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文昌小學。


    周崇儒跟在楊勇身後,卻發現,學堂中靜悄悄的,既無先生又無學子。


    “楊大人,這……”


    楊勇擺手道:“沒事兒,可能是在上實驗課,要不一起去看看?”


    “何為實驗課?”


    周崇儒好奇地問道。


    楊勇:“你哪兒來這麽多問題?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一點兒都不爽利。”


    周崇儒連連稱是。


    跟著楊勇往內又走了幾步,穿過一片空地,周崇儒便看到了師生們,不過和他想象中蒙學學童不一樣。


    文昌小學內,多是些成年人,甚至還有些身著軍服的將軍。


    “楊大人,這些人是?”


    楊勇:“掃盲的,來,我帶你去認識一下裏麵的老師。”


    周崇儒跟上楊勇的步伐,來到跟前,周崇儒卻是眼前一亮。


    “你是,劉玉鱗大人?”


    這些日子劉玉鱗一直在文昌小學任教,他是最早一批接觸秦雲心學之人,馬上就要去琉球赴任了,這算是最後一堂課了。


    劉玉鱗看向周崇儒,頓了少許。


    “是你啊,啟功二十一年,同進士周崇儒?”


    周崇儒拱了拱手:“承蒙大人記得學生!”


    劉玉鱗看向楊勇:“他來投靠王爺的?”


    楊勇癟嘴道:“哪兒啊,他是秦戰派來的!”


    周崇儒義憤填膺:“楊大人,你怎麽能……”


    劉玉鱗打斷:“周崇儒,在我們這兒沒有秘密。既然秦戰派你前來,想必也是為了勸說我家王爺出兵是吧?”


    周崇儒點了點頭:“若是劉大人該會如何取舍?”


    劉玉鱗笑道:“當然是按兵不動,再說了,你們有仗打,我瓊州也不會閑著。楊勇,你帶他來這兒是做甚?”


    楊勇道:“王爺說,帶他到處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劉玉鱗瞬間明悟,敢情秦雲是看上周崇儒了,想招攬人家。


    但自古最是人心留不住,周崇儒既然選擇效忠了秦戰,秦雲若是強行留下也是無用。


    劉玉鱗笑了笑:“既然是王爺吩咐的,那就讓他一起上一節課吧!周崇儒,你意下如何?”


    “能聽劉大人的課,學生倍感榮幸!”


    “那好,上課!”


    “老師好!”


    一眾學子紛紛起立,有七八歲的稚童,也有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劉玉鱗擺了擺手:“今天,是老師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趟課,之後老師就要去琉球赴任了。”


    “在座地,有誰知道琉球的曆史嗎?”


    一名七八歲的女童站了出來:“老師,我知道!琉球本屬於我中原九州,陳國時被扶桑強占了去,琉球百姓從此過上被奴役的悲慘生活,是王爺於去年解救了他們!”


    “很好,二丫同學說得不錯,知國恥方可後勇,大夏開朝以來一直試圖收服琉球,但都以失敗而告終。新來的周同學,你來說說這是為何?”


    周崇儒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劉玉鱗點了點頭,周崇儒這才學著那小女孩兒的樣子站了起來。


    “學生以為,琉球與大夏隔著大海,而大夏海戰並不是強項,所以收服琉球的遲遲無法完成。”


    劉玉鱗:“好,你也坐下!你這個答案,對也不對。不善於海戰是事實,但缺少決心才是關鍵。大夏一直以來都防備著北齊,所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了北境的防禦上。”


    “而且,在大夏看來,琉球不過是一島,所能產出之物遠不及中原豐裕,這一點老夫在擔任大夏兵部尚書時就有感覺,啟功十一年,老夫曾提議收複琉球,但當時朝廷卻以財政短缺,資源不足為托詞。”


    “但話又說胡來,太祖開辟大夏時,不也是一窮二白嗎?為什麽太祖可以橫掃天下,後世之人不行呢?因為,他們隻看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我王卻不一樣,平落川,蕩西域,掃海寇,滅扶桑威風,又幫助越國抵禦了吳國入侵。試問這樣一個王爺,值不值得諸位追隨?”


    “值得!”


    二丫舉手:“老師,漏了一點兒,王爺讓我們這群流浪的孩子有飯吃,有衣服穿,有學上!”


    眾人哈哈大笑,二丫癟著嘴:“你們笑什麽?我聽福利院的大爺說了,你們這些當官的,騎大馬的,嘴上說著江山社稷,實際上心裏裝的隻是個人算計。隻有王爺,一心想著讓我們普通人也能吃飽飯有尊嚴地活著,王爺是好王爺!所以,我猴子哥才去參軍。”


    (


    劉玉鱗笑道:“說得不錯!王爺做這一切,也是為你我。周同學,你現在明白了嗎?”


    周崇儒看著周圍人的目光,他發現這些人是打心眼裏敬佩秦雲的。秦雲根本不是他和王爺想象中的那樣,暴戾,嗜殺,好戰!


    這從他一路走來觀察到的瓊州景象就能看出,這裏的軍士,百姓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而這一切,可都是秦雲白手起家幹起來的。


    反觀北境的軍民,他們不過是被裹脅罷了。


    興百姓苦,亡也百姓苦的曆史鐵律,似乎走到瓊州這裏變了樣子。


    周崇儒讀書半生,隻為施展抱負,他以為投靠了秦戰就能施展胸中所學,但如今看來貌似有些錯了。


    周崇儒搖了搖頭隨即目光堅定地問道:“劉大人,秦王殿下雖好,但代價是什麽?瓊州的高速發展,必定是某些地方做出了犧牲。以三州之地,供養一州,自是做得到的。”


    劉玉鱗歎了一口氣:“你還是沒明白!瓊州有今日,絕不是靠搶,靠奪,靠某一個人,而是所有人的辛勤付出。你說讓我們去攻打大夏?我問你,打下來又能怎樣?”


    “扶貧嗎?我瓊州百姓過自己的好日子,不香嗎?”


    周崇儒頓時語噎。


    劉玉鱗繼續說道:“別的不說,就說那神仙草,如今整個大夏乃至北齊境內都在泛濫,可你們呢,為了一時的利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神仙草不除,大夏遲早完蛋,這不是誰當皇帝就能解決的問題。”


    “周崇儒,老夫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真心勸你留下來!”


    周崇儒搖了搖頭:“學生還是以為,瓊州此景不過是暫時的,秦王殿下要是錯失了這等寶貴的機會將來不管誰贏誰輸,大夏都將再無他安身之地。”


    “那就再造一個大夏!”


    秦雲從乘著機關飛鷹從天而降,眾人紛紛見禮。


    “參見王爺!”


    “免禮!”


    周崇儒目光閃爍:“如何造?”


    秦雲笑了笑,他取大秦之名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姓秦。


    秦王掃六合吞天下,車同軌書同文,前世的大秦沒有世界地圖,這才導致他小高考非得學外語。


    但這一世,他要讓大秦後世子孫不用再學習他國的語言,天下大同才是大秦。


    他要造的不僅僅是大夏,而是再造華夏!


    可這一點,可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做到的,需要一批人跟著他努力。


    秦雲之所以看好周崇儒,是因為當初在落川時,給了秦雲很深的印象,畢竟這可是丞相楊安給秦辰選的輔佐人才,又怎會差?


    之前秦雲就想從秦辰那兒挖過來。


    秦雲笑看著周崇儒:“瓊州你也看見了,就這麽一點兒一滴地建設。隻要有心,就一定能做成。怎麽樣,留下來,跟本王一起共創偉業!”


    周崇儒苦笑一聲:“王爺說笑了,我代表的是秦戰殿下,王爺也不想招攬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吧!”


    秦雲攤了攤手:“好吧,本王尊重你的選擇!楊勇,送客。”


    “周大人,請吧!”


    周崇儒起身,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劉玉鱗上前:“王爺要是真喜歡此人,大可留下磨一磨性子!”


    秦雲搖了搖頭:“不必,我文昌學院難不成還培養不了一個人才?這種書呆子,隨他去,而且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會再迴來?”


    劉玉鱗笑笑不語,事實上周崇儒見識到瓊州的這一切,內心早已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但心中的道德讓他無法說服自己留下來。


    周崇儒走後,秦雲拽著劉玉鱗。


    “你可知本王為何派你去琉球?”


    劉玉鱗拱手:“請王爺明言!”


    秦雲:“在我們的東方有一群狼子野心之徒,琉球是阻攔他們的屏障,本王要你去那兒不僅要穩內政,還要操練軍士,務必打造好這防線。”


    “還有過幾日,胡屠屠的海空陸戰隊隨你一起去琉球。”


    “臣明白!”


    秦雲拍了拍劉玉鱗的肩膀:“扶桑是條惡犬,本王擔心他們狗急跳牆,琉球也是瓊州的屏障。”


    “王爺放心,老夫曾經好歹也是兵部尚書,扶桑那點兒花花腸子可奈何不了我!”


    “行了,本王身體不便就給你送行了,再會!”


    說完秦雲一溜煙跑了,此時門外盧衛和他的學生帶著一大票人衝了進來。


    “劉玉鱗,你看到王爺了嗎?他還沒拆線,誰讓他上天的?”


    劉玉鱗頓了頓:“王爺,好像去那邊了!”


    “愣著幹嘛?病人都跑了,給老夫追迴來,氣煞老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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