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看向遠處的桃花從,目光卻毫無聚焦點,話還沒說完,小玉抬手按住了他的唇,一股不祥的預感席上心頭:


    “能陪多久陪多久。”


    君墨一愣,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她竟笑的如此燦爛,如此讓人心安,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在千蘭居訂了位子,去嚐嚐那兒的菜。”


    花解語站在遠處說道,本不想打攪妹妹的,千蘭居的位子很不好訂,妹妹剛迴到望月鎮的時候,曾說要帶她去嚐嚐那裏的菜,直到現在才有機會。


    “好哇!”


    小玉婉兒一笑,像是瞬間綻放的桃花,君墨勾起唇角哼笑了兩聲,溺愛的看著小玉。


    千蘭居的生意很好,離飯點還有些時辰,便已經早早的來定位子,千蘭居是一處三層規模的酒樓,內裏裝飾的木質桌椅沒有做任何修飾,都是原漿木料,連紅漆都沒有塗,倒是給人一種幹淨整潔簡單的感覺。


    一樓的餐周均都屏障隔著,像是一個個卡座,店小二忙碌著上菜,客人門更是讚不絕口,這倒是更加勾起小玉的食欲。


    側目看了一眼君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大人,您老有口服了。”


    “就你能胡說八道,什麽叫您老?”


    君墨在小玉臉上捏了一下。


    三人入座,便是這一樓的卡位座,花解語與君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無非就是望月鎮的一些生活瑣事,要麽就是這千蘭居的菜式有多麽的讓人眼花繚亂,多麽多麽的難定位子。


    小玉拿著筷子在空碗上漫無目的的敲著,似乎現在就像嚐嚐,然而店小二就上了一壺茶,就消失了。


    “我們的菜怎麽還沒好?你們若是怠慢了我們家公子夫人,這千蘭居從此就會消失在望月鎮上!”


    二樓走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衝著一樓大聲咆哮。


    小玉凝眉,看著二樓的男子,瘦弱的有些尖嘴猴腮,印象中可沒有見過望月鎮有這號人物,而他身上隱約散發的陰氣,讓小玉不寒而栗。


    君墨發現小玉的臉色不對,迴頭看向站在二樓欄杆內側的男子,頓時心裏一怔。


    隨機,一個曼妙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一襲紫衣,雍容華貴,歲月似乎對她很厚愛,整張臉潔白如玉,連一絲魚尾紋都不曾留下,豐滿的唇瓣上,竟生了一顆綠豆大小的朱砂痣,果如玉貝含珠,隨著她的話語,那朱砂痣若隱若現,像是噙在嘴裏的一小粒鴿血寶石。


    “這位客官,先容小女子陪個不是。”


    女子緩緩上樓,羅裙灑在木質階梯上,將她細碎的蓮花步烘托的宛若水麵芙蓉真的開了一般,聲音玉粹連珠,說著,微微欠身:


    “店裏生意每天都如此,這位客官您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們爺可不管那麽多,千裏迢迢來到千蘭居是你的福氣!若是怠慢了我家爺,定會讓你來不及後悔!”


    中年人一甩袖,疾言厲色,看上去並沒有接受道歉。


    女子麵不改色,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容看向一樓的卡位坐,正好看到了空著桌子的纖塵,她說會目光,輕聲道:


    “少光,今兒天字一號的生意不做了,將飯菜轉給五號卡座,我請客!”


    “你!!!”中年男子氣的臉紅脖子粗。


    一樓的一個瘦弱男子,脖子上掛著白色的抹布,迴了一聲是,便毫不猶豫的噔噔噔上了樓,不多時,另一個店小二將飯菜通通上到了纖塵的桌子上。


    纖塵詫異,她倒是很欣賞這位老板娘的作風,先禮後兵,就連地下的店小二都說幹就幹,也不怕得罪那天字一號包廂內的人。


    這種不畏皇權的女子,真是讓人欣賞。


    老板娘側目看向纖塵,一時之間二人四目相對,老板娘淺笑點頭示意。


    “這女子看上去不是個普通人。”君墨並沒有理會麵前的佳肴。


    “望月鎮上隨便拉一個,都不是普通人。”


    纖塵迴話,雙眼卻落在滿桌的菜肴上,媽呀,這麽多名貴的菜式,得花多少銀子呢?鮑魚熊掌都有,還好老板娘請客。


    君墨認真的看著小玉道:


    “她應該能看得出那人的身份,卻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可見她是多麽的不平凡。”


    君墨說著,腦子裏卻在想著,要不要上去見見那包間內的人?看一眼小玉,很明顯,她也猜出了八九成,卻遲遲沒有說要去看看,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吃著,她,真的放得下?


    小玉抬眸觸及到君墨略顯深沉的眸子,看向花解語,此刻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後方,纖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這千蘭居的老板娘。


    “我過去一下,你慢慢吃!”


    君墨轉麵看向小玉,抬手輕柔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最佳勾起好看的淺笑,便起身向著二樓階梯走去。


    二樓某一處包房內響起雜亂的聲音,店小二退出天字一號包房,看了一眼老板娘。


    “哼。”老板娘哼了一聲,淺笑道:“不用客氣,我豐千蘭從小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小玉看著豐老板一抹淺笑,那店小二便如同領了命一樣,又進了天字一號房間,君墨此刻已經站在豐千蘭的麵前,小聲的說著什麽。


    纖塵放下筷子,從君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如同比刺了一劍,真的是他嗎?他為什麽要來望月鎮?


    “豐千蘭”花解語小聲的嘀咕著,恨不得將這個名字默念八百遍,生怕忘了似的。


    若在平日,小玉自然會取消哥哥,喜歡就去追,可是此刻,她卻提不起精神,心裏頭翻江倒海,君墨一定也是看出了什麽才離席前去包房,他到底想做什麽。


    君墨來到二樓,與千蘭說了兩句,便走進了天字一號房。


    “既然我們都來了,哪有不招待的禮?”


    一個女子雍容華貴,長相嬌嫩可人,此刻正摔著桌麵上的盤子,隻是她一席紫袍先一步映入了君墨的眼眸,他瞳孔一縮,目光轉移到了身邊那位男子身上。


    坐在右側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夜蛾,讓君墨詫異的不單單是這些,而是著了一席紫袍的夜蛾,目光邪魅的掃過兩位俏麗佳人,落在中間端坐的男子身上。


    “可否借一步說話?”君墨的聲音略帶沙啞,他很怕,至於怕什麽,他也不知道。


    夜蛾的雙眼瞪得溜圓,她支支吾吾想說話,麵露驚駭之色,卻始終沒有說話,像是看著一位陌路人一般,將目光轉向別處。


    君墨不得不感歎,她長得與小玉實在太像,像的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辨。


    店小二本是準備強行逐客,卻被千蘭喚了出去。


    幽幽的咆哮也消停了,她也沒想到竟然在望月鎮會遇到君墨,兩位佳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卞城王的身上。


    卞城王嘴角勾起一抹久違的笑容,點了點頭。


    “帶夫人另尋他處用餐。”


    卞城王隻會方才站在二樓欄杆處咆哮的中年人。


    幽幽沒有說話,隨著夜蛾一同出了包房,此刻,包間內隻剩下君墨與卞城王二人,掌櫃也已經重新安排了酒菜。


    二人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打破沉默,隻是一杯接一杯的敬酒,二人嘴角均都掛著久違的笑容,酒水在此刻都顯得是那麽苦澀。


    “你又變了!”卞城王說著,仰頭又是一杯。


    “你來望月鎮做什麽?”君墨答非所問,邪魅的眸子露出犀利卻又清明的光澤,麵對老鬼他從來沒怕過,而如今他確實怕的膽寒。


    “聽說望月鎮上這家千蘭居的菜式舉世聞名,特地來嚐嚐!”


    卞城王如刀削的臉上布滿了疲憊,緩緩搖頭,為了離開地府,他大費周章,隻想帶著小玉遠走他鄉再也不要迴球,而幽幽卻懇求他,帶她出去遊玩一次,就一次,再也不出地府。


    於是,他答應了。


    “僅此而已?”君墨狐疑的看著他,具備與其碰了碰杯口,仰頭喝下。


    “能與小玉舉案齊眉,世界太平,若不享受恐怕真是枉費了幾千年的修行。”


    卞城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君墨可以看出他笑的很由衷,隻是這句話讓他不由得震了震。


    他將夜蛾當成了小玉?


    一樓卡位坐,八仙桌前,小玉剛想拿起筷子吃一口,她不得不承認,這裏的菜式就如哥哥說的那樣,隨便一道炒青菜都賦有舉世無雙的味道,一口滑溜溜的青菜入口,宛若吸納著一口清純的海風,不但入口即化,唇齒間還殘留著清新絲甜的餘味。


    小玉剛剛抽出筷子,目光定睛在了木質階梯上,她詫異的看著從樓梯上款步走下的幽幽,還有那個與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的夜蛾。


    她怎麽會在這裏?君墨要見的人真的是他,幽幽為什麽也在這裏?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環境中的景象一幕幕乍現在眼前,是她,是她夜蛾手裏握著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入自己的腹部,是她,是她幽幽依靠著卞城王嬉笑。


    “二位夫人,今天小店沒有其他空位安排,若不嫌棄,小的替二位夫人在其他桌上騰出位子來給二位?”


    夜蛾掃了一圈大堂,目光剛剛觸及道小玉的身上,心裏一怔,小玉卻避諱的不看她。


    花解語此刻也目露驚容,看了看夜蛾,看了看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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