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過年老力衰,走了不到十裏路,便體力不支,氣喘籲籲。最後李遊讓李純文將他背著走。


    按道理,太史過不至於如此不濟。但他終究是個老人,在周室也是養尊處優的貴胄,身體缺乏鍛煉,雖說不乏修心養性的法子,延年益壽還行,但體能卻沒有多少改進。加上離符世界,消耗的力量補充十分緩慢,太史過累倒並不意外。


    有了太史過這種經曆,李遊更加警惕。就這個問題詢問過太史過之後,他才發現,無數年來,王室竟然沒有發現此地恢複力量過於緩慢的問題。


    實際上,這個問題王室也發現,但歸咎於此地夏季炎熱的緣故。


    而李遊卻是知道,如果王室的人員無法解決力量恢複速度問題,根本不可能在這個世界裏開拓出任何領地。曾經的王族軍隊,進入離符世界南下開拓,全軍覆沒的緣由,答案已經揭曉而出。


    之前李遊譏誚王族祭祀奢比屍而不敢與之為戰,雖說不無道理,但如果深究下去卻沒有任何實際道理。周人獻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獻祭人牲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過於普遍。而把奢比屍當成了某種神靈之後,采取了獻祭的方法換取平安和庇護,也是一種通俗做法,與怯懦關係不大。


    促使周室大軍南征全覆滅的是這個這個世界的規則。別的不說,光是每天消耗的力量,無法及時恢複過來,就足以讓一支精銳大軍在行軍過程中崩潰,就更別說遭遇到這個世界土著生物的攻擊了。通常本世界的土著,是不會受到這種力量的影響的,這就意味著,對方占據著無以倫比的主場優勢,周室的軍隊,全軍覆沒得不冤。


    李遊子與蚩尤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太史過聽在耳裏,不由流下的兩行濁淚,連聲歎息道:“原來如此,我大周好男兒,竟然是遭遇了這等險惡……”


    “小世界都很危險。”李遊對太史過頗有好感,他解說道:“如果無法解析它的規則,並且運用,最好不要想將這樣的世界納入囊中。當然,我說的是像眼前的這種,離符世界這種,一些獨立的空間世界,類似的壓製還是比較罕見的。”李遊根據自己的經驗說道。


    “你錯了。”蚩尤卻糾正他說道:“任何一個獨立的世界,都會有對外來者相應的壓製。你沒發現,不意味著他不存在。就像你進入艮符世界之時,世界規則對你的壓製,你根本還沒感覺得到,因為那時候,你還是太弱了……你能夠感受到的,隻有整個世界的生物對你的敵視,而不是世界規則的直接壓製。”


    “好吧……”李遊細思了一下,便發現蚩尤這一番話是對的。馬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蚩尤肯指正他所犯的錯誤,他是求之不得。


    離符世界十分幹燥。上一次人類活動過的痕跡,基本都能夠留下來。


    在路上,李遊詢問著無精打采的太史過,關於王族墓葬的一些知識。後世的考古發掘技術已經十分發達,許多藏在地底的古墓都被挖掘出來,但周朝王族的陵墓,卻幾乎毫發無損。


    李遊可不相信,所有的周王都會葬在這小世界裏。比如暴君周厲王,還有西周的亡國之君周幽王。他們應該是葬在外麵的世界,隻是埋葬的地點沒被發現而已。


    李遊更好奇的是,實際上,運送君王棺槨的隊伍應該很龐大,這也意味著,小世界的秘密無法保存下來。可是在後世,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也隻有古族這種傳承久遠的組織,才有著一些推測性質的記載。


    對於李遊的推測,太史過的迴答卻過於委婉。對於周厲王和周幽王的陵寢之地,避而不談,而王陵隱蔽之事,他卻皺起眉頭告訴李遊,之所以小世界不被泄露,因為護送君王棺槨的將士和奴隸,都是殉葬品,他們進去之後,就不被放出來!因此小世界存在的信息,從沒泄露過。


    李遊兀自心驚,急問道:“都殺了?”


    太史過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至於。隻有後宮嬪妃,以及部分奴隸會被殉葬,如君王心腹護衛,都是守陵。但在這地方,他們活得不容易,所以每一次君王去世後,護衛帶過去最多的,往往是食物。”


    “還有守陵人?”李遊卻是震驚了。


    “嗯。”太史過緩緩得閉上眼睛:“他們在王陵周圍,已經形成了幾個小小的部族,上次護送僖王棺槨進入王陵之時,我曾見過幾個部族的守陵人,誒……”太史過搖了搖頭,拍了拍手中的銅箱說道:“匣子裏麵防著的,便是信物,也是開啟王陵的鑰匙,若無此物,守陵人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李遊也是無言以對。離符世界是如此的惡劣,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守陵人,生活有多悲慘艱辛,可想而知。


    他更好奇的是,這些守陵人是如何存活下去。就算王室在舊王駕崩之時,會有新的護衛送進食物,但這時間卻是十分漫長,如果沒有意外,周王即位時間,都在十年以上。


    李遊可不相信,護送棺槨的護衛能夠帶進足夠他們生存數十年以上的物資。加上這地方的特性,力量消耗之後的恢複時間也格外漫長,都是製約人類生存下去的障礙。


    最後李遊從太史過口中得知,王陵所在之地,並不像入口這邊如此荒涼。可以種植一些東西果腹,還可以蓄養一些家畜。隻是與外界比較起來,這裏仍然貧瘠無比,加上種植技術落後,所以守陵人的生活過得十分艱難。


    李遊初是不信。但隨著一路前進,周圍環境漸有生氣,他心中的懷疑才慢慢消失。


    此時太史過忽然睜開眼睛,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峰說道:“看,那座黑龍山,便是我們的目的地,王陵座落山腳,守陵人便在周圍生活。”


    李遊順著太史過手指方向望去,隻見視野盡頭,果然矗立著一座巍峨大山!山頂雲霧繚繞,不知其高,山腰以上,卻是白皚皚的一片積雪,山腰一下,森林蔥鬱,一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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