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溪穀裏麵可能藏有陰符,就拿狩獵隊的生死下落來說,李遊都不會輕易離開。幾十條人命,縱然是見慣了生死的李遊來說,也不是輕易說放棄就能放棄得了的。如果真有幸存者在等待自己的救援,就這麽一走了之,李遊相信,他後半輩子都會被噩夢所驚醒。


    再說如果陰符真的在這裏,那麽不管這裏再危險,他遲早都得再來一次。因為李遊很清楚,如果想迴到自己的時代,陰符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條件。再危險,李遊含著淚也得上。


    “千年僵屍血……”哪裏有這種玩意?李遊苦笑了一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李遊又哪裏變得出這種玩意卻克製水中的鬼太歲。如果無視鬼太歲的威脅,再往溪穀深處挺進,也是對眾人的生命不負責。


    “活了千年的人血行不行?”李遊忽然眼睛一亮。千年僵屍血他絕對找不出來。可是李遊很清楚的是,他靈魂所依附的這一具身體,已經活了兩千年!如果人血可以辟邪的話,李博今的血絕對是可以誅殺一切的強大了。


    但這也隻是李遊的一個設想。弄不好李博今的千年老血對鬼太歲來說是極大的滋補之物,到時候悍不畏死地衝擊過來,豈不是自己作死?


    尋思一陣之後,李遊最終還是決定,姑且冒險一次。反正已經來到了這裏,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嚐試就灰溜溜的離開,拋下二十多條人命和一枚陰符的下落不顧。


    一咬牙,李遊對著李七說道:“拿個竹筒來!”


    李七不解李遊擺著一臉“凜然就義”般的表情問他要個竹筒,究竟是為何,但不敢怠慢,馬上把喝水用的竹筒遞了過來。李遊倒掉了裏麵的水,一咬牙,便拿起刀子往手臂裏割了一道口子。鮮血一下子潺潺流出。


    “啊……軍師你這是做什麽?”李七一悚,抓住了李遊的手臂,阻止他的自殘。


    李遊苦笑了一下,“……我的血或許能嚇住這些東西。”李遊自然不能說千年僵屍血可以克製鬼太歲這種話來嚇對方。雖說李七日後會變成僵屍的可能性很大,可此時說這一番話出來,肯定會把周圍的太平軍嚇跑……再說,他李遊也不是僵屍啊,這種話說出來,可就是黃泥落在褲襠裏,說不清的事情。


    秉著不能浪費的心思。李遊也不願放太多的血—雖說這一具身體不是他的,可割起來的痛楚卻實實在在感覺得到。再說萬一這些血液沒用處,豈不是白痛還浪費了。


    李七不知李遊內心世界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見李遊收集了小半竹筒的血,歎道:“軍師,如果是需要血,哪用得上您,我們這些廝殺漢別的東西沒有,一腔熱血卻是有的……”


    李遊聽著李七的嘮叨,隻得搖頭說道:“我也就是試試,得先看看行不行,不行不要浪費……”這話一半是搪塞李七,一半是自我安慰。


    胡亂包紮了一下,李遊拿著竹筒慢慢靠近溪邊,準備試一下李博今的血對到底有沒效果。如果沒有的話,他決定派人迴去多帶鬆脂,一路放火燒過去,雖然火焰無法殺死鬼太歲,但好歹能夠阻嚇一陣。隻是這樣一來,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走到溪穀的盡頭了。


    被火焰和馬匹的血腥味刺激,溪流之中的鬼太歲已經不在潛藏,而是在溪水之中激蕩不已,不少身上散發著熒光的鬼太歲還試圖上岸,還在鬆脂還在燃燒,不敢靠近,最後悻悻退迴溪水之中。隻是反複來迴,足以說明它們的蠢蠢欲動。


    感應到李遊的腳步聲,幾團鬼太歲急速靠近,李遊眼尖,隨即把手指往竹筒裏一浸泡,然後一彈指,血液便甩了出去,落在了一團鬼太歲的身上。


    “嘎……噶……”溪流之中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叫聲,聲音頗像烏鴉淒聲厲叫。隨即溪水之中響起一陣激蕩,顯然是有鬼太歲在極力折騰。


    李遊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鬼太歲受到血腥的刺激要撲上來獵食,險些手裏的竹筒都拿不穩。然而他卻看到,被他彈中的鬼太歲,身軀一陣扭曲,身體上的銀白色的熒光一下子變成了慘綠色,星星點點,範圍足有十平方米以上。慘綠色的光芒時而舒張,時而扭曲。一開始的時候變化極快,但很快就慢了下來,不時還傳出“嘎嘎”的淒厲聲音,隻是聲音卻變得虛弱起來。


    李遊臉色十分古怪。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不會吧……真的有效果?!”他心中還不確定,但見到被血液配彈中的鬼太歲已經完全變成了不會閃爍的慘綠色,又慢慢融化,隨著溪水漂流之後,一陣無語。


    然而很快李遊心中一陣驚懼襲來。如果自己的血液奏效,會不會說明一個他之前沒想過的問題。那就是,這一具身體的主人李博今,會不會……是一個僵屍?


    《秘藏十法》裏記載十分清楚,千年僵屍血可以克製鬼太歲。他認定李博今活了兩千年,才做了這麽一個嚐試,但如果人類能活兩千年,那最終也是個人類,這血再古老,也不是僵屍的血。按道理是不可能克製得了鬼太歲的。


    可是自己這撞運氣的做法卻取得了成功。那就不能再以僥幸的心態來看待此事,而必須用科學的觀點來分析問題,問題就是嗎,李博今到底是不是一個僵屍?


    想到自己的靈魂可能穿越在一個僵屍的身上,李遊沒由來的一陣惡心。


    “不會的……”李遊不寒而栗,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給自己打氣,又找了不少理由說服自己。比如他見過僵屍,李七變成僵屍的時候,麵容可是十分醜陋,身上也是幹巴巴的,根本多少血肉,而且動作和表情十分僵硬,智商也不高……這樣的症狀,李博今是沒有的。而且李博今可是有陰符認可的,這才是他千年不死的秘密,而不是變成僵屍活了這麽久……


    內心反複掙紮了一遍。李遊終於說服了自己,靈魂的宿主是一個人而不是僵屍。不過盡管如此,李遊內心深處,依舊感覺隱隱的不安。隻不過眼下這種境況,容不得他細思或者論證,鬼太歲的問題遠遠還沒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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