”


    “怎麽說?”宋世賢瞪眼道。


    “舅舅,你把我爸從屍山血海救出來的,如果他不行,豈不是等於舅舅的眼光也有問題?”


    “是我瞎了眼!”


    杜隱廊隻好摸著鼻子苦笑。


    邊上的防暴武警均是由象京軍區調遣到港口負責首長安全的警衛連,一個個藝高人膽大,也熟知杜元鏞、杜隱廊的身份。見那斯文英俊的中年人張嘴毫不留情諷刺杜總司令,而杜隱廊也唯唯連聲,不敢反駁。眾人都不禁麵麵相覷,暗自搖頭。


    警衛隊長上前敬禮,說:“現場已被控製,接下來怎麽處理,請首長指示。”


    淩安琪也拖著老板軟倒的身子,問道:“先生,要殺了他嗎?”


    宋保軍道:“把這家夥移交給警衛同誌。”


    杜隱廊則向宋世賢問道:“舅舅,你說應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這肯定是一家黑店,都封起來,涉案人員按相關法律處理,我可不想幹涉你們的工作。”


    宋保軍湊上前笑道:“爸,你和幾位叔叔伯伯難得一次聚會,卻誤入黑店,好像也不那麽盡興。我看不如讓表哥做一次東,請幾位老人家好好享受享受,如何?”


    宋世賢正要拒絕,杜隱廊搶著道:“舅舅,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媽過世得早,我就是想盡孝也沒什麽機會……”


    這番話說出來,宋世賢隻好說道:“那行。”又想起一事,問:“小軍,這女孩是誰?”


    “我……我同學,淩安琪。”宋保軍編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說:“藝術學院的,最近我在音樂學院當客席學生,就順便帶帶她。”


    宋世賢看著傻妹子巨大的身軀和甜美的臉龐,罕見的點點頭,說:“不錯不錯,你好好帶帶人家,該教什麽就教什麽,別藏私。”


    “爸,以我的水平,就是帶研究生也沒問題,怕什麽。”宋保軍忍不住又吹牛。


    宋世賢沒理他,向淩安琪笑道:“小淩同學你好,我是宋保軍的爸爸,下次有空去軍軍家裏坐坐。”


    見是先生的父親垂詢,淩安琪不禁漲紅了臉,宛若蚊蚋般細微的聲音應道:“好……好的。”


    其他戰友們發現局麵已被控製住,紛紛圍攏過來,有的不住痛罵老板說是要去消費者協會曝光,有的絲毫不以為意,大大咧咧的在邊上抽煙,還有幾個脾氣火爆的老家夥抓住其中幾名流氓毆打,警衛們並不阻攔。


    杜隱廊道:“各位叔叔伯伯在這裏吃飯想必有些不太痛快吧,我還有個更好的去處。現在新港的碼頭上停泊一艘豪華遊輪,我想請叔叔伯伯們去走走、看看、玩玩,體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以及小康社會的建設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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