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遊迴頭望向瑤妊和玲瓏。他忽然發現,兩人的氣息在自己的意識中消失。但看到兩人就背對著他,似乎在說點什麽的時候,他便不再理會。瑤妊自然有隔絕任何人窺探她想法的能力。眼下這狀態,估計是瑤妊又在糾纏著玲瓏,不知在說些什麽。


    玲瓏此時已經把手上的雌鳧吃得一幹二淨,眼角的淚痕也消失無形,神態漸漸又恢複平靜如常,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瑤妊又長長地歎息一下。


    好一會,瑤妊才說道:“我其實很羨慕你們這些短生族。雖然壽命很短,但一聲卻很豐富。哪怕是孤寂的時光,都顯得很有意思。”


    玲瓏沒有答話。


    瑤妊自顧自語,沒理會玲瓏是否留意聽她的說話,停了停,她繼續說道:“像我們這些長生種,孤寂起來,那就是千萬年的蕭索,在這個過程中,往往會變得沒有感情。而這個過程卻有著一個很惡俗的說法,虛空族群將其稱之為神化,情感最終消失,凝聚出神格之後,便成為不朽之軀,也是你們俗世族群稱之為神的存在。但成為了神,實際上也就把自己變成了世界規則的一部分,一點意思都沒有。”


    玲瓏的耳朵微微一動。這是她不曾聽說過的知識,雖然情緒難免有些波瀾,但聽到瑤妊這一番話,還是打起精神仔細傾聽著。


    “毫無疑問,我將來也會成為這樣的存在。”瑤妊笑了笑。笑容輕輕有些無奈:“我曾有機會,像你們一樣,可以不用活得如此孤單。”


    “是徐偃嗎?”


    玲瓏眉頭輕輕一動,眼神之中似乎有些不安。徐偃王與瑤妊的相見,原本是她一手安排的結果。當時的她,也似乎從瑤妊眼中看出了歡喜。


    “當然不是……”


    瑤妊淡淡一笑,說道:“我怎麽會看得上那隻傻鳥?”


    玲瓏一時無語。


    瑤妊又笑了笑,說道:“無所謂了,那是更遙遠的事了。”瑤妊拍了拍手,很快說道:“這世界很多事情,哪怕強大如我,也隻能順其自然。”


    “是啊……”


    玲瓏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她很是不解,瑤妊跟她說這麽一番話,是什麽意思。


    瑤妊也不再說話,兩手托著下頷,呆呆地望著著森林。而她玉色的眸子深處,卻浮現一幅畫麵,她站在雪峰之上,望著雪峰之下,一個走向天際蒼穹的背影。


    “你說謊!這世界根本沒什麽宇宙大意誌!你隻是想離開我,離開昆侖!”她記得,她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撕心裂肺。


    “宇宙大意誌必須要找齊九枚陰符,延續世界的穩定。而我得到了它的召喚,乾符已經出現在世界邊緣,虛空萬族,隻有我族才能才能到達那一片死亡星域。而我的族群,隻剩下最後的我了。”那個聲音平靜,卻心意已決。


    “你會死的……”在此之前,她不曾流過眼淚。


    “如果我不這樣做,所有人都會死。”身前的男子伸出手,揉亂了她的頭發,也闡明了自己的決心:“這是我必須做的事情。”


    “我不在乎所有人,我隻在乎你……隻要你能好好的,我管它世界毀滅!”她不關心全宇宙,隻在乎一個人。


    “可我不想你跟這個世界毀滅啊……”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她流著淚,憤怒地要揮開他的手,肩膀動了一下,卻慢慢鬆了下來。她想抱抱他。可她紋絲不動。


    “宇宙大意誌給予我許諾,我一旦拿到乾符,一定能迴到你身邊。但可能要很久,很久。”


    “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到時,當你聽說陰符被收集,那肯定是我迴來了。聖典必將指引你找到我!”


    “我不騙你!”


    那個一樣年輕的男孩,給了她一個擁抱,一個轉身。


    千萬年的時光呐,就這樣過去了。


    “嗬嗬……”


    瑤妊慢慢抬頭,望向頭頂雲霧繚繞的天空。目光深邃,不知這一瞬間,她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玲瓏不知瑤妊心中所想,但看到瑤妊臉上所浮現桃花一樣的容光,她心中便有些擔心。反正當瑤妊出現異樣的情緒的時候,她就莫名的擔憂。就好像當初她駕駛著逆潮戟出現在瑤妊麵前,那時候瑤妊正準備一巴掌拍過來,將她連同逆潮戟拍成破爛的時候,她說出了來意,瑤妊的態度便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隻是隨後卻開始表現出了極大的百合趣味,讓她膽顫心驚。最終她躲進離符,雖然有等待李遊出現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為了躲避瑤妊的熱情。


    還好瑤妊傻笑完之後,繼續發呆,不再理會玲瓏。這反應倒是讓玲瓏有些不大習慣。


    諸人分食了雌鳧之後,秩序圈的壓力驟然減少,隨著聖典解析壓製力量規則的深入,瑤妊也陸陸續續為眾人提供徹底地解決方法。


    隻是秩序圈的壓製力量所屬的規則層次過於強大,在場眾人,能夠理解這等規則的也不多,聖族也就隻有聖擎一人能解析,除此之外,也就隻有蒼青和硫砂能夠進行一定層次的解析。龍霸天和屠魂基本無法理解這是什麽。


    瑤妊自然清楚這局麵,她也不苛求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但隨著聖典對壓製力量解析程度加深,瑤妊的力量也可以運用到秩序號角和秩序項鏈之上。兩件神器所發揮的能量變得更大。在兩件神器的覆蓋範圍以內,眾人已經感覺不到力量的壓製。


    “可以出發了。”李遊也鬆了一口氣。


    “至少得讓我鬆一口氣……”


    蚩尤在身後窮追不舍,可李遊的速度卻還是比他快數倍,兩人距離越拉越遠,李遊這邊把事情都處理完了,他才過來,此時在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收斂心神。雌鳧的力量在他身上還沒徹底發揮出來,一路禦風而行,消耗的力量也需要補充。


    “你跟古原兄弟呆在一起不很好嗎?”李遊對蚩尤的要求表示拒絕。就這麽一段路程,還不足以讓蚩尤真正的吃力。


    “開什麽玩笑,跟他們一起,要是遇到了敖麟怎麽辦,我哪裏哭去?”


    蚩尤對並不懼憚說出自己對敖麟的恐懼。在敖麟這樣的強者手中逃脫一次,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運氣已經好到逆天,此生很難再有這樣的運氣。要是再遇到對方,除了死路一條,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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