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清站在京宮瞭望台上,目光深邃凝重的看著妹妹與卞城王緩緩走出京宮,那背影,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她雖已不再是常月,可她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資格繼續當成妹妹來嗬護她。


    “要吃什麽?”


    麵對形色各異的吃食,卞城王扯過身後的小玉。


    小玉雙手緊緊的攥著,看著眼前的吃食,有小籠包,有茶點,酥糕,有鹵肉,還有還有鴨脖子


    “吃這個吃這個”小玉眨巴著大眼睛,小手指塞進嘴裏,另一隻手指著鴨脖子。


    卞城王抿唇微笑,給她包了整整五斤鴨脖子,看著她樂滋滋的抱著比她腦袋還大一圈的油紙包,卞城王險些笑出聲來。


    來往人流穿梭,紛紛看向這二人,一個身高九尺,俊朗不凡,藍眸迷人,小姑娘乖巧可人兒,粉雕玉琢,光這皮膚就吸引了街上過路的善男信女們的眼球。


    “咦?畫畫的大叔”


    突然,小玉跳躍著指著前方的人流,卞城王還沒看清,隻見小玉將手裏的鴨脖子往後一拋,來了個小仙女散花的動作,衝進了人流。


    卞城王看了一眼散落一滴的鴨脖子,不知為何,心,碎了一地,抬眸看向前方,君墨立在不遠處,略顯疲倦。


    “畫畫的大叔,畫畫的大叔”


    小玉已經來到君墨跟前,二話不說,撲了上去,君墨凝眉,頓了頓,順勢將小玉抱了起來,嘴角泛著一絲久違的笑容。


    卞城王跟上來,步伐緩慢,看著君墨,此刻看著他,心裏別具另一種看法:“傷勢怎樣?”


    “這可是高高在上的鬼王爺頭一次關心本君呢。”


    君墨冷笑,麵容疲倦,唇角幹涸繼續道:“呃,若死,三千年前,就死了,既然上天不讓我死,嗬嗬我又怎能付了上蒼的旨意。”


    “畫畫的叔叔。”小玉勾著君墨的脖子,一遍一遍的念叨。


    此刻,君墨才凝眉注意道,小玉即便是無法適應這身體,也不至於張口閉口叫他“畫畫的叔叔”。


    君墨看向卞城王。


    “我也不知道。”卞城王歎息。


    “去逍遙樓吧”君墨說著,將小玉放了下來,小玉死活勾著君墨的脖子就是不願意下來,君墨側目看著她:“都多大了?還要人抱著?”


    小玉落地,掰著手指頭道:“十二歲。”


    說完,“常月”鬼鬼祟祟的迴頭看了一眼卞城王,見他的藍眸正看著自己,趕緊轉過麵,十二?十二她就嫁人了?好像也不小了呢。


    “小玉還小,恐怕去這種地方不方便。”


    來到逍遙樓前,卞城王頓了頓。


    “老鬼,你總是逃不開約束。”君墨逐步,小玉也停步,君墨摸了一把小玉的長發道:“是不是?”


    “是啊”


    卞城王無奈,跟著二人進去,後院相比之下比前堂安靜許多,可依舊可見形色各異的女子,坦胸露乳的在後院走動,甚至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脫去外衫,隻穿著肚兜,卞城王蹙眉,此地似乎比清水鎮的芙蓉樓還要魅惑。


    “賢子,衣服洗好了沒有?慢吞吞的。”


    一個女子的聲音宛若琉璃碰玉,卞城王側目,女子手裏拿著羽毛扇,指著井邊的男子,一陣吆喝。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靈兒姐,您看,這衣服洗的多幹淨啊哎呀。”


    男子從水桶中拎出一件鵝黃色的衣衫,對著陽光孤芳自賞,接著不顧濕噠噠的衣衫滴著水,放在鼻頭深深嗅了嗅道:“而且還香的不得了。”


    君墨露出尷尬的笑容道:“君賢其實不容易。”


    卞城王凝眉,淺笑,說著,便進了君墨的窩,坐在桌子邊,君墨順手抄起一壇酒,往桌子上一擱.


    小玉蹲在門外,拖著下巴看著院子裏的女子,羨慕的不得了,怎麽會那麽漂亮呢?那皮膚和那胭脂,塗在臉上怎麽就那麽好看呢?


    “你真的沒事?”


    卞城王看了一眼君墨,他此刻宛若一屆凡人,幾乎尋不到他身上的一絲魔氣。


    “死不了,更何況,我還得留著命好好享受一番。”君墨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命人上了些小菜。


    “何時迴龍月國?”


    “等君賢還清了我欠的債。”君墨仿若無事,喝著好酒,吃著好菜。


    卞城王從懷裏掏出些銀子擱在桌上,喝了一口酒道:“照你這麽吃法,君賢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裏了。”


    “那也無妨,人入百花叢,幸福還來不及,他定然不舍得走。”君墨捏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一臉無所謂。


    “你請我來,莫非就是為了我替你還債?”


    卞城王眼看著君墨似乎連桌麵上的銀子看都沒看一眼,卻一邊喝酒,那爪子就將銀子給卷了去。


    “不止這些,對於小玉現在的狀況,我倒是知道一二。”君墨頓了頓:“她並不是失憶,很有可能記憶留在了輪迴道內,你若需要幫忙,本君一定助你。”


    卞城王蹙眉,他說的很可能,曾經常月經常說在一片火紅的空間內,看到白玉的影子,而那輪迴道,便是以赤色為主,卞城王轉眸看著君墨道:“為什麽要助我?你不是恨不得本王與她再無人任何瓜葛?”


    “不是單純的為了幫你,實不相瞞,我可能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君墨眸光沉澱。


    這讓卞城王有些詫異,他嚴肅的樣子確實太少見,三千年前,他嗜血成狂,三千年被囚禁,費盡心思算計自己,就為了有一日能重見天日,他殺戮太重,三千年後,他依舊嗜血,卻已經沒了當日的殺戮,他的變化,實在太大。


    這些銀子,他大可去搶。


    卞城王端起一碗酒,似有似無的抿了一口,靜等下文。


    “或者,本君隻是覺得她做的醉蝦味道比較好。”聲音略顯沉重,帶著滿滿的迴憶:“三千年前,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我沒我都一樣,我一直苦苦尋找我與這個世界的聯係,用殺戮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全世界都以我為敵的時候,我是最暢快的,至少”


    “至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其實很感謝你,你為了捉拿我,煞費苦心,或者,倘若有一天,我從赤練島消失了,最“關心”我的人,便是你卞城王。”


    卞城王淺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先幹為敬,他此刻的心是亂的,三千年前,他若有如此領悟,恐怕,就不會困在赤練島三千年,恐怕他們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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