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虧這種事,放在雲缺身上是從來不會出現的。


    不管對方是老弱病殘也好,是絕代佳人也罷,隻要吃了半點虧,雲缺都會百倍的討迴來。


    閑著沒事看了眼熱鬧而已,結果被嘲諷為弱雞,雲缺立刻停住腳步。


    雲缺和顏悅色的對那少年道:


    “小兄弟,莫要以貌取人,你怎知我沒什麽力氣,也許我是個大力士呢。”


    “就你?”少年撇嘴道:“讓你兩隻手外加兩隻腳,有種的就來比劃比劃!”


    少年揮動著手腕,所言的比劃,指的是掰手腕。


    雲缺笑嗬嗬的往空位上一坐,道:


    “比就比,掰手腕是吧,我用一隻手即可,兩隻手太欺負你了。”


    “用不著!”


    少年傲氣的道:“跟我比試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用兩隻手,我一隻手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少年張狂的模樣,令圍觀的眾人咬牙切齒。


    看不慣歸看不慣,人們都服氣,因為少年在這掰了三十多個人,別人都可以用雙手,居然沒人能贏過少年。


    一局的賭注是一兩銀子,石墩上全是碎銀子,足有三十多兩。


    雲缺重新打量一番對麵的少年。


    模樣青澀,透著一股狠戾,五官倒是清秀,乍一看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聽口氣,卻像個山匪。


    “兩隻就兩隻。”


    雲缺入鄉隨俗,兩隻手一起上,抓住少年的單手。


    欺負人這種事,確實挺丟人的,換成旁人肯定臉麵掛不住。


    但雲缺是誰?


    從來不要臉的主兒。


    既然有人喜歡被欺負,那雲缺自然要好好滿足一下對方的受虐癖好。


    “你喊開始。”少年信心十足的道。


    “先說好,一兩銀子我沒興趣,要賭就賭你贏來的所有銀兩。”雲缺道。


    “沒問題!”少年豪邁的道。


    “準備好,開始嘍!”雲缺說完手上用力。


    本以為輕而易舉即可獲勝,結果雲缺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力從少年的單手上傳來!


    那力道無比驚人,若非雲缺兩隻手,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一下被對方掰倒。


    好大的力道!


    雲缺暗暗心驚,不再小覷對手,雙臂用力,很快將少年的單手壓倒。


    少年輸了。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輸。


    雲缺笑嗬嗬的將石墩上的三十多兩碎銀子收走,道:“飯錢夠了,走了,吃酒去。”


    正要往酒館走,雲缺又被那少年攔住。


    “再比一次!你有修為,隻能用單手!”少年氣唿唿的道。


    “行啊,你還有錢嗎。”雲缺道。


    “當然有!”少年從兜裏翻出幾兩碎銀子,拍在石墩上。


    “這點兒可不夠,我用雙手比試,一次三十兩,用單手,至少一萬兩起價。”雲缺道。


    “一萬兩?你騙人,你有一萬兩嗎!”少年不信。


    雲缺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在少年麵前晃了晃,道:“小夥子,迴家玩去吧,沒本事別學人家出來賣藝,小心哪天手被掰斷嘍。”


    說罷雲缺不在理睬少年,走向酒館。


    少年聞言勃然大怒,幾步攔在雲缺麵前,道:


    “一萬就一萬!我要跟你再比一場!”


    這少年顯然沒輸過,今天輸了覺得憋屈,不肯罷休。


    “銀票拿出來,我就跟你比。”雲缺道。


    “我沒有那麽多!”少年理直氣壯的道。


    “沒錢你玩什麽,以後出來玩,記得帶夠錢,實在沒有,迴家找你娘要去。”雲缺道。


    少年被氣得滿臉通紅,怒不可赦,一把從手腕上摘下個玉鐲,道:


    “今天我跟你比定了!你如果還能贏,這鐲子歸你!”


    一看玉鐲,雲缺立刻停下腳步。


    鐲子是罕見的藍玉,其上帶有天然的細密紋路,乍一看宛若龍鱗。


    以雲缺對玉石的了解,一打眼就知道這玉鐲價值連城,是極其珍貴的麒麟鐲!


    一般的麒麟鐲大多有瑕疵,其內的紋路或淺或深,但少年這個幾乎完美,紋路均勻透徹,絕對是極品。


    雲缺大致估了個價。


    至少兩萬兩白銀以上!


    還是有價無市!


    雲缺的笑容變得愈發溫和起來,在石墩旁坐好。


    秉著送佛送到西,坑人坑到底的處世之道,雲缺決定給少年一個機會。


    一個傾家蕩產的機會。


    能拿出麒麟鐲,可見少年絕非尋常百姓,必定是豪門之家。


    在天祈城裏,一般的大戶人家可戴不起麒麟鐲,更別說給自家孩子戴這麽貴重的東西,至少也得是那些王公貴族才有如此雄厚的財力。


    這種豪門的小少爺,不吭白不吭。


    少年挽起袖子,抓住雲缺的單手,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喊開始吧,這麽多人作證,輸了可別哭著迴家找你娘告狀,說我欺負人。”雲缺笑道。


    “放心!公平比試,認賭服輸!開始!”少年大喝一聲,手上爆發出巨力。


    雲缺知道這少年力氣大,這次有所準備,七品武者的力道盡數動用,毫無保留。


    以雲缺手上的力道,連陳洲驊那種六品宗師都未必掰得過,卻與少年勢均力敵,互相僵持不下。


    雲缺這下有些吃驚了。


    少年有修為,從其散發的氣息判斷,有著七品武夫的實力,但少年手上的力道絕非七品。


    雲缺可不是正常的七品武夫,能跟他掰個平手,可見少年天生神力!


    少年更加吃驚。


    他認為剛才對方兩隻手能贏過自己,一隻手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沒想到人家一隻手居然也如此厲害。


    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唿喝起來,給雙方呐喊助威。


    牧青瑤看得暗暗心驚。


    小郡主很清楚雲缺的力量,能與雲缺抗衡一二,對麵的少年絕不簡單。


    青禾的目光隨著兩人的比試,漸漸凝重起來。


    她是五品高手,從兩人的氣息即可判斷出力道的大小。


    在青禾看來,兩人單手的力道,幾乎與六品宗師境的武者相當,實在驚人!


    比試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少年顯得焦急起來,額頭滲出冷汗。


    他越急,局麵越不利,手腕明顯開始歪斜。


    見自己要輸,少年悶哼一聲,手上的皮膚隨之轉為紅色,從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肘,整個手臂很快變得赤紅一片!


    隨著手臂轉紅,少年的力道暴增一倍,立刻從劣勢轉為上風,將雲缺的單手壓向一旁。


    雲缺微微詫異。


    對方手臂的變化是氣血升騰的表現,少年竟擁有著恐怖的氣血之力!


    少年的這份力量,與血蠻有些類似之處,又截然不同。


    血蠻爆發氣血的時候是渾身血管崩起,從外表看無比猙獰,而這少年則是整條手臂的氣血在升騰,其他地方沒有絲毫改變,額頭雖能看出青筋,但並無血蠻那種典型的外觀變化。


    少年咬牙切齒,表情中現出得意之色,他既然動用這份力量,對方必輸無疑。


    即將壓到雲缺的手腕之際,少年發現壓不動了。


    雲缺手臂上浮現出一圈殷紅的虛影,如同被一隻獸爪包裹!


    既然少年動用特殊力量,雲缺不客氣了,直接動用妖力。


    兩人再次勢均力敵。


    隨著兩隻手的不斷晃動,下麵的石墩傳出輕微響動,竟爬滿細密的裂紋!


    最後,雲缺加大妖力,終於將少年的單手掰倒。


    “你輸了。”


    雲缺哈哈一笑,拿起麒麟鐲就走,與牧青瑤青禾進了酒館。


    少年愣怔半晌,忽然想起了什麽,慌忙追到酒館。


    找到雲缺後,少年的臉色陰晴不定,道:


    “把鐲子還給我!”


    “嘿,你這小子說話是放屁嗎,剛才誰說的認賭服輸,想要也行,拿銀票來換。”雲缺道。


    “好!你要多少,說個數吧。”少年豪氣道。


    雲缺一聽,心裏直樂。


    這小子肯定沒被江湖毒打過,這種話也敢說,顯然是嫌家裏錢太多啊。


    “二十萬兩。”雲缺報出個公平的價格。


    當然了,這價格到底公不公平,雲缺說了算。


    反正讓雲缺報價,少說十倍。


    “二十萬兩……”


    少年麵露震驚,顯然被這個天文數字驚到了,自語道:“娘給我的手鐲,這麽貴嗎?”


    雲缺擺了擺手,道:“去籌錢吧。”


    少年不舍的看了眼手鐲,臨走前道:


    “你別賣別人,我肯定弄到錢來贖!”


    雲缺點了一大桌子飯菜,吃飽喝足,也沒見少年迴來。


    “走了,去黑鐵城。”雲缺準備出發。


    “我有些乏累,天色已晚,不如在這裏休息一夜,明天再走。”牧青瑤提議道。


    雲缺自然沒有意見。


    三人在鎮子上找到客棧,要了兩個房間。


    雲缺在牧青瑤的屋子裏晃了一圈,道:


    “那小子拿不出二十萬兩,等也白等。”


    雲缺看得出小郡主的目的,住在小鎮,是想給那少年一個贖鐲子的機會。


    如果今晚就走,少年再想找雲缺,不知要去何處才能找到。


    牧青瑤道:


    “那鐲子,好像對他很重要,我看得出他的目光裏充滿不舍,他肯定在後悔用鐲子當賭注。”


    “後悔好啊!吃一塹長一智,我今天算幫他個忙,讓他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否則等他長大了,賭的未必是鐲子,也許是妻兒。”雲缺道。


    牧青瑤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可憐那少年,但她知道雲缺說的更有道理。


    常威,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青禾坐在一旁,安靜的閉目養神。


    雲缺特意背對著青禾,朝著小郡主壞笑道:


    “兩間房,怎麽分呐,是不是青禾姐住另一間,咱倆住這間。”


    牧青瑤俏臉一紅,嗔怪道:“別亂說,你自己住另一間,我和青禾姐同住。”


    “我哪裏亂說了!咱們又不是沒住過,你自己算算,從青狐山到藏石鎮,再到百玉城,最後天祈城,咱們多少次同床共枕了。”雲缺嘿嘿笑道。


    牧青瑤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時而看向青禾的方向,道:


    “我、我什麽時候跟你同床共枕了,不要亂說話,青禾姐在呢。”


    “還不承認?不僅共枕過,身子都看過了好幾次了,還摸過呢。”雲缺笑道:“青禾姐又聽不見,怕什麽。”


    牧青瑤緊緊的抿著唇,俏臉通紅,好像憋著什麽話說不出來,忽然起身道:


    “我去要些茶水!”


    說完小郡主急匆匆走出屋子。


    雲缺覺得奇怪。


    怎麽牧青瑤變得遮遮掩掩的?


    自己背對著青禾,即便青禾能看懂唇語,給她個後腦勺,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話。


    雲缺覺得莫名其妙。


    迴身一看,青禾正用小紙條寫著什麽,旁邊的桌子上是一些丟掉的紙團。


    忽然一陣涼意襲來,雲缺覺得大事不妙。


    青禾將最後一張紙條搓成團兒,起身走出門外,去陪小郡主。


    等青禾走了,雲缺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紙團,打開觀看。


    越看,臉色越難看。


    每張紙條都寫著一句話:


    ‘郡主與外人同床共枕過好多次。’


    ‘郡主的身子被看過好多次。’


    ‘郡主還被外人摸過好多次。’


    雲缺顫抖著放下紙團,一臉哀怨的道:


    “又聾又啞,她怎麽聽到我說話的?瞎子能認路,聾子能聽聲,這是什麽世道啊!”


    雲缺倍感無奈,他現在隻擔心一件事。


    得知女兒被欺負成這樣,阜南王會不會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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