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是李寬的大本營之一。


    所以到了這裏,他很是直接的住進了之前的別院。


    而作為登州刺史的淳於難,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李寬來到登州的消息。


    “王爺,登州刺史淳於難在外麵求見!”


    李寬一行人剛剛洗漱了一番,把路上的風塵消除,淳於難就摸上門了。


    很顯然,李寬的這個住處,他是每天都有安排人盯著的。


    沒辦法,登州以前是淳於家的登州,現在卻是楚王府的登州。


    隻要李寬一聲令下,淳於難這個登州刺史的命令,基本上就出不了刺史府。


    再說了,這些年淳於家跟著楚王府,可是沒有少掙錢。


    於公於私,他都要抱緊李寬這隻大腿。


    “王爺,您本來是帶王妃娘娘和側妃娘娘出來散心的,結果都快成為公務出行了呢。”


    晴兒在一旁嘟著小嘴,抱怨了一下。


    這話,程靜雯和武媚娘來說,是不合適的。


    但是從晴兒嘴裏說出來,卻是剛剛好。


    一方麵是說出來程靜雯和武媚娘的心聲,另外一方麵也不用擔心有什麽不良後果。


    “淳於難當了十幾年的登州刺史了,這些年通過販賣倭國、新羅、百濟等地的人員,可是沒有少掙錢。這一次聽說王爺你來到了登州,估計是要來獻殷勤了。不過,前段時間長安城裏不是好多勳貴都加入了去天竺販賣人員的行動,淳於家應該也在其中吧?王爺不妨見一見他,點撥一下淳於難,讓他更好的為王爺的大計服務。”


    武媚娘雖然有點不爽淳於難打擾了自己一家人的度假,但是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很顯然,鎮北道、遼東道等地人手緊張的局麵,是一直存在的。


    而關中、淮南、江南、嶺南,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用人緊張的局麵。


    畢竟,大部分的百姓還是安土重遷,習慣了在原來的地上生活。


    朝廷一旦在某個地方搞大開發,用人緊張的局麵幾乎是必然出現的。


    就像是朔州的棉花種植,一個勳貴的種植園可能就需要上千名奴仆幫忙打理。


    這年頭沒有播種機和收割機,一切的東西都要靠手工。


    就以關中向朔州遷移的那些百姓,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甚至這些百姓自己也希望購買幾個奴仆,幫自己打理家中的農田呢。


    “側妃娘娘說的有道理,如今大唐的棉布行業發展非常迅速,先海外的出口也慢慢的多了起來。這必然會導致棉花種植園中人手的進一步緊缺。還有朝廷已經設立了鎮北道,那麽在鎮北道修建幾條水泥道路,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聽說南山建工如今需要的幫工數量,就至少有幾千名的缺口呢。如果在考慮到廣州府如火如荼的甘蔗種植園擴張,大唐的用工緊張局麵就更加嚴重了。”


    王玄策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確實是,不管是甘蔗種植還是棉花種植,亦或是水稻種植。


    但凡是大規模的集中種植,就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幫忙打理。


    以前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在這種種植園中根本不適用。


    大部分有自己田地的百姓,也不願意去這樣的種植園裏當幫工。


    畢竟,自己家的農田都忙不過來,誰願意去幫別人呢?


    工錢再高,也很難招募到人手。


    “王爺,人家來都來了,那就見一見吧。”


    程靜雯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李寬耽誤了正事。


    “那就見一見吧。這淳於難,也算是識時務的,讓淳於家跟著大唐的發展步伐,也不是一個壞事。”


    大家都說可以見一見,李寬自然不會反對。


    很快的淳於難就帶著淳於博出現在了李寬麵前,而程靜雯和武媚娘則是迴到後院去了。


    這個時候,反倒是晴兒這個丫鬟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來。


    “楚王殿下,下官在味之素登州分店簡單的安排了一個接風宴,您看……”


    簡單的寒暄了一會之後,淳於難滿懷期待的發出了邀請。


    李寬是淳於難背後的主要支持者,這在登州乃至大唐朝廷,都不是什麽秘密。


    雖然楚王府沒有拿淳於家什麽好處,淳於難送的各種孝敬,李寬基本上也都沒有收,但是這並不影響雙方之間的關係。


    畢竟,共同的利益才是雙方走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晚宴就不去了,你的心意本王領了。不過你要是有什麽想要說的事情,現在但說無妨。”


    雖然李寬也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淳於難說,但是這個時候肯定要先端著,讓淳於難先匯報一下,然後在順水推舟的提出一些自己想說的內容。


    “登州的發展,完全是托了楚王殿下您的福氣。特別是曬鹽、捕鯨業等行業的發展,一直都非常迅速;如今長安城已經有許多勳貴都在登州有產業,或多或少都涉及鹽業、漁業、造船業等楚王府最先扶持的行業。


    但是我看楚王府除了繼續擴大造船作坊的規模,保持造船作坊的優勢之外,其他的行業已經被其他勳貴超越了。楚王殿下,這些人完全就是沾了您的光啊,你看登州要不要出台一些措施……”


    淳於難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意思卻是很明確了。


    他願意幫楚王府打壓競爭對手,讓楚王府在各行各業都成為領軍人物。


    不過,這卻並不是李寬想要看到的。


    三百六十行,總不可能楚王府每行每業都去搞。


    再說了,百花齊放才是春。


    一些門檻不高的行業,李寬是想慢慢的放棄的。


    自己吃肉,也給其他人喝點湯。


    “確實需要出台一些措施!”


    淳於難:……


    不是應該謙虛一下的嗎?


    這麽直接的答案,,自己有點沒有心理準備啊。


    “咳咳!”淳於難趕緊咳嗽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楚王殿下,這個措施我已經想好了!針對一些曬鹽場,登州府衙可以提前要求收迴出租的土地,或者是重新確認當初的土地購買手續是否合法;對於那些捕鯨船,我們會聯合市舶司,從嚴審核確認,取消一批不符合要求的捕鯨船,製定一個捕鯨業的標準;至於那些造船作坊,我建議聯合大唐皇家專利局,對於侵犯東海漁業登州造船作坊專利的行為,嚴肅處理……”


    淳於難還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稍微愣了一下之後,立馬就把話給順利的圓了下去。


    不過,李寬的迴答卻是再次讓他感到意外。


    “我說的措施跟你說的有點不一樣!曬鹽場的規模,不管是哪家勳貴的,都應該鼓勵他們進一步擴大規模,讓登州成為大唐最大的產鹽地,至於以前租賃土地或者購買土地留下來的問題,沒有必要太過糾結,過去了就讓他過去了。


    而對於出海捕鯨的船隻,不管是誰家的,登州刺史府都應該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對於捕撈海產和鯨魚獲得的收益,市舶司不應該征收市舶稅,也不需要進行審核。


    甚至你可以聯合造船作坊,製作更加適合外海捕魚的漁船,同時擴大登州的製冰作坊規模,為漁船提供更加廉價的冰塊。這樣他們就可以把捕魚的範圍向外擴張,獲得更加豐厚的迴報。


    至於造船作坊,那就更加不應該施加限製。大唐如今對船隻的需求是一年比一年多,如今不僅登州有造船作坊,揚州、明州、泉州、廣州等地的造船作坊規模也不小。


    你要讓登州坐穩大唐最大造船作坊的位置,就應該進一步的鼓勵造船作坊的發展,為他們解決擴張過程中遇到的問題。”


    “這個……這個……”


    淳於難吱吱嗚嗚的好一會之後,生生的把自己的思路掉了一百八十度的頭。


    “楚王殿下的建議實在是太有道理,非常有遠見,實在不是我等可以比擬;不過,其他勳貴的產業發展了,必定會進一步壓縮楚王府的相關產業的發展,真的沒有關係嗎?”


    “雖說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說法,但是我不覺得這些人跟在楚王府後麵做事就能超越我們,如果他們真的能夠超越,本王倒是很樂意看到這種進步。我們楚王府的作坊,從來都不怕競爭,不怕別人超過我。”


    李寬說這話的時候,可謂是底氣十足。


    有他這個金手指給各個作坊指明了發展方向,這種情況下還能被人超越,那麽這個作坊的掌櫃就得考慮換人了。


    “下官明白了!”


    淳於難心中鬆了一口氣。


    李寬能夠有這樣的態度,這比他預想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淳於家在登州除了發展捕奴業之外,其他的行業介入的並不是很深。


    特別是主流的造船、捕魚、捕鯨、曬鹽之類的,淳於家都沒有作為家族重點去發展。


    不是他們沒有能力去發展這些產業,也不是他們不想去發展這些產業,而是生怕自己介入到這些產業之後,跟楚王府形成了競爭,最終危及到淳於難的登州刺史之位。


    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如今李寬明確的表示不介意大家進入這些產業,那淳於家還猶豫什麽?


    淳於難這個家主,迴去之後立馬就可以安排人開始準備,不管是收購也好,還是從頭開始,立馬進入到這些產業。


    這麽一來,家族中那些暗地裏反對自己的聲音,恐怕立馬就要消失的一幹二淨了吧。


    “本王覺得你不明白!”


    “啊?”


    淳於難再一次的愣著了。


    楚王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剛才是在考驗我嗎?


    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掩飾好表情,讓楚王殿下看到自己的喜悅之情,所以他後悔了呢?


    淳於難心中一下子就糾結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他也有點搞不懂李寬到底要做什麽了。


    “淳於家想要涉足這些產業,本王都是沒有意見的。但是這些產業如今已經有許多勳貴參與其中,多你一家不多,少你一家不少。如果你沒有什麽獨到的優勢的話,哪怕是依靠登州刺史府的扶持,也不見得能夠搞出什麽成績來。”


    李寬這話,像是一盆冷水一樣的潑在了淳於難的頭上。


    是啊!


    這些產業,如今都已經有許多勳貴參與其中了


    別看自己是登州刺史,但是對上這些勳貴,根本就沒有什麽優勢。


    到時候把淳於家這些年掙的錢財全部投入到了新的產業之中,如果沒有取得預期的收益,自己這個家主的位置,可能都要坐不穩呢。


    “楚王殿下,您是大唐公認的財神爺,登州要如何發展,下官全部都聽您的。您說要重點發展哪個產業,登州刺史府就重點支持哪個產業。而我淳於家,自然也是牢牢的跟著楚王殿下的意見來前進。”


    反正自己都想不通,那淳於難就幹脆不想了。


    自己隻要抱緊李寬這條大腿就行了。


    “淳於家經營登州府多年,自然有你們的優勢。這些年,淳於家的船隊專注於從朝鮮半島和倭國運輸奴仆,也算是獲利不菲吧。”


    “一點點小錢,隻是掙了一點點小錢而已。”


    淳於難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比劃著。


    那場麵,有點滑稽。


    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登州刺史該有的表情。


    “這錢是你們淳於家該掙的,,也是本王允許你們掙的。不管你們這些年掙了多少年,都放寬心,沒有人敢拿捕奴這個事情來難為你。


    大唐如今正處在高速發展的時期,不管是鎮北道、河東道還是遼東道的建設,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哪怕是嶺南道和江南道,也一樣缺人。


    所以淳於家的生意,不僅沒有必要轉行,還可以把現在的業務發揚光大。如果船隻不夠,可以直接跟東海漁業登州造船作坊聯係,讓他們優先給你生產海船;如果是人員不夠,你可以直接跟東海漁業聯係,讓他們安排一批護衛加入到你淳於家的捕奴大軍之中。”


    大唐缺人,很缺人。


    淳於家反正都已經不幹淨了,那就繼續不幹淨下去吧。


    “繼續捕奴嗎?”


    淳於難聽了李寬這話,臉色有點糾結。


    “楚王殿下,朝鮮半島沿海的百姓,如今已經被抓的差不多了;倭國這些年也至少有五萬名青壯被運輸到了大唐,要想擴大規模,難度很大呢。”


    “淳於家前陣子不是安排了船隻前往天竺嗎?隻要你們把重心轉移到天竺,轉移到西洋去,捕奴的難度就立馬會下降。在哪裏,你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船隻能不能裝下那麽多的奴仆。”


    李寬覺得淳於家完全可以成為大唐最大的奴隸主。


    這個角色,也隻能是淳於家的。


    總不能讓楚王府的人手親自參與到這個注定會留下汙點的行動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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