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中,褚明、胡家長老二人都是互不相讓的態勢。


    “那您說怎麽辦?”作為主事人,趙護打破雙方的沉默。


    “什麽……怎麽辦?”胡世煥故裝糊塗道,眼珠子轉動,似在算計。


    “這些建議都很獨到,說什麽我也想試試,還請胡阿翁三思!”


    趙護心底也來了脾氣,但仍然好聲好氣的勸慰,若非對方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對事務決斷有一票否決的權力,否則他根本不用看別人臉色。


    “對啊對啊,定要試試看才知道。”天牛兒手攏著嘴模仿大喇叭,發出怪聲附和。


    他才不懼胡世煥的長老身份,他的祖父也是五大長老之一,天殊人。


    天家在臥龍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每代僅廖廖數人能覺醒天人族血脈,這些血脈覺醒的後裔會分配到沿河諸村鎮之中,他們唯一使命就是守護著河堤,發生缺口或遭到不可抵禦的攻擊時,直接向至尊示警。


    天牛兒的父親天逸聞便是此代的守護者。


    在普通人的心中,天家地位超然,盡管天牛兒是個不學無術的村頭混混,但他腦子不笨,甚至能用精明來形容,他的舉止行為很多時候都是代表背後家族的態度。


    趙護、天牛兒等人聲援令胡世煥掌心出汗,咽頭發幹,直覺告訴他情況極其不妙。


    就像一個穩坐釣魚台的老漁人,每天都能悠閑地收獲著小魚小蝦,從溫飽到富足,甚至將漁具和漁藝作為唯一的家業傳給了子孫。某一天突然發現賴以為生的漁塘不但要被人清塘,還會被填為平地。


    這簡直是不亞於滅頂之災的老年危機。


    胡世煥很多年沒有過這種焦慮了,他知道要保住自己的漁塘,攔截運泥土的車子是不可能了,隻有除掉這個填土人,所有危機便能迎刃而解。


    他強作鎮定,冷笑連連:“剛才這小子說,這一夜能賺上數百銅的煎餅生意連創業都算不上,誇好大的海口,這話就讓老夫極度不爽!老夫便放下身份與你對賭一場,讓某也作一迴試金石,替村長探探這小子虛實!”


    “對賭?”趙護一愣。


    “沒錯,若明小子在一年內,不靠騙不靠借,賺夠十萬銅幣,便算他贏,老夫就可以考慮考慮剛才提的那些建議。”胡世煥用手指敲擊著桌麵說道。


    “若賺不到呢?”趙護反問。


    “嗯,到時候這小子可得願賭服輸,賭注也是十萬銅幣。不過……”他頓了頓,端起麵前的紫砂壺,呷了口茶,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當然,倘若輸了賠不起錢,他家的小院抵給我也無妨!”


    小小禮堂頓時如同炸鍋!


    趙護看著胡世煥,眼神寫滿了鄙夷,真是抓住一切機會想撈錢,連囊中羞澀的小輩都不放過。


    一開口就是十萬銅錢,他幹這一村之長,一個月才得小幾千銅的薪金,真是往死裏相逼。


    “老胡,夠狠!”有村民驚歎。


    “這太不公平了,他在坑你呢,明哥甭理他!”混混孫鐵膽沒什麽家世背景,但為人心直口快。


    一直不動聲色的天家長老天殊人搖頭。示意天牛兒老老實實地呆著,另幾個長老均拈須不語。


    其中兩位長老是一雙孿生兄弟,名叫高林嵩、高林昆,一個管錢,一個管地;最後一位長老叫徐泰然,執掌臥龍村法紀。


    “想要十萬銅或者是我家那套院子?賭就賭,沒問題,不過我要加上一條,但如果是我僥幸贏了,你,要去我父母墳頭為你剛才說過的話嗑頭道歉!”


    那幾個長老驚訝的表情盡收眼底,褚明一臉嚴肅,貌似胸有成竹,不像在開玩笑。


    “記住,借來的不算!我知道你家那三個房客有古怪,為了防止你搞鬼,我要求每筆錢都要有來龍去脈。”


    褚明不屑再與之多說,甩了甩手,便轉身離去。


    “什麽態度?今天這個賭約可算是成了,在場的各位可都要為我作證!”


    站在原地,一臉尷尬的胡世煥自討沒趣,看著眾人說道:“還看什麽看,大家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


    褚家小院。


    “什麽?你和胡長老立下了賭約,要賭十萬銅?拋開成本不算,也要賣兩萬個鄉思果才能得這麽多錢!”


    “我的天,我說你這小子是不是頭腦不正常,別人挖個坑你就往裏跳?”


    “從今往後再別說咱跟你是合夥人,這黑鍋咱不背!”


    護具男可是花了一天時間,費盡心思改進了一下煎餅攤,不僅裝配了自動攪麵器和打蛋器,還安上了計數器,可聽聞少東家打賭這麽個大消息,嚇得麵如土色,把迴來小憩的褚明從床上拎了起來,連聲數落。


    搞得褚明一度懷疑自己的判斷,這廝什麽膽量見識,說他是這嘲風城高高在上的至尊的話,倒有鬼了!


    女孩菜菜從外麵迴來,聽護具男一說賭約之事,吐著舌頭說自己如果靠賣歌賣藝,一年連一萬銅都夠嗆!


    “我怎麽記得《王者榮耀》遊戲裏不到二十分鍾打出一萬多塊錢很正常的啊!”


    褚明被說得兩眼斜向上四十五度望天長歎,不讓眼淚往下流,想爭一口氣,結果從未謀麵的父親母親遺贈的小院也要沒了。


    就在此時,一個人衝進小院。


    “嘿!簡直神咯!下午明小子隨便搗鼓了幾下子,真就解決了咱這片土地藥材花葉發灰的毛病。趕緊拿出好酒來,老子要好好犒勞犒勞他!”


    是郎中迴來了,他眉飛色舞,一改往日深沉姿容。


    “喝,喝不死你!”護具男斥道。


    菜菜也連連搖頭,麵帶沮喪。


    “你們知道我多年來一直想解決的難題,就是咱這裏種藥材就逃不掉灰色病,這藥材種不好,煉製的丹藥藥效就差,如果解決,則救人無數,乃是功德無量的大事!”


    郎中說著說著說著才發現眾人神情異常,小心問道:“酒都不讓喝,咋個迴事哩?”


    護具男把賭約一事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但中間添油加醋,加入了許多想象的情節,描繪得傳奇一般。


    “這……”郎中剛準備發表言論便被褚明打斷。


    “剛才,你說藥材不好種,是普遍現象?”


    “嗯,因為靠近大河土質受影響,所以藥材病患多,糧食產量也遠遠不如內陸的村子。”


    “哈哈,有了!”諸明一拍腦袋。


    “護具大叔,你也算到了,做煎餅的一點利潤已經滿足不了我,明天的煎餅攤你們來擺,可以教會孫鐵膽、天牛兒他們哥幾個,工薪從我的分成裏扣,而我隻負責技術指導。”


    “可你放著這麽來錢的生意不做,難道要去打家劫舍?”護具男擔心地問道。


    “我呢,當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去做啥?”


    三個房客一口同聲問道。


    “秘密哦,待水到渠成自然告訴你們……”


    “切!”


    “到時可別崇拜哥,因為哥將是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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