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緣分,真的好麽……李遊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但同樣的,李遊心裏也在琢磨開了。如果現在把眼鏡蛇給殺了,那意味著千年之後,他就不會在蛇君廟裏遇到巨蛇,更進一步推斷還有他就不會遇到李七,甚至後麵的一些人和事都會因此而改變。


    然而想到這裏,李遊心中又是一凜。因果這種事情,從來就沒有人能夠真正解開過。想到這裏,李遊又不敢妄動,再三尋思之後,李遊還是決定放了這一條眼鏡蛇。他心中似乎還隱約有點感覺,或許這一條眼前並不起眼,後來被他封正的巨蛇,日後會給他什麽驚喜或者幫助呢。隻是這冥冥中的事情,誰能夠說的清楚。


    但李遊的決定,卻讓毒蛇逃過生死一劫。李遊歎了一聲,說道:“蛇啊蛇,今天放你一條生路,日後你修道有成了,我要是遇到什麽麻煩了,你還得拉我一把啊……”說著示意小三退開,佯怒說道:“你好歹也是有靈性的家夥了,怎麽可以吃和你一樣得到天道關注的生命呢,要愛護,知道不!”


    小三“嗚嗚”退開,聲音似乎頗為委屈。對於它們這類靈長之物來說,修行是需要天地靈氣的,天地靈氣又不是路邊的野草隨意開吃,極其稀少,所在地區越多修行的物種競爭就越激烈。同時修行的妖怪妖精們也會彼此獵殺,對方的肉質也是極好的補品。


    “好啦,好啦……”見小三這模樣,李遊趕緊從白天吃剩的獐肉裏撕下一條後腿,遞了過去,道:“想變成妖仙,必須得成人形啊,想變成人,得吃熟的,活人喜歡吃的東西才行……”李遊也就信口胡說,但小三卻不會質疑他的話,叼起熟肉一陣亂啃,一邊啃還一邊對著毒蛇咆哮,好像是在炫耀:看吧,爺有熟肉吃能成仙,你吃生的想變成人還得十萬八千年呢……


    眼鏡蛇似乎察覺到自己逃過一劫,緩緩蠕動著身體,繞著李遊轉了一圈,隨即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眼鏡蛇出現這個小插曲,李遊很快便拋到了腦後。見天色已黑了下來,月亮都已經爬上了山岡,灑下一片朦朧的光華。見時辰不早,李遊也胡亂地將剩下的獐子肉填飽了肚子。


    在這個年代,李遊發現,最不方便的事情就是光照問題,一到夜裏一點光亮都沒有,而且點火也是個麻煩的事情,好在白天燒烤獐子的時候留下了火種,不然引燃火堆都需要半個時辰。


    “嗷唔……吱吱……”


    李遊聚精會神地在堆砌木材引火,小三在身後發出古怪的聲響,他也沒當一迴事,繼續拿著火折在引火的鬆絨點火。但小三卻是不幹了,見李遊不鳥他,過來咬住李遊的衣袖往後拽,冷不防之下,李遊險些被它拖倒地上。


    “小三別……鬧……”


    李遊一個“鬧”字還沒說出來,臉上的肌肉已經忍不住抽搐了起來。眼睛絲絲盯著仕女圖不放。


    此時但仕女圖,和李遊之前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冷冷的月光傾瀉之下,仕女圖上麵竟然也浮現了一抹淡淡銀色的光芒,光芒閃爍。


    光芒閃爍一陣之後,便由淡轉濃,而且畫卷中的仕女畫像似乎還在動著,有破紙而出的感覺。


    李遊屏住氣息不敢亂動,隻是盯著仕女圖的眼睛卻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是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信息,很快,畫卷中的仕女光暈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李遊這時候發現,在這種顫動之下,圖中的仕女已經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五光十色的光芒,在畫卷的重要呈漩渦狀旋轉著。李遊還發現,似乎月光在不住地被這團光芒所吸收,吸收的月光越多,這團光華變得更加的璀璨。


    這應該便是李博今隱藏秘密的手段。但李遊卻弄不懂李博今這種手段的基本原理是什麽。此刻他也無暇探究這種方法背後的技術,隻想知道,接下來這一團光華會出現怎麽樣的變化。


    就在李遊心急如燎的時候,光團卻好像被巨力擊中一般,朝著四處一陣迸濺散開,但範圍卻沒有超出人皮畫卷一分一毫。


    然後,李遊便看到,在光暈的中央,一個倩影緩緩從畫卷的中央,站立了起來。


    李遊的喉嚨咕嚕一聲,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畫卷中的女人站立起來約莫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娉婷,身上穿著卻是一件秦漢時期貴婦最流行的錦衣,佇立李遊麵前,說不出的驚豔。


    婦人的麵孔李遊自然是熟悉的,正是仕女圖裏麵的女人畫像,可是此刻見到這種立體的人影,李遊心中除了驚駭之外,心底竟然出現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心裏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句詞:“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李遊並沒有流淚,更不知心中所悲何物。婦人對著李遊微微點頭,露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妾身李嬴氏,見過夫君……”


    李遊嘴巴蠕動了一下,想答話,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忽然感覺,心裏一陣痛楚,這種痛楚不像**受傷之後所產生的痛感,但比之卻更加強烈,摧人肝腸。


    “我……”李遊都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他還沒迴話,李贏氏的輕柔如水的聲音便繼續了:“天下陰符傳言有九,又言有八,或七,皆無所定其數也。”


    聞言,李遊精神一振。終於把精神集中了起來。


    “然則五帝之前,三皇之始,陰符有九,禹皇以其一鑄山河九鼎,後我夫得一服之,得長生之體,世遂餘七……然則陰符為九,定數也,雖毀不壞,終數九。”


    “古之時,天不與時,地氣泄,洪水滔天,禹皇以陰符一鑄九鼎一匡扶人倫,以其八者正地氣,故洪水退去,三代始終……”


    李贏氏的話雖是文言文,但李遊卻是聽得懂。聽著這話,李遊感覺腦子裏困擾了他許久的疑問,都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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