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雲缺的問題,龍桃一時間啞口無言。


    關乎秦皇當初登基的秘聞,龍桃如何能與外人道。


    “這個嘛,當年舊事不提也罷,總之當時亂得很呐。”


    龍桃敷衍了一句,舉杯道:“喝酒,喝酒!”


    雲缺陪著喝了一杯。


    “舊事不提,那咱們說說新的傳聞,據說這九儒樓當初有九位大儒爭雄,誰都不服誰,都想當那大儒之首,後來聽說有個小小儒生,一筆定乾坤,滅了九儒之威,榮登魁首,成為九儒之首,這事兒,太尉大人有耳聞吧,能否給我說說詳情。”


    龍桃一聽頓時眼前一亮,嘿嘿笑道:


    “這事兒老夫倒是知道一二!當時老夫也在場啊,那叫一個熱鬧,我來給你講講!”


    雲缺多聰明,知道龍桃在忌憚什麽,畢竟當年的皇位之爭必定殘酷,有許多不可傳揚的隱秘,龍桃自然無法多說。


    於是雲缺將九儒樓比作皇城,九位大儒比作九龍奪嫡,這樣一來龍桃就沒什麽顧忌了。


    “當年九位大儒爭得那叫一個兇狠,鬥了二十來年難分勝負,九儒樓裏的飯菜都快被鬥光了。”


    龍桃唏噓感慨,悠悠講述。


    “後來那個小儒生橫空出世,攜邊軍……呃不對!是攜帶一竹筐筆墨紙硯殺入九儒樓!文韜武略無不令人折服,老夫當時也僅僅是三品而已,隨波逐流,尋不到明主。”


    “見到那小儒生的第一眼,老夫就知道,他才是九儒樓真正的主人。”


    “但其他大儒並不甘心,這麽多年的爭奪,誰手裏沒有幾張底牌,當那小儒生力壓眾人聲威大起之際,九位大儒選擇了聯手對敵,誓要將小儒生趕出九儒樓。”


    “我記得那場大戰,血流成河……呃筆墨四溢啊!九儒樓差點被拆嘍,九位大儒聯手,小儒生難以抗衡,敗局已定。”


    “畢竟經營多年,九位大儒的實力不容小覷,各自身後都有著強大的勢力,一個邊外偷生的小小儒生,如何能抗衡,終將曇花一現。”


    “小儒生終於還是敗了,退出了九儒樓,人們都覺得小儒生可惜,再無迴歸的機會。”


    “一年後,九位大儒商討出了對策,決定一字定勝負,誰贏,誰成為九儒樓之主,因為再鬥下去,九儒樓就真要散架嘍,到時候沒了這座樓,談何大儒之首。”


    “當時的比試尚未開始,一年前退走的小儒生,居然再次歸來,這一次,他變了氣勢,一身紫袍,還帶來了一位強援,以摧枯拉朽之勢,戰敗九位大儒,連斬八人,隻留下一個,困在九儒樓多年。”


    “九儒之首,最終還是落在小儒生的頭上,老夫覺得他才是天選之人,於是毫不猶豫的歸入其麾下。”


    “自此九儒樓穩定下來,並且買賣做得越來越好,風生水起,財力也越來越足,成為天下最大的一份生意。”


    “但是我覺得小儒生,他並不快樂,臉上從沒有過笑容,眉宇間始終有著難解的陰鬱,仿佛藏著沉沉的心事。”


    “小儒生,與一年前不同了,當年的桀驁,仿佛在一年內盡數消散,隻剩下穩重與冷漠。”


    “一年時間,小儒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他也從未提及,但能看得出來,小儒生應該失去了一些東西,一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龍桃連喝了三杯,沉沉一歎,道:“或許,這就是成為九儒之首的代價吧……”


    龍桃的講述,自此結束。


    雲缺也聽懂了當年的大致經過,並且斷定秦皇能坐上皇位,少不了星辰殿的助力。


    至少一年後秦皇帶來的強援,必定是一位生肖高手!


    雲缺暗自思索。


    從時間推斷,秦皇應該是敗走皇城後的那一年裏,加入的星辰殿。


    與星辰殿的反目時間,應該不會太遠,估計在坐穩皇位,擁有了自己的勢力之後。


    星辰殿的所作所為,與贏開格格不入,雙方注定不會走在同一條路上,這一點雲缺可以斷定。


    不過當年協助秦皇爭奪皇位的生肖高手,雲缺倒是興趣十足。


    “當年陪著小儒生殺迴九儒樓的強援,到底是誰,大人應該見過。”雲缺道。


    “的確見過,名字很霸氣,老夫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叫徐傲古。”龍桃道。


    雲缺迴憶了一番,這名字十分陌生,從未聽聞。


    現階段雲缺接觸過的生肖高手當中,沒這個人。


    “大人可曾見過那徐傲古的紫袍袖子上,有沒有字跡。”雲缺道。


    “有,是一個醜字。”龍桃道。


    雲缺並無意外。


    既然秦皇曾經是子鼠,那麽醜牛幫他,天經地義,兩人曾經是同一組。


    “這人長什麽模樣,大人還有沒有印象。”雲缺道。


    “模樣啊,說實話沒看清,對方始終戴著兜帽,遮住了容貌,不過我看到過一個特征。”


    龍桃一邊迴憶,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道:“齙牙,對!那家夥有兩顆大齙牙。”


    “齙牙?”


    雲缺搖了搖頭,齙牙這種特征實在太普通了,街上有的是齙牙。


    “那位徐傲古怎麽沒在九儒樓,他去了何處。”雲缺問道。


    “不清楚,我也僅僅見過幾次而已,不到一年,那家夥就徹底消失了,再沒出現過,而陛下……呃小儒生也變得更加冷漠,更加強大,也更加陌生了許多……”


    龍桃唏噓道。


    連太尉都所知不多,可見這段隱秘的往事,秦皇從未與外人透露過。


    想要知道真相,恐怕隻有親自去問秦皇,但雲缺估計人家未必肯說。


    畢竟叛出星辰殿,不是什麽太光彩的事。


    既然子鼠叛出星辰殿,那麽醜牛去了何處呢,雲缺始終百思不解。


    龍桃又喝了兩杯後,起身離去。


    秦皇的狀態太過危險,他這位太尉得守在皇宮,一旦出現意外,有人應對才行。


    太尉走後,雲缺陷入沉思。


    “徐傲古,醜牛,齙牙……”


    雲缺的目光微微晃動起來。


    齙牙雖然常見,但擁有齙牙的強者可不多見,恰巧雲缺就認得一位。


    二哥!


    二哥神智出了問題,自己名字都記不得了,隻知道姓徐。


    並且二哥也有一套紫衣,袖口也有字跡,不過是個奇怪的二字。


    雲缺以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寫了個二。


    然後在二字的基礎上,添了幾筆,立刻變成了醜字!


    “徐二哥,徐傲古……原來二哥就是醜牛!”


    雲缺低唿起來。


    雲缺心裏很複雜,自己身邊怎麽總出現生肖高手。


    先是魏墨城與辰龍,之後是秦皇,還有個二哥也是!


    “二哥的傷勢,莫非與秦皇有關,他們一起叛出了星辰殿,還是他們互相反目搏殺所致?”


    雲缺一時間無法判斷出真相。


    二哥人不錯,拿雲缺當小老弟一樣,打劫的時候總想著雲缺,次次分好處。


    其實雲缺不想與二哥為敵,但如果二哥始終是星辰殿的走狗,那也沒辦法,下次見麵隻能淪為仇敵。


    希望二哥與秦皇一樣,早已叛出星辰殿,雲缺心裏如此想著。


    吃飽喝足,無需結賬,雲缺來到街上。


    對麵的書樓漆黑一片,早已關了買賣,旁邊的浴堂倒是燈火通明。


    走進浴堂,常威和瞎子正恭候多時,一旁站著鴻影。


    迴來的時候,雲缺將鴻影暫時安頓在浴堂這裏。


    拍了拍鴻影的肩膀,道:


    “先在這裏住一陣子,等恢複好了,再迴草原。”


    “我沒事了師兄!你瞧,我壯著呢!”鴻影運轉氣機,給雲缺秀了秀肌肉,高興道:“剛才吃了八碗飯!大秦的夥食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管夠兒。”雲缺笑道。


    鴻影歲數小,氣血充沛,加上血蠻的天賦,半天下來已經活蹦亂跳,精力十足。


    小舅子沒事,雲缺也就放心了。


    “師兄!我也要去攻打邵武國,宰了九夷人!”鴻影揮著拳頭道:“我們草原大軍離著邵武國最近,等我迴去調集兵馬,推平九夷城!”


    雲缺心說那感情好啊,你們草原若是能與大晉聯手,邵武國更沒機會了。


    關鍵等你知道你爹到底是誰之後,還能不能有精神去攻打九夷城,這是個大問題。


    “鴻影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大晉與草原成了一家人,你該如何麵對呢。”


    雲缺試探著問了句。


    “一家人?”


    鴻影撓了撓頭道:“那好哇!我就可以隨便去天祈城玩了!我娘說天祈城可好玩了,有無數好吃的,還有天祈學宮!我娘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我拜入天祈學宮,再娶個大晉女子,成為有學問的人!”


    雲缺眼皮跳了跳。


    好麽,不止你爹潛移默化改變你的人生,原來你娘也從小就開始給你洗腦啊。


    可憐的娃兒……


    想起可憐這兩個字,雲缺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比起自己,鴻影應該叫做幸運的娃兒,至少人家的爹娘沒把親兒子往火坑裏推。


    來到後院一間無人的小屋,雲缺望著床榻上的屍體,默默無語。


    穹音的容貌,依舊如活著般絕美,但是再無生機。


    勾玉遁逃之後,留下了一具不會腐爛的屍身。


    “穹音,你的魂魄到底還在不在這天地之間,如果在的話,托夢告知我……”


    雲缺輕撫著穹音的秀發,語氣沉重的呢喃著兩個字。


    “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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