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之下,道宗最高。”


    修真大陸之上,每個修行者都知道這句話。


    他們不僅知道,而且還很確信,這句話是對的。


    至於這句話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又是出自何人之口,這個,大家就都不曉得了。


    那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當年,千家的逆天之旅——這是後人對他登天的舉動,進行的命名,寓意為“逆天而行,必招天譴”——開始的地方,便是那座山。


    鈞天宗裏的那座山。


    鈞天宗的最高的山。


    同時,也是修真大陸上最高的山。


    在那座山上,有一間很巨大的樓閣,名為“摘星”。


    摘星樓裏,住著一個人,現在是傍晚,他坐在樓前的空地之上,麵前是一張小桌子,上麵放著小點心,和一壺茶水。


    點心是很普通的小東西,在山下,凡人的集市裏,一點小碎銀子就可以買到很大的一堆。如果保存得當,可以夠他吃很長一段時間的。


    他有些饞嘴,這是他修行的過程中,唯一的執念。


    從前的時候,師傅和師叔伯們對他寄予厚望,因此沒少拿這件事情來敲打他。


    年輕的他總是會傻嗬嗬地笑著,迴答道:“我修道,修的是心。而點心,則是一點心。”


    他的這句話,本意是為自己的饞嘴做辯護。而在師傅和師叔伯看來,那是一點說不清、道不明,隻可意會的大智慧。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至少,沒有人會在管他吃零嘴了。


    他是個天才,修道上的天才,和千家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天道對於他來說,是如同唿吸那樣簡單的事情。


    所以,他才能夠隨口一說,便暗合天道。


    他拿起一塊小點心,塞進嘴裏。


    然後用三根手指,夾起那杯茶水。


    茶水的味道很淡,和那年,與千家一同喝過的茶水味道是一樣的淡。


    一飲而盡,卻覺得有些苦。


    “很苦。”


    他喃喃道。


    一個影子在山下出現,手裏拿著一柄漆黑的大劍。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汗水從他的兩頰上麵滑落。


    然後,他奮力地抬起自己的腳,努力地踏了下去,狠狠地踩在那座“摘星”樓的樓頂,踩斷了龍骨,踩塌了房梁,整個人就用這種暴力的方式,像個強盜一般,來到了修真大陸的最高峰之上。


    聽著身後傳來的騷亂聲音,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皺著眉頭地樣子,表明了他很生氣。


    然而,還沒有等他發作,那個不速之客又是直接撞破了一扇門,大搖大擺地走到了他的麵前,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將自己手中的巨劍放在地上,抓起桌上的點心,扔進了嘴裏。


    “你這個吃法,很不好。”


    作為主人的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迴應他的,卻是一陣爽朗而豪放的笑聲。


    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說道:“都要死了,還吃得這麽細致。我啊,最瞧不起你這種凡事都喜歡斤斤計較的人了,好像自己很窮一樣。”


    他則是反問道:“難道你很富有?”


    “那是自然。”


    那名劍者毫不猶豫地迴答道。


    “我問你,修真大陸上,哪一家最有錢?”


    他開口說道:“當然是富甲天下,富可敵國,行商之路遍布天下的四大商家,唐家,宋家,元家,明家。”


    那名劍者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不過,自從魔族重現於世間之後,其他三家就都漸漸地破落了,唯有與魔族合作的唐家,不但沒有破落,實力反而是更進一層。”


    他將茶水放在自己的嘴邊,淺淺地勉了一口,說道:“所以說,這世間裏,最有錢的人,非唐家莫屬。”


    “哈哈哈哈哈”


    那名劍者笑著說道:“我的身後就是唐家,你說我有錢還是沒有錢?”


    喝茶者淡淡地說道:“你沒有錢。”


    “為何?”


    “因為你雖然有錢,卻沒有要花錢的地方。”


    他說道:“一個人的麵前,有著金山銀山,卻不能吃,也不能花,那麽,他是窮人,還是富人?”


    簡單的一句話,令劍者無言以對。


    他接著說道:“你真的很窮。”


    劍者有些生氣,握緊了身旁的劍,惡狠狠地說道:“不,我會得到天下的。”


    “到那個時候,修真大陸上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將會擁有一切。”


    “而你,修真界的傳說,鈞天宗的道宗大人,將會成為我的墊腳石,被我打落神壇,成為一杯泥土!”


    那個人聽到了他的這番話,說道:“你的劍不錯,和書中記載的,很不一樣。”


    “果然啊,羅睺,換了劍之後,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變得脫胎換骨了。”


    不消說,這兩個人,便是修真界中最高的道宗與萬年之前,魔族的戰神,羅睺。


    道宗繼續說道:“你們隻派了一個人來對付我嗎?”


    羅睺迴答:“我一個人,足夠了。”


    道宗說道:“我原本以為,麵對著廣袤的北境,以及強大的北冕宮,你們會出動所有的力量,去先解決北方的戰事。然而我沒有想到,你們居然還會分兵,同時對付北境與鈞天宗。”


    “難道說,你們擔心我會去支援北冕宮嗎?


    他拋出了自己的問題,羅睺卻是不哂一笑,得意地說道:“區區北境,他們兩個人去就好。至於你,我從來都不擔心你會去支援。”


    “因為整個鈞天宗裏,隻有你,還能算得上是個可以一鬥的人。”


    羅睺的話裏,透著自信,透著自大,透著狂傲,讓道宗想起了那個曾經一起喝茶的舊人。


    當時,還年輕的兩個人坐在一起,如同現在這樣,麵前的那個家夥大言不慚地將鈞天宗所有的人都批判了一頓。


    最後,在忍無可忍的年輕道宗,開口問道:“難道我鈞天宗裏,沒有一個你瞧得上眼的人嗎?雖說我們在禦劍飛行上麵比不了你,但是,如果真刀真槍的打一架,你也贏不了我們鈞天宗的任何一個人。”


    千家說道:“整個鈞天宗裏,隻有你,還能算得上是個可以一鬥的人。”


    說完這句話,趁著年輕的道宗迴身取兵器的空當,千家禦劍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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