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有意思的一天。夏又為一隻虎皮肥麻雀抓了狂,而這世上的人兒呐,為她抓了狂。


    元首剛在拙政園開完關於“一海一路”的專題研討會,原澈作為當值的場記秘書隨工作團隊出來。


    就見廊下,元首的侍衛長豐明一見?長,三步並兩步就跑上來,低語幾句,急切情態顯而易見。而出人意料的是,元首一聽似乎也急上了,快步下廊,直往紫祈殿方向去。


    入冬,元首一般都在紫祈殿後的琊暖閣起居。


    出什麽事了?


    這是所有隨行人員的疑惑,但是沒人敢問出口的。


    辛翼甫穩沉迴頭,布置,“原澈隨我去把指示批全,其餘同誌這一上午也辛苦了,先迴去休息,下午再集合討論文稿事宜。”


    於是,辛翼甫領著原澈也向紫祈殿走去,一路上還在交代剛才開會記錄方麵的一些重點摘要。所以,你知道,當原澈一踏入紫祈殿瀛園正圓門!望見……原澈的心情!


    同樣有著不可想象心情的,還有韓照。


    是的,老天爺鬼斧神手,今兒像搓麻一樣角兒被他湊得特別齊!


    其實,韓照今兒踩著點兒進宮還是被何至愛“攛掇”:自那日逢了這詭憐的小孕婦,至愛腦子裏還就揮之不去了,得空兒就想起她來,包括當日她穿什麽衣裳,她怎麽叫,她怎麽哭,怎麽憋著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對了,連她被關著的那個大紅籠子至愛都記憶猶新!他想起來紫陽宮好像存著一頂和那一模一樣鳥籠,平日裏就掛在琊暖閣後的廊子上,於是心血來潮,求了韓照領他進來拍幾張鳥籠的照片……是無聊了點,可是不做這事兒,至愛覺得堵得慌,幹脆一貫的縱著自己順心順意好。


    韓照也是哭笑不得,至愛軟磨硬泡發神經一樣非要拍那鳥籠子,問為啥,他隻說做夢見著了,既然日思夜想,不如拍下來長久得見自己心安。韓照知道他在鬼扯,既不願意說也就不勉強,隨他吧。這不,也就正好踩這個點領著至愛入了宮,從紫祈殿側後穿竹林上琊暖閣,正準備拍鳥籠子呢,看見一個警衛小跑進來拿梯子,韓照問“幹嘛呢”,警衛竟然支吾,像說不清楚,就是特別急,“救人。”搬著梯子趕急趕忙就走了。


    一先,韓照也沒當事,手背後,立於欄前,賞這大好的景兒。再一扭頭,還是好笑,至愛拍這籠子聚精會神,愣似迷得不得了。


    “幹脆送你得了。”韓照笑,


    至愛低頭單手拇指滑手機,像在迴味什麽,“甭說笑了,哪是什麽東西都送得了……”估計每張都挺滿意,收了手機,這才抬頭,“剛才說救什麽人,去瞧瞧,這宮裏還有人得救,著實稀奇。”


    韓照沒說話,唯淡淡笑著搖頭。這也不是拒絕,反正至愛總覺得最近他有種鬱鬱寡歡,心裏壓著一件沉重事,完全不得開解……


    於是,這二位也走到了那儼然已被望不見的極致風暴籠罩著的瀛園入口!


    於是,可想,韓照的心情……


    “那!……”對了,還忘了何至愛的心情,他當然沒有原澈和韓照的那樣濃那樣衝那樣撕心裂肺,但是驚訝之色足以叫這位閻王喊出“那不是誰誰誰”,幸虧他隻來得及喊出一個字“那”,否則,暫落塵埃之時,韓照可饒不了他,就算不分青紅皂白又如何,憑什麽連至愛都能遇見她,我卻尋碎了心還尋不到……


    當然此時也絕不是至愛同誌長了後眼睛生生打住在這個字上,


    而是,生生被韓照瘋魔一般地張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別出聲!嚇著她,嚇著她了……”好小聲,好小聲,卻,那抓住他胳膊的手仿若要掐入他的骨,韓照的思念有多深,此時,這掐住的手指就有多重,恨不能斷……


    事實,


    此一刻,


    絕非韓照一人若此,好似大口唿吸都是驚怕,


    宮牆上的又又太專心太入迷,任何動響都會驚了她,這要腳底一滑!……誰能承受!


    於是,


    現出了大紫陽宮千年來最奇絕也是最……怎麽說,情濃意厚的一景兒,


    一個傻子,


    肚子裏懷著誰也不知的種,


    淩駕於這人間最至貴的地界,


    她在順應她小動物的本能:捕獵。嗯,看出這應該是個哺乳小動物,且,食肉。


    而世間的人兒,哪怕是頂峰貴胄,全得仰頭望著她,


    小心唿吸,


    眼不移神,


    守著她,護著她,眼裏、心裏,裝著她……


    宮牆外,夏浮、韓構若此,


    宮牆裏,韓自離、原澈、韓照若此。


    而她呢,


    夏又隻在自己的世界暢遊,


    這個虎皮肥鸚鵡招她許久了,


    不知道跟小石寺的那隻是不是一隻,亦或一家,


    反正,又又見它就起“雄心壯誌”非想活捉!


    這一刻最後悔的,當屬自離了,


    他教她玩滋水槍,就多說了這麽一句,“如果看見小麻雀,滋它也很好玩兒。”


    沒想……她就上樹了!


    底下本來守著她的兩位警衛哥哥都沒空跟首長發出“這樣的感慨”:您是沒見又又爬樹有多快!那小圓肚子根本不妨礙她靈活自如地扒在樹幹上往上攢!簡直看傻兩大老爺們兒了!隻能這麽解釋,她爬樹,天生的。


    又又是喜歡爬樹,


    這會兒要說出來,恐怕也隻有她的姐姐能了解了。


    爸爸在又又很小很小,還是個毛毛時就叫她扒在樹上,她那時候就能攢著不掉下來呀!超級好玩。


    但旁人不了解呀,


    嚇死了呀,


    你瞧瞧,哪裏隻有一隻梯子,


    每隔一段距離都架了梯子,


    不僅如此,


    沿宮牆根兒,早已鋪好厚厚的墊子,


    底下,警衛們還亦步亦趨仰頭望著跟著,隻要她稍一移動,曉得多少人會不由自主舉起雙手跟著她走,像跳集體舞一樣……


    一直不動的又又終於動了,


    多少人的心火辣辣一般揪起來,


    就見她抬起一手,“啾啾”地撅起嘴巴叫,


    肥麻雀是丟了魂還是呆頭呆腦被她“啾”迷糊了,重心不穩,枝葉一顫,它竟然往下栽!看著又又欣喜地一咬唇,舉起滋水槍就朝它滋,好容易抓住枝丫的肥麻雀被滋得更暈頭轉向,一鬆爪……糟糕,落入又婆子的魔爪!


    眾人不舒暢地出了口氣,


    她抓住麻雀了,總該下來了吧,


    “又又。”


    元首這捧心一喊!……知道多少人迴到現實世界嗎,


    卻,


    又又抓著肥麻雀才一扭頭,同時,她的一腳也踩了出去……誰又想到偏偏這片琉璃瓦是鬆動的!


    “又又!!”


    知道這早已分不清誰喊誰沒喊的“齊喊”裏,多少人又迴到了混亂的自我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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