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小玉掩口笑了起來:“叫我小玉好了。”


    “小玉是你叫的嗎?叫弟妹!”君墨不樂意了,轉眸假惺惺的對小玉說:“當朝大皇子,將來的龍月國國主,喚你一聲弟妹,那是多麽榮耀的稱唿,就叫弟妹!”


    小玉腦門瞬間掛上了三條黑線。


    “我早就算到你們會迴來。”君賢倒是不和君墨一般計較,言辭舉止雖然看上去柔弱些,道也不失君子之風。


    說著,便引著二人上了預備好的轎攆:


    “就是沒算準你們會來遲那麽多天!”


    君賢說著,側目看了一眼小玉的肚腩,拱手恭喜。


    抵達皇城,等小玉美美的睡上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晚霞若隱若現的宛若紅色絲綢勾勒在天邊,昏黃的日頭被淹沒了一半,君墨不知所蹤。


    龍月山峰之巔,寒風淩冽,整個山峰銀裝素裹,在昏黃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冰芒,崖壁上,滿地的千年雪蓮盛放著,似乎永遠都不曾凋零過一樣。


    一陣摻雜著太陽暖意的清風掃過,刮起冰麵上的冰屑,漫天的揚灑,讓人看不到對麵山峰的景象和具體距離。


    君墨一席紅袍立在風雪之中,站在他身邊的君賢指了指崖壁,說著小時候一起捕捉螢火蟲的迴憶,一絲惆悵席上君墨的心。


    從他著魔遠離龍月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因為失去了善念,許久都沒有這般跳動過,讓他唯一動心的女子,卻出其不意的住進了他缺失的身體內,不可自拔。


    “你怎麽了?”君賢猛然轉麵,他發現隻有自己在說話,君墨隻是隨意嗯了一聲,轉麵看向他的時候,發現他唇角微微泛著紫色,臉色有些蒼白。


    這是凡人被冷風襲來的正常的麵色,可是,君墨,他的弟弟,可是有著一身不凡的修為,去年,天降異象,遊龍傲天,那雄姿,那宏博的氣質,他隨機便算出了天象所歸,本以為是一樁喜事,算出的結果卻人意相違。


    君賢撩起雪白的披風,扶著險些倒下的身子,焦急的問道:


    “你這次迴龍月國,可是有事找我幫忙?”


    君墨緩緩推開他的手,似乎在詮釋著自己,還不至於脆弱到讓旁人扶著的地步,青紫的嘴角,微微開啟:


    “我龍珠已毀,內丹已碎”


    君墨蹙著眉頭認真的看著君賢,眸光流露著清涼的顏色,宛若夜空中的星辰,在直視者的心頭閃耀著無法磨滅的刺痛。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瓷瓶遞給君賢。


    “替我好好照顧她,特別堤防閆瓊。”


    君賢詫異的結果玉瓷瓶,打開蓋子在鼻息聞了聞,隨機便驚愕的看著君墨:


    “你真的要這麽做?”


    君墨抿唇,微微點頭,甚至帶著一絲苦笑:


    “沒想到,我的修為竟然退步的這麽快,看來,歲月真的不饒人,以前,總覺得百年不過彈指一揮,而如今,卻覺得是那麽難得。”


    “嗯!”君賢攥著玉瓷瓶,默默地嗯了一聲。


    他看到君墨抱著小玉的時候,他詫異,不為別的,而是當年龍月國遭受沒頂之災的時候,他算過一掛,本以為命主孤煞的是君墨,到後來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小玉。


    既然命主孤煞,何來永生相伴,天意,始終不可違,違背了一次,隻不過是增添了一些小插曲,最終,還是改變不了曲終人散的結局。


    “閆瓊你就不用擔心了,小玉的身世倒是與閆瓊有著千絲萬縷,她,就是閆瓊的女兒”


    禦花園內,小玉漫無目的的尋找,本以為君墨跑去河邊喝酒,人到了那裏,卻沒有找到半個人影子,人影子倒是有一個。


    那人背對著小玉,站在涼亭內,看著天邊的晚霞,她身姿妖媚,一席碧色華麗的裙擺,高高的豎領鑲嵌著金絲線,長發被她挽成了高貴的發髻,一枚價值連城的步搖金簪插在其上,一動不動。


    小玉知道那人是誰,隻是沒想到,她,竟然也會這麽孤獨,身邊連個宮女都沒有,轉身要走。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涼亭內傳來的聲音有些疲倦,聲音低沉,雖然離得很遠,此處太過寂靜,還是飄進了小玉的耳朵。


    小玉駐步,剛迴過頭想說話,竟然觸及道她剛剛迴眸的臉,步搖在她側麵抖動,華麗的衣衫遮不去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可是,她的臉,卻蒼老的如同年過四十的婦人。


    小玉站在原地看著,沒有上前,她,雙手置於腹部,拖著長長的衣裙,一步步向這裏走來,隨著她步伐的臨近,小玉能看到她深陷的魚尾紋,和那雙疲倦的眸子。


    “喚我一聲娘。”


    閆瓊停在距離小玉三步之遙的地方,筆挺的站著,言辭竟然帶著懇求,與她那身華麗的裝扮好不搭調的懇求。


    小玉心頭一陣心碎,她都知道了,可是,為什麽她會有一個如此狠毒的娘呢?昔日的一幕幕迴旋環繞,無非都是她毒如蛇血的眼神和毫無感情的話語,燙的纖塵的耳朵一陣陣刺痛。


    “國母,您認錯人了吧?”


    纖塵背過麵去,本打算就此離開,可是,迴頭一想,若是君墨以後在這裏久居,定然會碰麵,難免躲躲閃閃,這倒不是她做事的風格。


    小玉迴頭,還沒來得及說話,閆瓊雙目露出痛苦之色:


    “別走,你是怪我沒有盡一個做娘的責任嗎?不錯,是我的錯,可是,你要恨的人不該是娘啊,該是你的父皇!”


    小玉轉眸看著她,等她說完。


    她目露無助的將作為一隻皇族血統的白狼經曆說了一遍,隻怪她不是男兒身,所以,為了狼族的一統之政,她不得不放棄自己心愛的男人,下嫁皇親國戚,將來,那位白狼君,便能繼承大統,不少人削尖了腦袋往前擠。


    而她,也順應父皇的意願,嫁了,並且生下了小玉,她本打算,留下皇族的血脈便能與自己心愛的男人遠走高飛,遠離這篇皇族爭奪的地方,可惜,又是個女兒,但是那時候,她已經等不起了。


    便隨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逃出了靈山,幻想著與其舉案齊眉,卻沒想到,白狼君苦苦尋覓,於是,她與心愛的男人從此過上了逃亡的生活。


    當憧憬中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二人依舊頂著疲倦,相依為命,再一次白狼君追捕的過程中,他為了保護閆瓊,身負重傷,閆瓊不得不隻身逃離,半途卻被龍月國國主救了。


    事後,那個男人苦苦尋找她的下落,一直找到了龍月國,一轉眼,就是找了八年,可是,龍月國國主卻瞞著她,把她最心愛的男人殺了。


    纖塵看著她眼淚一滴滴的流下,雙眼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身子微顫:


    “他以為瞞天過海我就不知道,哼哼,後來還是被我知道了,可是,我沒有坦白,我裝作什麽麽都不知道,我還嫁給了他,設計殺了他所有的妃子,包括他在內。”


    “還有君賢和君墨?”


    聽著她的往事,小玉眼眶微紅,她怎麽能體會不到那種無奈,如果同樣是自己,君墨死了,她一定耗盡所有經曆,哪怕三世輪迴,她也要報仇。


    可是,報仇過以後呢?她想著,心碎了一地,報仇過後,她依舊改變不了失去摯愛的現實,而與此同時,自己還錯失了享受生活的空間,當仇恨布滿心間的時候,那麽,那個人的生命還沒開始,便已經結束了。


    閆瓊抬眸看著小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一波接著一波的眼淚,那般要強的身子,仿若是強撐了幾千年不曾流淚,而這一刻,她卻釋懷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君墨是你的愛人。”


    閆瓊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小玉的潸然淚下,她流淚的原因不是因為感動,也不是因為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娘,而是因為,這個人讓她想到了太多的過往。


    她還沒有成年,便私自離開了靈山,卻不知人間險惡,她更加不知道自己的那身皮毛價值連城,她期初走上了一條尋娘的路,而這條路在幾經泥濘之後,變得絕望,到最後放棄。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我若是你,也會這麽做!”


    小玉歎了一口氣,往事如煙,不值一提。


    “真的?那你原諒娘了?”


    閆瓊聽著小玉口中說的這句話,瞬間止住了哭泣,昔日的傷感也煙消雲散,渴望的看著小玉的雙眸,仿若在絕望中聽到了一曲天外之音,喚起她生命的欲望。


    “娘!”


    小玉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她隻是不想失去生命中任何一個親人。


    一字唿喚落地,閆瓊的臉瞬間蒼白了,僵硬了,她似乎感覺自己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女兒原諒了她,真的原諒了,你們都聽到了嗎?她叫我娘!


    君墨不著痕跡的站在遠處,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舉步上前。


    “母後!”


    閆瓊很顯然還未能從方才的驚喜中迴過神來,見突如其來的君墨,她背過麵去,偷偷的擦拭著臉上的淚。


    “不耽誤你們倆天請說愛了,去吧!”


    君墨拱手,默默地牽著小玉離開,小玉微微迴頭,看了一眼娘的背影,她的脊背依舊挺直,像是被她強行在脊背上裝了一根金屬,讓她永遠不能放開的享受天倫之樂。


    “怎麽了?”君墨覺得手心裏牽著的小手有些顫抖,側目一看。


    小玉麵色蒼白,極為痛苦的咬著下唇。


    小玉的腹部傳來一陣陣拉扯的疼痛,才三個多月,該不會又出什麽意外了吧。


    ”君墨,我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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