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證劇情連貫性,本文已開啟防盜模式,跳章過多影響劇情理解喔所幸,這場令人尷尬不快的飲宴並沒有持續多久。


    夕陽西下之時,數十位雲蒼弟子奉命將前廊下那近百餘隔扇門統統打開。


    隻見南麵平台外,紅日西斜,映在翻湧雲海之上,鋪開萬丈金光。又有不少孤立的小雲朵被山風掀起,塑出似人非人形狀,如同真神踏浪顯聖、金仙乘風下凡。


    練朱弦雖是第一次來雲蒼,卻也聽說過“雲海金仙”的奇觀。此刻大殿裏讚歎聲起此彼伏,眾人全都目不轉睛。


    可美景總是稍縱即逝。當斜陽降落到雲層以下,金光瞬間轉為曙紅,將雲海、雲像全都蒙上一層血色。


    坐在門口的練朱弦微微一愣,那數十名雲蒼弟子又齊刷刷將門合攏。室內燈燭耀眼,雖不敵日光,卻也將人照得纖毫畢現。


    _____


    雲蒼素來崇拜玉清真王。相傳,真王於夜晚戌時三刻飛升成聖,拜祭以及靈修儀式便也定在夜間進行。


    當大殿門扉再度敞開之時,室外天地已經沉入了一片靜謐幽暗的深藍當中。與會賓朋各自提著燈籠,抑或取出照明法寶,三三兩兩,朝山頂高處的仰天堂進發。


    依舊沒有人主動與練朱弦攀談,他便獨自一人跟隨人潮前行。


    上至山頂處,但見月華高照、星鬥漫天,仰天堂鴻圖華構、巍峨佇立。


    堂前有巨岩,方百餘丈,其上經緯縱橫,平整如天人棋局一般。凡經緯交錯之處,皆擺有圓座蒲團。賓客來至岩前,便按座次落座。


    毫無意外驚喜,練朱弦依舊居於末席。他剛落座,就聽見身旁的妖怪私語:“怎麽好像沒見著西仙源的巫女?”


    另一妖怪同樣小聲道:“我可是就指著看她們才來的!”


    練朱弦這才想起,方才花園裏他也曾經不小心聽見鳳章君與手下弟子提及此事。但他對中原格局不太熟悉,也並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眾人各自坐定,樂工開始鼓吹祭祀樂曲。掌管祭祀的雲華殿殿主身著法衣、手執神幡徐徐登場,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名道童,一人手捧雲蒼法印,另一人手持刻有玉清真王真名的象牙朝笏。其後又有雲華殿弟子若幹,手捧法器,亦步亦趨。


    祭祀隊列行至仰天堂前,雲華殿主口誦咒語。不一會兒,石門開始放光,顯現出清晰的銘文。


    所謂的“開悟靈修”乃是一項極為古老的傳統,原本也算是提升修為的一種捷徑。


    然而隨著近五百年來修仙方式的變革,“開悟靈修”早已過時。而參加這種儀式的意義,也隻不過是為了向雲蒼表示忠心。


    感受不到修為的增進,練朱弦幹脆偷偷睜開了眼睛。借著透亮的月光,他很快就找到了鳳章君的所在。


    大約十丈開外,男人正凝神打坐,神情肅穆莊嚴,仿佛並不認為這隻是一場戲。


    練朱弦繼而想開去:在這晨鍾暮鼓的雲蒼山上,這種徒具形式的“演戲”或許還有千千萬萬件。成天浸淫在名門正派氣氛之中的鳳章君,也可能早已被磨平了棱角,不再是當年那個至情至性的少年。


    那麽既然彼此的軌跡早已分歧,又何必要強行重合。


    他正想到這裏,耳畔忽然崩起一記雜音,似乎是哪個撫琴的樂工出了岔子。


    練朱弦循聲望去,卻猛地感受到了一陣殺氣。


    不對勁!


    他視線尚未聚焦,祭樂聲已被打斷。古琴悲鳴、編磬倒地。然而更讓人膽寒的,還是樂工們驚恐的叫聲。


    練朱弦終於看清楚了:樂工席上冒出了一團巨大的黑影。它周遭包裹著濃重的黑氣,唯有一雙眼睛熒綠發亮,如墳塚中的鬼火。


    難道是屍鬼?


    也難怪練朱弦詫異——雲蒼貴為天下修真第一大派,想必禁衛森嚴,偏偏又是真王祭典這般盛大風光的節骨眼上,竟然能讓一隻屍鬼長驅直入?


    頃刻間,那屍鬼已經撂開了幾名樂工,直衝台上而來!


    今夜負責警戒的雲蒼高級弟子大多被布置在山門及各處要道上。專司護衛要員的高手們也尚有一段距離。倒有幾個修為尚淺的年輕弟子,高聲上前應戰。


    這些弟子雖然年輕,卻多少都是有些遊獵經驗的,此時也並不慌張。在他們看來,眼麵前不過是一隻小小屍鬼,倒正好在諸位師父尊長的麵前出一出風頭。


    再看北麵,包括春梧、鳳章二君在內的雲蒼主事者全都鎮定自若。侍立在他們身側的護衛也毫無反應。顯然是想要看看年輕弟子們的表現。


    隻見那屍鬼周身黑霧繚繞,根本看不清肢體形態,起初與那群年輕弟子遠遠地周旋了幾迴,顯然不占上風。隻見它突然一聲暴喝,衝到近前,又冷不丁地從黑霧裏探出兩隻細瘦胳膊,居然如同蜘蛛一般,長得驚人。而那指爪銳利如刀,在冷月下隱隱反光,隻在人身上輕輕劃過,傷者竟像中邪似的應聲倒地,抽搐不止。


    爪上居然有毒?!


    中原雖然也有毒術,卻鮮少如此剛猛強力。雲蒼又向來崇尚遠戰,對於近攻毒術無甚研究,那些年輕氣盛的弟子這才略微有些遲疑起來。


    倏忽間,那屍鬼已經撂倒數人,直衝台上而來!


    台上的嘉賓雖然是各門各派的要員,卻未必都身負武功。尤其是練朱弦身旁的那些小妖小怪,平日裏隻會巴結逢迎,如今見了兇神惡煞,早就縮成一團。


    練朱弦本是可以出手的,可他領受了半天的惡氣,更想要趁機瞧一瞧這些“中原正派”的能耐,於是決定按兵不動。


    這邊,又有幾名守衛一擁而上,手中法劍亮如月光。


    然而那屍鬼卻似乎不知疼痛、不知畏懼,即便被捅中要害,也隻不過略略停頓,繼而瘋狂反擊!


    見以暴製暴沒有作用,六七名守衛各自從腰間解下一段銀色繩索,變換步伐陣型,瞬間交織成一張困龍大網,朝屍鬼罩去。


    這一招終於奏效,屍鬼被困龍網牢牢捆住,周身黑氣逐漸散去,這才顯出了原貌。


    但見那屍鬼足有將近一丈高度,手腳細長、渾身青黑,屍肉幹癟。


    若再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通體用朱砂寫滿了若隱若現的符文。


    又是剛才那些年輕弟子見屍鬼受製,就要上前砍頭。卻沒料到屍鬼眼中綠光大熾,張嘴噴出一道黑霧。


    眾人隻當它是在負隅頑抗。唯有練朱弦突然厲聲喝道:“屏住唿吸——!!”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團黑霧已經撲到了弟子麵前。還沒來得及屏息,人就一個個失去了知覺。


    而黑霧還在朝著周遭的活物擴散。倏忽之間,不論弟子、樂工還是賓朋,盡皆栽倒在地!


    而更加可怖的是,沒了困龍網的束縛,屍鬼也再度朝人群撲來……


    情勢急轉直下,練朱弦不再旁觀。他立刻咬破舌尖,將鮮血塗抹在嘴唇上,然後朝半空中吐出一口氣。


    說來奇怪,那些四散的黑氣仿佛嗅見了他嘴唇上的腥甜,居然重新聚集,朝他撲了過來!


    四周圍的小妖怪嚇得抱頭鼠竄,唯有練朱弦嵬然不動。


    轉眼間那些黑氣已經直逼麵門,他張口吸氣,竟將黑氣悉數納入口中,吞進腹裏。


    遠近觀戰之人,莫不驚詫於他的異舉。然而練朱弦吸走毒霧之後,卻並未同其他人一樣倒地昏迷。


    隻見月色之下,他膚白勝雪、眉目如畫,雙眸隱隱放出青光,竟似乎更加妖豔了幾分,美到心驚膽戰。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了。直到又聽見一聲狂嘯,這才驚覺屍鬼已經朝著練朱弦飛撲而來!


    練朱弦並不躲閃,反而伸手往懷裏一摸,抽出了一柄銀光鱗鱗的細長寶劍。


    他將長劍輕輕一甩,劍身竟似柔軟無比,左右搖擺兩下,發出清脆錚鳴。


    然而還沒等他出招,一道劍氣自北麵凜冽而至。僅僅一擊,便將屍鬼的脖頸斬斷。


    須臾間,屍首分離!


    騷亂戛然而止,空曠開闊的山頂之上,眾人啞口無言。


    除去山風獵獵,練朱弦所能聽見的,唯獨隻有一個從北麵傳來的嚴肅聲音。


    “夠了。”


    鳳章君收劍迴鞘,冷眼看著台下狼籍。


    年輕的雲蒼弟子們知道首座是在責備他們辦事不利,一個個全都垂頭喪氣。幾位年紀小些的甚至眼泛淚光。


    然而練朱弦卻不得不打斷他們的目光交流:“把中毒的全都搬進屋子裏,人還有得救。快!”


    那些雲蒼弟子聞言振奮,可他們並不清楚練朱弦是何方神聖,趕忙向北邊投去請示的目光。


    換成春梧君做主道:“既然有辦法,那就趕快。”


    ____


    趁著其他人搬運傷者的時候,幾名高級弟子準備處理屍鬼遺體。


    趕在他們動手之前,練朱弦也走了過來,指點道:“屍體尚有餘毒,不能直接觸碰。去砍兩根竹,席子架在上麵,挪走。”


    平白被個素不相識的異族人指揮,有人當即反問:“你到底是何人?”


    練朱弦隻迴答:“我懂毒。”


    給出了叮囑,他再不多話,立刻轉身去查看傷員。


    練朱弦不知答案,也不迴應。


    一旁春梧君問道:“可需要我們提供什麽器物?”


    練朱弦抬頭看他,順便瞧見鳳章君一臉漠然地站在旁邊,心知應當是鳳章君對春梧君介紹過自己的來曆。便也開門見山,長話短說。


    “還請仙君命人準備瓔珞符紙,剪成紙人狀,數量按傷者人數來算。空碗、毛筆、一碗清水,還有一個大木桶,一罐鹽。”


    他一說完,立刻有人下去準備。少頃,東西全都取來了,如數擱在練朱弦麵前。


    隻見練朱弦再次摘下手套,咬破指尖將血液滴入空碗。隨後再往碗內加入自帶的高純朱砂,並將二者以少量清水拌和,用毛筆蘸著,開始為人形的瓔珞符紙畫上眼睛與咒文。


    點了睛的紙人被黏貼在了傷者額前,不多不少數量正好。隨後,練朱弦再用剩餘的紅色混合物在木桶外沿畫上數道符咒,一直延伸向傷者腳前。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練朱弦命令所有人退到木桶之後。唯獨他自己端坐在桶前的蒲團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少頃,突然朗聲道:“開——!”


    隻見傷者們的嘴一張接著一張打開了,一片黑壓壓的霧氣從喉嚨裏冒了出來。


    倏忽間,黑氣全都依附在了紙人上麵,像是在吮吸著紙人的血液。


    當紙人的身體徹底變黑時,練朱弦再次下令:“起——!”


    隻見瓔珞紙人驟然站起,竟一步步跨下傷者的身軀,朝著水桶走去。


    場麵忽然變得非常詭異,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沾著劇毒的黑色紙人,沿著地麵上朱砂與血液畫出的軌跡,一步一步爬上水桶,然後摔進了加滿鹽的清水裏。頃刻之間,符紙與黑氣盡皆融化在水中,無影無蹤。


    差不多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地上的傷者竟陸續醒轉過來。


    “把人帶走。”練朱弦向等候在一旁的雲蒼弟子們叮囑:“扶去靜養,這幾日臥床少動。還有,無論傷者是否辟穀,一律多喝鹽水。留意觀察小解,不再出血才算沒事了。”


    那些候命弟子之中,也有幾人是先前在山門殿外圍觀過瘋子辱罵練朱弦的,此刻卻都對練朱弦服服帖帖,立刻便將傷者全都轉移了。


    又有人問起地上的那桶鹽水應當如何處理。練朱弦表示蠱毒入水即化,隻需挖坑將水深埋。一年之內,土上不要種入口的蔬菜。至於木盆,燒了便是。


    他正囑咐到這裏,突聽一陣腳步嘈雜。方才負責處理屍鬼遺體的幾名弟子闖將進來,卻是首先瞥了一眼練朱弦,然後才向春梧君及諸位殿主稟報——


    經初步檢查,在屍鬼後背發現一處刺青,確信應是五仙教紋身。


    屍鬼竟是五仙教中之人?


    要說全然意外倒也未必。畢竟若論天下毒蠱之術,的確要以五仙教為尊。


    然而練朱弦還是覺得奇怪——五仙教兩百年來不曾登上雲蒼,為什麽偏偏卻是在今時今日,出了這檔子事?!


    他越想越蹊蹺,仿佛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當中。四周圍全是敵非友,虎視眈眈。


    可越是窘境,就越不能露怯。


    於是練朱弦抬起頭來,從容地與眾人對視,忽然發現唯獨隻有鳳章君低著頭,若有所思。


    他在思考什麽?


    練朱弦無法繼續推斷,因為已經有幾名雲蒼弟子走上前來,將他團團圍住。


    心知不妙,他正色道:“這是做什麽?!”


    春梧君和顏悅色道:“還請毒仙見諒。蠱毒在中原畢竟稀有,如今這山上唯獨隻有毒仙一位五仙教中人。還請毒仙配合調查,也好還仙教一個公道。”


    練朱弦環視四周,殿內是雲蒼門人,殿外是各路門派。此事若不弄個水落石出,必定會讓五仙教的聲名雪上加霜。


    再說,若這果真是一個蓄意構陷的陷阱,就更不可以負隅頑抗。古人尚有□□之辱,這點小事若忍不得,跳將起來,反叫旁人看了笑話。


    他左右一權衡,爽快道:“練某願配合調查,但待案情水落石出之後,也請仙君激濁揚清、以正視聽。也要叫那些心存偏見的人知道,今後莫要將那些歹毒之事,盡皆算到五仙教的頭上來!”


    春梧君點頭:“這是自然。”


    說完擺一擺手,監管雲蒼法度的淩霄閣閣主立刻上前,向練朱弦抱拳施禮。


    “練毒仙,得罪了。聽聞南詔有以符咒驅使走屍的異術。不知你身上有無驅屍符?”


    不待練朱弦迴應,他又扭頭朝著兩名雲蒼弟子使了個眼色。


    兩名弟子領命上前,卻又麵露難色,顯然是不敢與練朱弦接觸,唯恐染毒。


    練朱弦幹脆道:“我自己來。”


    說著,他就除下了腰間的乾坤囊,將裏麵裝的各種符紙、器物逐一取出,再倒轉囊袋以示徹底空無一物。


    淩霄閣閣主盯著幾枚用金絲箍住的竹筒,問:“敢問裏麵是何物?”


    練朱弦道:“寵物”。說著拔去竹塞,稍作抖動,隻見青蛇、蜘蛛陸續爬出,在他手臂上遊走,做親昵狀。


    殿外圍觀的人群好一陣竊竊私語,無外乎又在感歎旁門左道之術。


    練朱弦不理他們,照舊將寵物收好。


    “勞煩毒仙出示帽靴。”淩霄閣閣主又道。


    練朱弦依言脫下腳上的勾頭靴,又取下頭頂的混元銀花冠,足下與帽中俱紋有避邪符文,此外別無它物。


    淩霄閣主又道:“在下聽聞發辮裏也能藏匿符咒。”


    二話不說,練朱弦伸手便將發髻拆散。一頭微卷長發登時如長瀑垂落,襯著蒼白的膚色、妖異的綠瞳,紅馥馥的朱唇,可謂香豔。


    殿外隱約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恐怕又有人要傳說他有一半狐仙血統的事了。


    練朱弦的頭發裏顯然也沒藏匿任何可疑之物,但嫌疑並未解除。


    果然,淩霄閣主又道:“中原科舉之試前,為證考生端正清白,需令其在眾人麵前解發袒衣而視。如今不知毒仙可願效仿,以堵悠悠眾口?”


    練朱弦心頭微慍,表麵上卻連眉毛都不動一動。


    五仙教地處南詔,氣候濕熱,教中人衣著輕薄、以金銀、紋身為飾,袒露上身並算不得什麽。更何況,若要他在一群令他厭惡的人麵前露怯,那才是比羞辱本身更加羞辱的事。


    於是他開始摘下項間銀飾,又脫下衣袍外層的罩紗——那其實是一張巨大的蛇蛻。然後是腰間的鑲銀革帶。再解開雀翎色的窄袖罩袍,隻餘一件黑色中衣。


    脫到這裏,練朱弦的手指稍稍停頓了一下。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左手邊不遠處似乎有人動了一動,不過練朱弦沒有看過去,因為他聽見春梧君又發了話:“罷了,不要再難為毒仙!”


    “不必糾結,我們南詔人,沒你們中原這麽扭捏。”


    練朱弦並不想領春梧君的人情,他用一種近乎於輕蔑的眼神掃過在場的眾人,然後大方地解開了中衣的繩結。


    柔軟的黑色中衣滑落,其下竟再無白色褻衣。練朱弦的半身就這樣裸裎在了眾人眼前。


    殿內的雲蒼諸人尚且沒什麽反應,殿外卻已經窸窣起來。


    有人道:“南詔人竟然不穿褻衣?!”


    有人感歎:“脫光了瞧,倒的確是個男人,真是可惜了那張臉。”


    還有更多的話沒來得及傳進練朱弦的耳朵裏——陡然間,從左邊刮起一陣大風,竟將偏殿所有的隔扇門齊刷刷地合攏了。


    練朱弦循著風向望過去,鳳章君甩了一甩衣袖,麵無表情。


    此刻,偏殿內隻剩下雲蒼派的主事者。練朱弦繼續看向淩霄閣主:“我的衣服有沒有毒,不查驗一下?”


    兩名雲蒼弟子這才上前,從練朱弦的衣服裏搜出了碎銀、火折、木梳以及匕首一柄。此外,貼胸的暗袋裏還藏著一塊玉佩。


    就連練朱弦自己都忘了這塊玉佩的存在。他心裏狠狠打了一個突,立刻抬頭去看鳳章君。


    不知幸或不幸,鳳章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塊玉佩;又或者他其實看見了,卻忘記了這塊玉曾是他自己的隨身之物。


    衣裳檢查完畢,淩霄閣主再問:“適才在山頂靈廟前,我見你手持一柄軟劍,此劍如今藏匿在何處?”


    練朱弦道:“就在我腰上。”


    眾人這才往他腰間望去:隻見裳衣之上、胯骨之下,有一圈符文刺青環繞腰際,仿佛靈蛇遊走。想來那柄軟劍竟是以人為鞘,不用之時便化為符文,纏繞在他的腰間。


    淩霄閣主語帶不屑:“正因為雲蒼是名門正派,所以才有必要站在絕大多數人的立場上考量!什麽是顧全大局,我看閣下還須更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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