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裏的景象同上次所見不差,隻是進來時的心情大不相同了。


    雲舒已經一溜煙的轉去找那舒離了,倒也沒注意到後麵悄悄跟著的兩人。再加上舒離的院裏奇獸異草眾多,也便更方便兩人藏匿。


    雲舒走的頗急,此刻舒離還老神在在的搬了把搖椅,閉著眼睛躺在上麵曬著太陽呢,剛剛聽到有人走進,還沒來得及發話,冷不防便被一個尖利的聲音喝的耳朵一痛。


    “舒離,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雲舒氣勢洶洶的走到跟前,想要舒離給個答複。


    舒離被她唬了一跳,張眼一見是她便忍不住掐指算了一把一麵道,“怎麽又是你?是啊,我是天上地下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少,不然你也不會幾次三番的過來找我不是?”


    “你——”


    雲舒還沒來得及說完,那舒離掐指算必,一臉了然的打斷雲舒道,“原來你又去闖陣了,我也是對你服氣。上次拿了水玉符,折騰了幾百年才見消停,這次又來,不知所為何事?”


    雲舒怒極反笑,“你何必同我裝糊塗,水玉符的事情容後再說,我隻想問你對,平樂的事情你一早便知道對不對,隻是一直不肯告訴我。”


    舒離擺擺手,“我不明白你說些什麽。”


    雲舒隻道,“你自然不懂,因為已經有人同你交代過了不能對別人透露半分關於平樂的消息,尤其是對我。”


    舒離竟然也不否認,隻笑她道,“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還有麽?”


    雲舒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別人都說這天上地下的事情,就沒有幾個會是舒離不知道的。平樂說到底不過普普通通的一隻狐狸,他的消息會那麽難查?難查到一向無所不知的舒離也無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


    舒離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你來找我的時候,除了平樂這個名字,以及他是一隻狐外,其他什麽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天下同名同姓的那麽多,我便是再有神通,那也是大海撈針啊。”


    雲舒冷哼道,“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可是叫做平樂的狐狸並不多。而那段時間出現在臨安城裏,還有月老廟前的槐樹精做過見證的更加少之又少。就我所知,舒離一向是做消息生意的,手下多的是幫著打探消息的人,平樂又是個肆意張揚的人,這些信息仔細一查並不難知道。”


    “所以?”


    “所以,一定是有人跟你交換了條件,不讓你泄露平樂的蹤跡。”雲舒直直的盯著舒離的眼睛道,“而這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祁連山附近很多人口中傳頌的那位‘風神’。”


    這話一出,就連躲在樹叢後麵覷著這邊兩人一舉一動的信亭汝憐兩個都是一愣。


    舒離顯然也被這個腦洞嚇得不輕,猛一挑眉,“風神?”這個人的名字舒離自然不陌生,可是——“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雲舒隻笑,“因為那位風神就是平樂的父親!”


    “平樂的父親!”汝憐信亭兩個麵麵相覷,又複看向那頭的動靜來。


    雲舒道,“我在業火陣裏恍惚迴憶起平樂出事那晚的景象,雖然內容有些出入,但我也借此機會見到了平樂的父親。你曾經告訴過我,業火陣裏雖然虛虛實實,真假難辨,但都是有現實作依據的,裏麵出現的一人一物,即使會有偏差,現實中也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人雖然隻是匆匆一麵,但他的樣貌舉止,我卻記憶深刻的很。”


    “長發長袍,迎風獵獵招展,而他的腰間,就別了一隻水玉符。你在祁連山經營多年,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幾個特征指向何人,而且,也隻能指向那一人。”


    舒離笑不出來了。


    他確實無法反駁。從他的神色上便可以看出,雲舒的猜測應該已經中了個七七八八。


    “是他吧?”雲舒見狀,底氣也就愈加的足了,忍不住追問道,“便是他,用那手裏的最後一塊水玉符跟你做了交換,讓你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平樂的任何行蹤吧。”


    短暫的沉默後,舒離終於垂下頭來,應了聲,“是。”


    這聲“是”裏包含的情緒太多,真相被揭穿的滋味並不好受,舒離覺得心頭很悶。


    答應過那人的,可是他沒有做到。


    “便是這樣你又待如何?”少頃,舒離靜了下來,反倒像放下了心中的一樁大石一般,繼續懶洋洋的坐到那躺椅裏,閉著眼睛晃晃悠悠,“如果你此次來還想問關於平樂的事,那麽很遺憾,無可奉告。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的父親,那就一定要信守承諾。”


    雲舒道,“他父親的本意自然也是為了他好。這三百年來,平樂的氣息一直被封印著,我們所有人都找他不到,你幫著隱瞞他的下落,自然能讓平樂不至於至身險地、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平樂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他眉間的封印也開始破解,你若還繼續隱瞞下去,那才更是無法同他的父親交代。”


    “是麽?”舒離又複掐指算了一會兒,偏頭想了一瞬,末了搖頭苦笑。


    “你一定知道所有事情的。”雲舒定定的望著眼前那認,唯恐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以至於失了對形勢的估量。


    “我自然知道。”舒離避無可避,“可是你知道陳望朔現在怎樣了麽?”


    “哦,對了,陳望朔就是你們叫著的那位‘風神’。”舒離解釋道,“他是靈山‘陳情’精魄化出來的形體,遊走於世,濟世於民。他和阿瑾秉性相同,正是如此,他才和阿瑾走進,生下了平樂。他們夫婦二人心善性純,為了蒼生,對抗邪帝,甘願舍棄自己的一切,獨留下這麽一個獨子存活於世。如此大義,我舒離自然也不希望平樂有事。”


    說到這裏,舒離不由沉沉歎了一口氣,“可是你知道麽?陳望朔來找我的時候,他已經氣息奄奄隻剩下半條命。他骨子裏是一個很高傲的人的,從來不肯求人,可是那一次,他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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