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天就是國慶,要放假,所以這幾天要趕工……”放下手機,師傅似乎跟李遊解釋著這麽一大工地在催他的原因。然而看到李遊失神而茫然的笑容。師傅有些奇怪。


    “……”李遊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和司機師傅了什麽,進了梅林關,在一個公交站台上,司機把李遊放了下去。從來李遊一身打扮,他還以為李遊是趁著假期出來瞎玩的窮遊族,身上沒幾個錢,好心地塞給了李遊幾十塊錢,便拉著貨往工地而去。


    李遊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但李遊清楚,這個地方,哪一輛車都辦法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迴家……”在站台上失神落魄地想了一陣子,他終於理清了頭緒。


    報紙上的時間和公交站上的廣告牌,都告訴了李遊,眼下不是1997年,而是2005年。從他昏迷過去到現在,時間跨越了差不多十年。


    這杳無音信的十年,家人是怎麽過來的,李遊不敢想象。或許家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吧?


    想到這裏,李遊眼睛一陣模糊。因為他忽然發現,迴憶起父母的時候,他發現父母的音容在腦海裏已經變得極度模糊。


    “十年了啊……”李遊重重地往心口的位置捶打了一下,心底滿滿的悔恨。


    “先迴家……”李遊深吸了一口氣,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然後去找到蚩尤,還有秦弋和李七……”


    人生一旦有了目標,人就會有勇氣往下走。借著站台上的廣告牌玻璃層的反光,李遊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臉容。他驚喜地發現,十年過去,好像他的樣子並沒有太多的改變,除了瘦了一些外,沒有別的不同。這應該得益於坤符的力量,有坤符的保護,他身體的機能能夠維持著平穩。


    “該迴家了。”李遊走向了站台不遠的一個報刊亭。他買了一瓶水,幾塊麵包和一份地圖之後,便開始了迴家的路。


    他一路向北奔跑,沒有停歇。


    渴了,喝一口水。餓了,咬一口麵包,開始了漫長的征程。


    此時他心中充滿了希冀,並不知道路的盡頭,等待著他的究竟是什麽。


    ……


    “小姐……”伍叔摸了摸頭,看著眼前一臉微笑,但實際上冷若冰霜的玲瓏,不解地問了一句:“為什麽要這樣做?”語氣之中,隱隱有些憤怒。自從十年前從崤山歸來之後,他在鬼網裏的地位便不斷降低,最終被指派監控李遊這一件事上去了。鬼網高層的活動,他根本就無法參與其中。久而久之,他已經被排斥出組織權力中心。這種變相的放逐,讓伍叔心中怨氣難消。


    最令伍叔憤慨的是,他十年如一日,戰戰兢兢監控著的李遊,結果一朝蘇醒之後,他得到的命令卻是將其放走。這讓伍叔覺得自自己這十年來被當成了猴耍了。


    玲瓏看上去和十年前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她保持著笑容道:“要看看他到底都記住了什麽。”頓了頓,玲瓏又道:“這十年來,我們的工作沒有一絲的進展。整個組織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而把他留在手裏,還不如把他放出去,看他到底想敢什麽……以我們的能力和他的缺陷,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伍叔一陣沉默。玲瓏的話沒有錯。他麵前依舊有著不少屏幕。在屏幕之中,一個男子在路邊慢跑著。他的動作看上去雖然不快,但所邁出的一步都十分均衡,耗力也是最小程度。而伍叔更清楚,這個男子,已經奔跑了超過七個小時,途中沒有停下來一步。途中隻喝了三次水,還吃了一塊麵包。


    李遊並不知道自己仍然在監控之中。他隻是感覺到,自己周圍似乎存在著一張網。他已經離開了深圳的轄區,但被窺視的感覺從沒有離開過。有時候身邊唿嘯過一輛汽車,或者空中飛過一架飛機,他都感覺到不自在。


    李遊明白鬼網的勢力很強大。如果對方要監控他的位置,隻要在城市的覆蓋網裏,他就難以遁形。因而李遊心裏打定了主意。穿過了一條國道,李遊朝著旁邊的山林裏一鑽。


    玲瓏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她看著李遊的背影在她麵前消失。很明顯,李遊發現了自己處於攝像頭的監控之中。因而才采取了這種行動。避開了了道路,避開了往來的車輛,避開了人群。想找他還真不容易。


    伍叔的眉頭不經意地動了一下。仿佛心裏是想笑。可他知道,要是此時笑出來,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他清楚鬼網是強大的,但並不意味著,可以強大到可以掌控一切。起碼伍叔所知道的事實便是,在鬼方多年努力想做到的事情,就一直沒有取得進展過。


    而且近年來,一個新型崛起的神秘團體,躲在黑暗處與鬼網做對。鬼網每年因為這一股力量的幹擾,損失不少。如果不是分裂的鬼網在幾十年前重新聚攏了力量,恐怕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之下,江河日下。


    “不用擔心,我們知道他最後會去哪裏。”玲瓏好像看破了伍叔的心思。漫不經心地道:“伍叔,我們一起去,我們去終點等他……也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吧?!”


    “……是……”伍叔艱難地應了一句。


    ……


    “吱……”一輛小麵包車忽然踩了急刹,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要是李遊看到車裏的情況,肯定會覺得荒謬絕倫。


    “奇怪……”握著方向盤的李七對著副駕上的秦弋一臉不解地道:“他進山了!”


    秦弋眉毛緊緊地蹙了起來,然後猛然一陣搖頭,兩手比劃一下,喉嚨裏發出低沉悅耳的音節。李七又是歎了一口氣,道:“還是人話吧……”


    秦弋卻狠狠瞪了他一眼。李七隻得又歎了一口氣。一踩油門,朝著既定的路線而去。秦弋的比劃他是懂的。去前麵攔截李遊,反正他們是清楚,李遊一旦醒過來後,最大的可能性會去哪裏。


    每一個人,最終都是要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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